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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唱得不对。”邻座的大姐小声提醒，“殷老师很看重自己的歌词，你不可以这样乱改动的。”
“这样啊。”
姜见凌虚心求教：“殷老师在这里驻唱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大姐回忆道，“《肠相思》还是第一次唱，小友千万别被她听到乱改词哦。”
“听到会怎样？”
“她会暴走的。”
“好的。”姜见凌在内心默念，明日审问若是不顺利，她就当场改几句词，刺激这位慊疑人。
不过，“明日”听起来有点远……
姜见凌眼睛一眯，扭头看向队友：“案件有重大进展，符合加班条件，我们现在可以讨论案情了吧？”
“你得问问姓白的。”桑岚把终端递给她。
“……”姜见凌一拍大腿，“坏了！我忘了告诉白姐，阉猪有危险。”
“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桑岚慢吞吞地喝了口玉米汁。
“去去去。”姜见凌不敢再耽搁，她对着终端一顿噼里啪啦，摆出夸张的加班架势，一个通讯打给了白莫。
通讯很快接通，只是白莫迟迟未能应声。
“咋办呐咋办呐咋办呐……”姜见凌开始念叨，“血姮是不是又发威了，白姐怎么不接电话呐……”
血姮是踏血家的熊孩子，年龄小，玩得野，一蛙的破坏力比踏血家里的玩偶妖队伍有过之而无不及，踏血有些招架不住，时常让三族的亲友们帮忙带娃。
小牛蛙妖跟白莫尤其投缘，已然变成白家的常住妖口。
“哼哼。”一道童声从终端传来，“我好像听见有姨在说我坏话。”
“哎哟小姮，今天讲话好流利哦。”姜见凌跟小孩打着商量，“把通讯给白姨姨好不好，我们有事找她。”
“不给。”血姮把终端抛起又打出，用踢足球的脚法，带着终端在冰冷的停尸间跑酷。
姜见凌听到终端与金属格子相摩擦的声音，脑海中产生了各种诡异的联想。
“咋办呐咋办呐咋办呐……”
停尸间。
白莫手里的活告一段落，她叫住血姮：“好了小姮，把视频通话点开哦。”
血姮亮起星星眼：“我可以玩大肠了吗？”
“可以了。”白莫微微一笑，把场地让给血姮。
“噢劁！”血姮欢呼一声，有力的下肢带动身体一跃，瞬间跳上解剖台。
当然，懂事的她早在跳跃之前，就帮白姨姨按下了视频通话，让远在玉米酒吧的两位鲸察阿姨看清她矫健而出格的动作。
“……”姜见凌火速冲到酒吧外，“白姐，你怎么让她玩大肠？？？还是阉猪的大肠？？？”
白莫整理着措辞：“嗯，小姮跟大肠有缘。”
“这不是有缘与无缘的问题吧。”桑岚扶额，“那什么，案件未结，我们明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几句话的时间，血姮已经把阉猪的大肠完全抽出，并未损坏其它组织。
白莫心中一喜，她顾不上终端那头的队友，只一心鼓励自己的好学生。
“小姮做得真不错，都会抽肠了。”
血姮蛙腿一抬，满面春风，猪大肠在风中翻飞，变成独属于她的战绳。
战绳周围，竟已亮起碧蓝色的微光。
“我劁！”姜见凌倒吸一口气，“小姮入道了？”
白莫微愣片刻，欣慰道：“果然如此。”
姜见凌：“什么情况？”
“今日晚饭时，小姮便说自己有入道的迹象，只差一根大肠。”
桑岚嘴角一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她只要猪大肠，所以我带她来这里碰碰运气。”
“……”姜见凌不知该如何接话，在沉默之中，她终于想起那被遗忘的要紧事。
幸好，还来得及。
“对了白姐，爆爆针今晚八点准时引爆，麻烦你们保护好尸体。”
姜见凌甩出三倍语速，给白莫介绍了爆爆针的情况。
“好。”白莫手一动，将爆爆针取出来，隔离在一小块空间里。
姜见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专心跟两位队友观看血姮玩战绳。
不用帮带娃的时候，云观看熊孩子的炸场操作，还是挺有意思的。
反正被炸的不是她。
天才小牛蛙甩着战绳玩了几圈，忽地眉头一皱，把道具甩向白莫：“姨姨，这个不是大肠，手感不对。”
“啥？？？”终端这头的姜见凌抢先发出怪叫，被她压抑下来的疑虑再次浮出水面。
血姮掏了掏耳朵，很老道地告诫道：“小声点，吵死了。”
“好的姮姐，你继续。”
可疑的大肠被血姮仍在台面，她嗒嗒嗒地挪动着后肢，在大肠上踩了又踩。
“至少不是猪大肠。”血姮说，“上面有我族的秘术，双蛙障目。”
又双叒是障目系列技能。
姜见凌嘴角一抽：“岚姐，你说人为什么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四次五次？”
“……”桑岚沉默片刻，“因为牛蛙族的秘术是个bug。”
数年前，三位妖圣和十阶大姥的确能揭开一蛙障目的秘术，但后来，妖高一尺，蛙高一丈，牛蛙族精进了技艺，甚至发明了加强版的双蛙障目。
此秘术正如其名，由两名蛙姐联手施展，互相掩蔽气息，时至今日，她们的杰作就连三位妖圣和十阶大姥都难以看出异常。
血姮不一样，她前些日子才跟族中姨姥上过课，正是知识丰富的时候。
她雷厉风行，摸着白莫的终端，快速呼叫了她阿娘，意欲确认自己的课外作业。
