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终于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林溪和其他回答的人坐在报告厅的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蒸发了。
她只好打开手机看看朋友圈缓解一下尬尴和消磨时间，鞋尖不安地蹭着地板，心里疯狂祈祷：快放我走吧快放我走吧快放我走吧……
“同学？”
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溪猛地抬头，差点扭到脖子。苏瑾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签到表，嘴角噙着笑。
“你的名字？”
“林、林溪。”她有些紧张，感觉像是不会说话一样。
“哪个院的？”
“化环。”
苏瑾的笔尖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笑意更深：“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的答案那么特别。”苏瑾低头在表格上写着什么，“‘它还是记得自己曾经是朵花’——很化学的浪漫。”
林溪的耳朵“轰”地烧了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但苏瑾已经合上文件夹，递给她一张信息表。
“麻烦填一下个人信息，后续活动报名会通知。”苏瑾的声音轻快，指尖在表格上点了点，“学号和联系方式别忘了。" ”
林溪接过表格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苏瑾的指尖。那一小块皮肤像是被烫到一样，她差点把表格扔出去。
“谢谢......学姐。”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苏瑾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是学姐，我和你一样是21级的。”
林溪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了。她手忙脚乱地把填好的表格递回去，抓起帆布包就要逃跑。
“文学院下个月有个读书沙龙，”苏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主题是'科学与文学的对话'。”她顿了顿，“我觉得你很适合，要不要来？”
林溪的脚步骤然停住。
——天啊，她是在邀请我吗？
——不对，这肯定是例行公事吧？
——等等，我为什么要答应？我又不懂文学！
——但我要是拒绝，她会不会觉得化工院的人都很没礼貌？
——而且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好好看......
“我……”林溪的喉咙发紧，“我不太会说话……”
“没关系。”苏瑾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格外生动，“你可以带点‘化学的浪漫’来。”
林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地一声当机了。她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落荒而逃，连背影都写着“社恐发作”四个大字。
---
宿舍里，林溪的灵魂还在外太空飘荡。
“所以——”李晓菲拖长音调，一把抢过她手里未拆封的巧克力，“文学院的漂亮女生亲自邀请你去参加读书会？”
“不是‘邀请’！”林溪总算是回神了，“只是礼貌性问一下！”
“哦~”王婷婷挤眉弄眼，“那你就同意了？”
“我只是觉得拒绝她不好。” 林溪有些支吾着说
“拒绝不好这句话居然能从你口里说出来，”陈静推了推眼镜，一针见血，“我记得上一次你导师让你去做课题，有个男生想加入进来，你毫不犹豫的说不行。”
林溪装模作样地翻开《物理化学》，把脸藏在书后面：“那个不一样......这次是院系活动......而且我就是去凑个人数。”
“凑人数凑出个美女？”李晓菲啧啧称奇，“林溪，你这是什么体质？”
王婷婷突然一拍大腿：“等等！林溪，那个美女是不是苏瑾？！”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林溪猛地抬起头。
“哟，怎么？这么紧张。”王婷婷坏笑，“文学院活动的主持人，而且和我们同届，是个大美女，那不就只有她了吗。”她凑近林溪，压低声音，“听说去年新生辩论赛，她把机械院的辩手怼到当场卡壳，从此得了个'温柔刀'的外号。”
林溪：“?_?”
