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喜欢的口味?”小莲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因为我在灶房只是负责烧火的。”
此时,祝谣和小莲正在一处角落说话,婵娟坐在不远处的水井旁,替她们把风,帮着一个小丫鬟洗碗碟。
“不过,虽然不晓得喜好是什么,但太后不喜什么,我倒是从厨娘口中听到些——大抵不好重口的,过酸过辣过咸过油都不可,逼得厨娘只能煨高汤使菜入味。”小莲说道。
“好,谢谢。”
祝谣递了赏银,却被小莲推了回去:“我不图钱。”
不图钱,便是图其他的。祝谣收回小钱,直问道:“你需要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小莲试探道:“不敢不敢,姐姐若是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找我,只是灶房烟灰重,也不好总是让姐姐过来,不如日后我将膳食送去给姐姐?”
祝谣了然,她是想脱离了灶房,另找件差事。这也能够理解,粗使丫鬟和烧火丫鬟是府中的底层,向上爬才能改善生活条件。
祝谣思及自己若是出府,珍珠身边或许就没有贴心的人了,倒是可以从现在开始考察和培养小莲。
“好,麻烦你了。”祝谣应道。
小莲欣喜道:“谢谢蝉儿姐姐!待会我送姐姐回去罢?”说着,她便要接过祝谣手中的食盒。
祝谣拦下她:“你送饭会不会耽误原有的活计?你同管事打声招呼,若是无碍,晚膳便麻烦你送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在珍珠姑娘面前露个面。”
“好。”小莲头点得如捣蒜般。
祝谣和婵娟原路返回,恰巧走到一处斜坡,往下有两条岔路,两人便打算在此分开。
只是祝谣偏头道别时,眼尾扫到婵娟背后的上坡倏地闪过什么东西,继而便听到细碎的沙石声掉落的声响。
她定眼看了好一会儿,并无异样,仿佛方才所见只是自己幻觉。
可她视力正常,又年轻,眼睛总不至于就有了重影罢?
“蝉儿?怎么了?”婵娟顺着祝谣的视线,回头睄了下。
“郎二公子有旁人送膳,也无需你忙活,不如午间你来我这一起用膳?人多起来,吃饭也香。”祝谣邀请道,“珍珠吃不了多少,平时剩菜剩饭基本上都是我解决,吃得着实撑了些,你来的话,分量刚刚好。”
婵娟不过几息,便弯着眉眼答应了。
待她们走远了,坡上空地处冒出三颗脑袋。
“你说你!急什么!被她发觉了,还拉着婵娟不放,白白丢了个抓人的机会。”小厮猛拍旁边同伙的头,“等抓到人回去,我就先将你犯的蠢说给世子听。”
*
午歇起来,祝谣又去寻了昌安,大概确定了太后的喜好,求了珍珠替她写了字迹工整的膳食方子。
悬赏既无限制每人可献上的配方数量,祝谣便一口气想了三道——虾饺;奶香南瓜浓汤;凤凰流沙包。然后交给昌安,便暂且放到一旁,不再多想。
许是前日风筝之行令裴执鹤丢了面子,今日他又决意带着珍珠泛舟湖上。
不出意外的,祝谣接到守卫小舟play的任务。
山庄上的湖泊名叫忘忧湖,湖水清澈见底,被翠绿的山林所包围,像一颗点缀于乌髻间的翡翠,清丽脱俗。
跟随出行的依旧只有祝谣和昌安两个仆役,昌安到小船上给主子划水,祝谣则独自划着小舟跟在其后。
之所以会分开乘坐,自然是为了给男女主待会的行事腾出空间。
这是祝谣头一回乘船,更是她第一次摇桨。
祝谣略通一点水性,大概就是落水了会晓得头往水平面上仰,保持呼吸畅通,以及狗爬式游泳,故而现下面对摇摇晃晃的小舟时,还能面不改色。
裴执鹤立于船头,看着祝谣在无能扑腾,皱了下眉头。
此时光线照于湖面,波光粼粼,又有游鱼穿梭藻荇之间,是赏湖的好时机,如为了等个丫鬟,辜负了风光,实在本末倒置。
“出发罢。”裴执鹤回身,吩咐昌安道。
珍珠的家乡在江南,适才见到这形制差不多的乌篷船,便进到船篷里追忆了一下过往,还去船尾同昌安检查了船桨能否活动。
再出来时,想看看蝉儿能否适应,便听到这话,赶忙拉住了裴执鹤:“侯爷,这船晃悠悠的,我有些怕,能否再等等?”
