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做个好梦…
祝你做个好梦……
庄颜觉得,自己今晚别说是做梦了,连能不能睡得着都是个未知数。
一闭眼,她就能回忆起韩梁说过的话。
她不自觉地抬手碰上自己的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冬日里总是容易干裂的嘴唇,在最近两天都没有那样了。
还有她生了冻疮的手指、脚趾和耳朵,前段时间已经有隐隐的痒意和红肿,最近两天也没再感受到。
难道是穿得暖和了吗?
庄颜猜测应该是这样。
她身上的衣服是周婶子给的,虽不是新棉花,但比她以前穿的棉花成缕的旧棉衣要保暖很多。
还有她这两天吃的饭,又饱又有油水,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正是因为这些条件的改变,她才会变化这么大吧…
庄颜翻了个身,侧躺着将脸颊贴在枕巾上。
依旧是那股干净的皂角味,掺杂着雪花膏的香气,让人无比安心。
她终于睡着了……
而另一间房内,和衣躺在被褥上的韩梁睁开眼睛,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舒展一下身体,打开窗户从二楼翻了下去,几乎落地无声。
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了,路边也没有未来便利的路灯照明。
银亮的月光下,寒风萧瑟、树影绰绰,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得寂静诡异。
韩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
昨晚睡得晚,床铺又比以前的木板舒服很多,庄颜不受控就起晚了。
她是在一阵敲门声中惊醒的。
门外传进韩梁的声音,“颜颜,起床了吗?我买了早饭。”
庄颜连忙爬起来,连声应着的同时抓起旁边的棉袄外套。
幸好,她昨晚也是和衣睡的,只是脱了件外套而已。
“我来了,稍等一下。”
很快,庄颜开了门,将韩梁迎进屋里。
韩梁带了四个铝饭盒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屋外的寒气。
庄颜羞窘道:“对不起,我起得太晚了…”
“这不正说明你睡得好嘛~”韩梁语气轻松,轻易就安抚好了庄颜愧疚的内心。
她笑起来,凑上前看韩梁把盒盖打开。
顿时,一股浓浓的饭香便扑面而来。
四个铝饭盒里,两个都装了包子,再就是炒鸡蛋和土豆炖牛肉。
早餐就吃这么丰盛吗?
庄颜很惊讶,但想到昨晚看到的钱,又释怀了。
好吧,以韩梁的财力,这么吃太正常了。
她也跟着沾了光,所以以后要更努力地回报韩梁!
心里暗暗发誓,庄颜拿起昨晚洗漱后就带回屋里的牙刷牙杯,活力满满地说。
“那我先去洗漱,你不用等我的。”
“我也没洗漱呢。”韩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
“我起得也挺晚,怕国营饭店关门,就先去买了早饭。”
“那我们一起。”
庄颜更开心了。
还是和昨晚一样的步骤。
刷牙、洗脸,抹雪花膏。
中间发生了点小插曲。
有其他住宿的男客人看到韩梁抹雪花膏时,声音不大地和同伴讥讽两句。
大意就是‘抹娘们用的东西’‘没有男子汉气概’之类的。
庄颜听着生气,想去理论。
但韩梁拉住她,一点也不恼。
他笑着跟庄颜调侃。
“像咱们这样长得好看的人,在乎皮囊自然有用,而某些长得丑的,就算往脸上贴金也还是丑的。”
庄颜听懂了,扑哧一声笑出声。
讥讽那人也听懂了,当即就怒气上头,想和韩梁过两下。
然而刚上前一步,就被直起腰后个头直逼一米九的韩梁给吓得畏缩回去。
厕所公共洗漱池前的镜子有点矮,刚才韩梁是弯着腰抹雪花膏的。
高度一低,加上韩梁是个穿衣显瘦的,就让那人错估了对手。
那人的朋友连声道歉,把本就有退缩之意的人拉走。
韩梁不屑地哼了声,将手心最后一点粘腻感也蹭在脸上后,便和庄颜一起回了屋子。
初带回时热气腾腾的早餐,这时候已经刚好适口。
庄颜吃得少、也慢,一个包子再加几口鸡蛋、几筷子土豆和肉就完全饱了。
在她吃饱后,韩梁承担起了清扫的工作。
连最后一点土豆炖肉的汤汁,都沾着包子皮塞进了肚子里。
“韩…”庄颜张嘴想说话,又突然觉得韩梁同志有点生疏。
她这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韩梁已经把对她的称呼,从庄颜同志,到小颜,再到颜颜,层层递进了。
但她没有韩梁那么厚脸皮,只是想想自己该叫韩梁什么,她就觉得脸红,怎么都张不开嘴。
韩梁笑看着她,看她低着头一脸纠结的模样。
看了会儿,他不再沉默,轻咳了声后提议道:“叫我梁哥怎么样?或者还像以前那样,叫我韩同志,等以后习惯了再叫别的。”
庄颜小幅度地点点头,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道:“梁…梁哥。”