——完了，我是不是答应了一个死亡邀约？
……
当晚，林溪躺在床上，刷到一个博主用塑料袋制备饮料，刚准备点赞，微信弹出一个好友申请。
「我是苏瑾～」
附加消息里写着：
「PS：可以带点你们实验室的小玩意来，比如......会变色的试剂？」
林溪盯着那行字，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手指悬在"通过验证"上方颤抖了足足十秒。
同意之后回复一个好的，看着自己的回复，手指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把手机反扣在床上。双手合十的放在胸口处。
过一会又悄咪咪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没回复
是不是我回复的太敷衍，她生气了。
不对不对，可能她有事在忙。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聊天框弹出一个消息。
苏瑾:「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去做实验啊？」
林溪看着这条消息，大脑飞速运转。
想了半天，有些迟疑的回复：
「平时没课的时候就会去。」
发完又去截图了一张自己的课表发给她:
「这是我的课表。」
聊天框很快发来消息：
苏瑾:「你们实验室对外开放吗？」
林溪如实的回复:「对外开放，上次学姐她朋友就来过。」又补了一句：「不过挺无聊的，都是做实验的人，最近实验室缺东西，人都比设备多了。」发完暗自夸自己“林溪你怎么这么幽默！”
苏瑾:「我明天刚好去化工楼那边，顺便能不能去你们实验室看看？」（探头小猫）
林溪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深呼吸了几次后，回复：「当然可以，明天见。」
发完便放下手机，努力平复心跳。
——等等，我的实验服还没洗！
……
林溪一大早就冲进了实验室，手里攥着昨晚紧急洗好又用吹风机烘干的实验服。她甚至破天荒地喷了一点柑橘味的香水——虽然喷完就后悔了，生怕被同组的人闻出来。
果然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林溪看着紧锁的实验门叹了口气。
只能拨打万能号码:“师姐，实验室的钥匙在哪里放着？”
林溪踮着脚尖，手指在消防栓箱顶摸索时蹭了层灰。钥匙掉进掌心的瞬间，实验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李月疑惑的看着她。
“你今天怎么来了？”李月侧身让她过去，“今天不是周六吗？按照排班今天你们组不应该是那个小师妹吗？”她轻轻嗅了嗅，“等等，你身上什么味道？我之前都没闻到过？”
林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带上手套:“新买的洗手液，上次那个数据师妹做的不对，我重新测一组。”说完便开始准备起来。
九点整，脚步声停在实验室门口。苏瑾抱着牛皮纸袋站在光影交界处，这时林溪正在和钢片死斗，修长白皙的手指此时已经蒙上一层黑色，袖子也被惹上黄色。
“早呀。”苏瑾的声音带着露水般的清润。
林溪愣了一下，猛然回头，有些局促的开口：“你来了，你先坐在那个椅子上吧，我一会就好了。”
苏瑾将东西放在她们放书包的桌子上，然后走进来几步，有些好奇的开口:“你这是在给它去污？”
“嗯，预处理，去除氧化层和油污，不然影响后续的电化学测试精度。”林溪解释着，手上的动作没停，用镊子小心夹出钢片，放进旁边的超声波清洗槽。高频振动让水槽发出更密集的嗡鸣，细密的锈屑纷纷脱落。
“电化学测试？”苏瑾眼睛亮了亮，像发现了新大陆。
“对，测它的极化曲线。”林溪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专业性的流畅，社恐属性在熟悉的领域暂时退居二线，“简单说，就是模拟它在特定环境下的耐腐蚀性能，看它‘抗揍’能力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取出清洗干净的钢片，用酒精冲洗，再用吹风机吹干。原本锈迹斑斑的表面露出了光洁的金属银白光泽
“焕然一新！”苏瑾赞叹道，“从‘饱经风霜’到‘闪闪发光’，这算化学版的‘点石成金’吗？”
林溪把钢片装配好，侧着头看着她:“想试试吗？”
苏瑾有些激动:“可以吗？”
“当然！”林溪有些柔和的笑了笑，“你帮我组装这个三电极系统好吗？就像搭积木，但需要一点精准。”她快速的介绍了一下。
苏瑾听得认真，动作轻柔而精准。当她小心翼翼地将参比电极的尖端调整到距离钢片表面恰到好处的位置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林溪正在固定铂丝的手背。
两人都顿了一下。
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只剩下仪器低沉的运行声。苏瑾指尖微凉细腻的触感，像一滴水落在林溪紧绷的神经上。林溪感觉被碰到的皮肤瞬间升温，像滴上了浓硫酸（只是感觉！），她几乎是屏住呼吸，飞快地缩回了手，低头假装去检查电极线是否接好，耳根红得发烫。
“抱…抱歉。”苏瑾的声音也轻了一度。
“没、没事！”林溪的声音有点发飘，赶紧转移话题，“好了，电极系统搭好了，现在把它们浸入电解液里。”
两人合力，将组装好的三电极支架稳稳放入烧杯溶液中。溶液清澈，三根电极各司其职地探入其中。
“现在开始测试了。”林溪侧身让出位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点一下T键，然后选最后一个选项就可以了。” 她把电脑鼠标轻轻推向苏瑾。