裴执自无不可,揽着她要到乌篷里坐着,珍珠只来得及回头看了眼祝谣,便被带了进去。
祝谣坐着的小舟,需要她同时操纵双桨划水和控制方向,只要别乱动,应当不至于翻舟落水。
她逐渐熟悉了水上浮力,尝试着摇桨,虽然有些笨拙,但总算不是原地打转。
前方的小船缓缓驶动起来,祝谣七拐八扭地跟着,好在忘忧湖宽阔,给足她发挥的空间。
见基本上驯服了小舟,祝谣不时分神打量四周——近处是一丛接一丛的芦苇,正随风轻摆,似柔软纤长的羽毛抚摸着湖水,向远处望去,则是由青翠的树木、叽喳的鸟儿和娇丽的花丛编织的纯天然美景。
都脱离了地面,还有谁会来搅事?祝谣望着开阔的湖面,只他们两只船舟,暗想道。
摇到一座拱桥下方,昌安从小船上跳了下来,祝谣默契地给他让了位置,只见小舟点点浮烟水,柔枝垂垂映石桥。
男女主确实不把他们当外人。
祝谣让昌安将小舟摇出去些,别离得太近,方搅了两下水面,一转头,她便见远远地驶来一座小型画舫。
虽非两层,但那熠熠生辉的金丝纱帘、两侧立着的侍女,以及隐约传来的丝竹声,都彰显了来者豪奢的作派。
祝谣眼皮子一跳:“昌安,划到那边。”
划至指定的位置,她又令昌安站到船头,待会好应对来者的问话,自己则坐到了舟中,在旁观察情况,以便随机应对。
谢媛走出船舫,便见前方悠悠飘着一只小舟,舟头站着的正是表哥身边的亲信。
“奴才给县主请安。”
“表哥呢?”谢媛顿了顿,眼眸他和身后埋首的丫鬟身上打转,露出明悟的笑容,“我可是打扰你们俩的好事了?”
听到这话,昌安比祝谣还急,立即否认道:“不是不是,县主误会了。侯爷和珍珠姑娘、呃,在钓鱼,怕奴才和蝉儿惊动了鱼,所以让我们划远了。”
“钓鱼?”谢媛点名道,“蝉儿,是这样吗?”
有玲珑通风报信,她自然知道表哥和珍珠出来是干什么,眼下耐着性子,也不过是想看看,祝谣和昌安能编出什么话来,逗她一乐。
祝谣想扶额苦笑,昌安平日看着挺沉稳的,一到有关珍珠的事上就容易掉链子。
她看出谢媛是有备而来,等着看他俩做跳梁小丑,面对这种情形,祝谣不打算多费口舌,而是简单粗暴地转移众人注意力——
她蹭地站起身,小舟登时左摇右晃,昌安没有准备,重心朝一侧倾斜,眼见着快落水里去了,惊道:“别、别动!”
结果越慌便越急,祝谣还未重新坐下,昌安一个仰身掉进湖中!
“落水……落水了!有人落水了!”祝谣脸上的神色迅速由迷茫、呆滞,转变为焦急、担忧。
这一声也惊动了本在看戏的侍女们。
“啊?!”
“怎么就落水了?要下去救他吗?可我们船上没有男子啊!”
“诶,头冒出来了!”
昌安骤然落水,使劲扑腾,水花四溅,祝谣也淋了几下,湿漉漉的发丝黏着脸颊,被她随意抹开。
此时,谢媛凝向祝谣,唤道:“蝉儿。”
被叫到的丫鬟下意识抬首看去,周围碧水如镜,倒映于她的双眸之中,宛若光滑透润的玉盘。
她愣了几息,几乎无人察觉,动了动尾指,尔后道:“抽出小舟上的船桨,给昌安搭把手,拉他上去。”
祝谣听令照做,小心伏下身子,迎头又吃了几口水,呸呸吐掉,说道:“昌安……咳!你、我记得你说过,你会游水!噗……”
见他没反应,显然没听进去,祝谣退后几步,喊道:“你会游水!冷静!冷静!”
“噗嗤。”临栏而望的豆绿,看着他们一个发疯似地扑腾,半点水没呛着,另一个却喝了好几口,一下没忍住,笑了出声。
其他侍女纷纷低下头,以帕子掩嘴,面上神情皆是忍俊不禁。
祝谣受不了,反舀起一手水,砸向昌安,倒惹得他猿叫起来。
她无法,默默离远了些,数着数,等他自个消停下来。
不出半刻,昌安渐渐回过神,有些累了,见自己好端端浮在湖面上,松了口气。
祝谣递船桨给他,他也明白意思,却没敢翻上小舟——以他这身重量,怕是上到一半,蝉儿也得被带下水。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意料之外的,谢媛开口道:“我使个丫鬟到小舟上,两个姑娘加起来的重量应该能稳住了。”
就在昌安艰难地爬船时,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祝谣朝石桥的方向望去,便见乌篷的帘子打开了一半,裴执鹤从里边出来了。
既没了任务的限制,她也不管今回怎么解决得这般快,复垂首同丫鬟一并使力,最后拽着木浆,把昌安扯了上来。
“谢县主搭救,湖水寒凉,奴婢得先送昌安回去。”祝谣道,“县主可在那边的拱桥下寻到侯爷。”
谢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叫过刚从小舟上回来的丫鬟,画舫便是由她和小圆把控的,吩咐道:“枣儿,你去送他们一程。”
“是。”
祝谣微诧,只见谢媛笑道:“回去好生歇息,晚些时候我会将表哥和珍珠都带回来的,可还有不放心的?”
“奴婢遵命。”
祝谣板板正正地行了礼,在女子的注视下,随着小舟轻轻摇晃着离开。
她蹙着眉头,怎么也没弄明白,为何谢媛还像上回那样好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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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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