至此，远程通话团队再添一员猛将，以阉猪为中心，鲸探队和牛蛙队分立两侧，围住了眼前的死尸。
“咋啦小姮？”
踏血语气轻快，而这轻快的语气只持续到她看清眼前的大肠。
姜见凌注意到踏血表情有变，她一拍大腿：“好哇！果然是你！”
“什么你不你的？”踏血被吼了一个激灵，立马出声反驳，“这真是大肠，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肠。”
桑岚：“我们还没问是不是大肠呢，你这么着急干嘛？”
“老实交代。”姜见凌摆出凶狠的眼神。
踏血想了想，决定贯彻“她一问，你惊讶”的策略。
她猛地大退三步，惊讶的表情瞬间挂到脸上：“交代啥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啪啪啪——
血姮拍着脚掌，对几位长辈的发言尤其不满。
她天资卓越，出生没多久就成了家中蛇姐蛇妹的大姐大，也因如此，她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眼前的大肠，分明是经过双蛙障目处理过的大肠。
血姮眯起眼睛，努力模拟武姐教她的煞神表情：“妈妈，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姜见凌：“就是就是！”
“不，我没有。”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踏血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反驳，“我们小姮说的都对！”
血姮：“那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血姮口齿清晰：“我说，大肠是假的。”
“……”
踏血动作又是一顿，她不着痕迹地看了鲸探阿姨一眼，深感进退两难。
她既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又不想给小姮泼冷水，打压式与否决式教育对小孩的成长尤其有害，况且，小姮的判断并没有错。
“继续啊大王，你的台词呢？”姜见凌嚣张地催促道。
踏血揉了揉脸，眉心舒展开来，下一秒，她异常欣喜地看着血姮，称赞道：“哎呀！小姮都入道啦！”
血姮昂着脑袋：“嗯哼，继续，我爱听。”
“等等，先继续谈谈——”姜见凌试图打断。
踏血：“小姮真厉害！”
“那是。”
“妈妈有好多好多悄悄话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明晚。”
“噢！妈妈好期待！妈妈现在就去杀猪，等你回来哦，拜拜~”
“拜拜~”
“……”
一切发生得太快，姜见凌还没来得及谴责踏血，慊疑人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噗嗤。”
姜见凌听到一声嘲笑。
她没好气地看着队友：“你能不能不要幸灾乐祸？”
桑岚木着脸：“不是我。”
她脖子一转，朝玉米酒吧的门口扬了扬下巴。
姜见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刚驻唱的歌手正立在门前，顺着她们的全息通讯，玩味地盯着血姮玩大肠。
接收到姜见凌的视线后，歌手脑袋微偏，与她对视。
姜见凌走上前，朝她伸出右手。
“你好，鲸探社不可说调查组，姜见凌。”
“殷鹫。”
握手完毕，姜见凌直视着她的眼睛，肯定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何出此言？”殷鹫抬了抬眼。
“《肠相思》的歌词，跟案件有重大关联。”
“巧合而已。”殷鹫靠在门边，双手抱胸，“我只是个路人。”
姜见凌静静观察着殷鹫，对方的反应无比平和，堪称无懈可击。
但在殷鹫的眼底，潜藏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姜见凌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话里有话。
“你是个路过凶案现场的路人。”姜见凌帮她补全了话语。
“哈哈哈哈哈哈！”殷鹫放声大笑，“小友真有意思。”
说着，她转过身，背对姜见凌挥了下手，一步步朝酒吧里面走去。
“等等——”姜见凌想叫住她。
咔哒——
有东西从殷鹫的身上落下。
姜见凌皱了皱眉，将其拾起，在视线触及这一物件之时，困扰她许久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
“这是凶器。”姜见凌肯定道。
桑岚和白莫好奇地围上来。
那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夹子，与寻常夹子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有许多尖细的齿状结构，金属夹闭合之时，看起来极像鲨鱼的牙齿。
姜见凌给它取了个形象的名字——鲨鱼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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