苏瑾看着屏幕上复杂的界面，指尖悬停，带着点新手的兴奋和小心翼翼：“最后一个……是这个？确定不会按错把机器搞爆炸？”她开玩笑道，眼睛却亮晶晶的。
“放心点，”林溪忍不住弯了嘴角，紧绷感在对方同样带着新奇的目光里消融，“我看着呢。”
苏瑾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鼠标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紧接着，电化学工作站发出一声低沉的启动音。屏幕上，代表电位和电流的坐标轴亮起，一条细细的蓝色光点组成的线，从屏幕一侧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另一侧移动。
“开始了！”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它在描绘这块金属的‘抗腐蚀旅程’。”
苏瑾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条缓慢延伸的蓝线。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两人肩并肩站着，距离很近。林溪能清晰地闻到苏瑾发间传来的、不同于实验室气味的淡淡清香——像是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阳光晒过的书页气息。
忽然，屏幕上平稳移动的蓝线出现了一个微小的、不自然的抖动！
“咦？”苏瑾立刻捕捉到了异常，下意识地靠近屏幕，身体也自然地朝林溪这边倾斜，“这里跳了一下！是不是出问题了？”
她靠得太近了。一缕柔软的发丝不经意间擦过林溪的颈侧，带来一阵微痒的电流。林溪的身体瞬间僵住，刚刚平复的心跳又“轰”地一下狂飙起来，耳根烫得惊人。苏瑾身上那股清新的气息和温热的体温，瞬间盖过了实验室里所有的溶剂味和仪器声，将她牢牢包裹。
“别、别慌，”林溪的声音有点发飘，强迫自己把目光钉在屏幕上，“可能是…瞬间接触不良…或者小气泡……”她努力找回专业的声音，但脸颊的温度居高不下。
苏瑾似乎并未察觉身边人的异样，依旧专注地盯着那条曲线。很快，蓝线恢复了稳定，甚至进入了一段相对平缓的区域。“看！它稳住了！”苏瑾惊喜地低呼，转头看向林溪，“这是不是你说的‘钝化’？它找到保护自己的方法了？”
她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屏幕的蓝光，也清晰地映出林溪通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眼神。距离太近了，近到林溪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慌乱地点头，猛地别开视线，假装对旁边的烧杯产生了浓厚兴趣。“嗯…钝化…对…”
苏瑾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体贴地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屏幕，声音依旧带着好奇：“这层‘隐形盔甲’能坚持多久呢？”
林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擂鼓般的心跳，也重新看向屏幕。
“林溪，我先走了，记得断电关窗锁门。”李月抱着电脑包，探进头来交代了一句，目光在并肩站在电脑前的两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李月关门的声音落下，实验室彻底安静。只剩电化学工作站的嗡鸣，和屏幕上那条执着描绘金属命运的蓝色光痕。
“看，它稳住了。”苏瑾指着曲线上平缓的段落，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像筑起了城墙。”
林溪盯着屏幕上代表“钝化”的区域，嗯了一声，耳根的红晕在仪器幽光下无所遁形。刚才苏瑾发丝拂过颈侧的微痒，还在皮肤下隐秘燃烧。
测试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两人沉默地收拾残局：电极在蒸馏水流下恢复银亮，烧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水流声中，林溪紧绷的肩线悄然松弛。苏瑾擦拭铂丝电极的指尖，带着一种珍重的温柔。锁门前，苏瑾抱着牛皮纸袋站在暮光里：“下周六，”她忽然转头，夕阳跌进她眼底，“别忘了带‘浪漫’来。”
林溪捏着冰凉的钥匙，点头时触到袖口——那点淡粉色像被这句话重新烫了一下。
回宿舍的路上，风里有夏末的闷。林溪踩着落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钥匙齿痕。推开门，三道灼灼目光劈面而来。
“实验顺利，”她抢在调侃前开口，把帆布包丢在椅子上。袖口卷边下，一抹淡粉在灯光里若隐若现。
李晓菲和王婷婷的“哦～”声拖得老长。陈静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精准锁定那抹淡痕。
林溪背过身去拿水杯，唇角却悄悄弯起。
窗外，最后一点霞光沉入楼群。
手机亮了亮。
苏瑾:「读书会要不要我帮你写台本？」
这一章聊到专业知识，话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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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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