随后,她又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忍下羞窘,“梁哥,我觉得…呃,我觉得这么叫挺好的。”
韩梁笑容更甚,“你再叫一声我听听。”
“梁哥。”
“再叫一声。”
“……梁哥。”
“再叫。”
“……我不叫了,你在耍我。”
庄颜抿了抿唇,有点气恼,又矛盾地感觉甜蜜。
“我可没耍你,我就是想听你这么叫我。”韩梁认真地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你叫的时候,耳朵会痒,而且你是第一个、肯定也是最后一个能叫我梁哥的。”
“……没有别人这么叫你吗?”庄颜好奇地问。
“你…你在那个军区里,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韩梁没有犹豫,诚恳道:“说没有肯定是假的,毕竟我长得好看,又年轻有钱,还是个营长。”
庄颜点点头,如果韩梁说没有,那她才会奇怪。
韩梁:“以前有几个女人跟我表白过,不过我都拒绝了,那些来给我相亲的,我也从没答应过——总而言之,我从身体到心灵,全都会属于你。”
过去一直生活在一个落后小村子里的庄颜,哪里听过这么直白诚恳的情话。
一时间,她被震撼住了,头脑空白,久久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韩梁也不想硬逼着她做出甜腻的回应。
反正未来还长,他们都有时间证明自己的感情。
他问道:“刚才你想说什么?”
庄颜恍惚了下,想了想要说什么后,抓起了自己的辫子。
“我是想,剪头发……你有理发票吗?”
现在理发店也是国营的,剪发需要理发票。
虽然自己用剪刀也能剪,但庄颜还想把留长的头发卖掉,不过她不知道理发店收不收。
她记忆里唯一一次卖头发还是在几年前。
她娘拽着她的头发,让剃头匠剪掉,似乎是卖了挺多钱的。
“好好地怎么要剪头发?”韩梁随口一问。
“应该有理发票,我得看看才知道。”
“我觉得头发太长了坠得难受,而且…而且,洗起来也麻烦。”
庄颜喜欢的发型是知青姐姐那样的短发,她觉得很有气质,显得有文化。
不过她真正想剪头发的原因是因为头发干枯发黄不够漂亮,她听牛棚婶子说是因为缺乏营养。
但她现在、甚至以后都应该不缺营养了,所以她想重新留头发。
韩梁很快就找到了理发票。
两人收拾好、锁了门,便出发先去理发店。
国营理发店的位置也很好找,同样在最热闹的主干道上。
庄颜的头发最后没卖成,因为收头发这事,只有走街串巷的剃头匠或者专门收头发的人干。
像国营的企业,都不会进行私人交易。
庄颜有点遗憾,不过心里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倒是韩梁挺高兴的,甚至似乎提前准备好了,从口袋里掏出个黑塑料袋,把庄颜没卖掉的头发装了进去。
庄颜震惊地看他,头一次生出一言难尽的情绪。
她觉得……韩梁有点怪,不过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因为她的新发型出炉了。
说惊艳自然不可能,就才两天时间,她哪怕吃再多东西也没办法把脸上的肉补回来。
但庄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不错,很有新鲜感,她很满意。
韩梁也很满意,连着夸了两遍理发师的手艺。
离开理发店,两人便去了县城唯一的百货大楼。
一共三层,一楼经营副食品、烟酒糖果和锅碗瓢盆等日常生活用品;二楼出售布料、衣服和鞋帽文具等物;三楼则用于办公和员工生活居住。
进去后,是宽敞明亮的购物大厅。
货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供销社里少有甚至没有的商品。
庄颜看得失神,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韩梁陪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庄颜回神,才带着她去排队。
“我们要买什么?”
庄颜这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
“先给你买衣服,手表,鞋子这些。”韩梁掰着手指给她算。
“再多买些糖——我们不在村里办酒席,而且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些糖就当是喜糖,咱们挨家挨户地分一分,算是报答那些以前帮过你的人。”
庄家村里没有庄颜的娘家,以后没什么特殊的事,庄颜也不可能回来。
那些以前帮过庄颜的人,不管帮多帮少,都是一份恩情,恩情还完了,才会离开得爽利,不然总感觉还欠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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