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这,不要动。”温子渝下达指示。
“好。”气势已输,她不敢造次。
“我问你,到底什么事?”温子渝边走边按遥控降下车窗。
陈泽清摸着**辣的脸颊,眼睛低到脚尖上:“Eman让我打完大师赛和日本积分赛,她在帮我谈新合约。”
“所以呢?”温子渝脸色突变。
“子渝,我很怕。”
“你伤还没好吗?”听到陈泽清说害怕,温子渝确信她之前肯定没说实话。
她蹲下去敲敲那人的右膝:“ACL损伤我早猜到了,到底有多严重?”
“伤还好,真的。”
“那你怕什么?”温子渝不理解。
明明已经打到101了,再怎么打也总能前进:“你三年追平了几百名排位,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Eman的努力白费,还怕...还...”
“嗯?”温子渝不解。
“我怕你又走。”
她顿时语塞,上去一记暴捶:“你脑子真的瓦特了。”
她抿着嘴巴白了陈泽清一眼:“签不到IMG又怎样,Eman肯定有别的备选。”
“那你呢?”
感应灯又灭下去。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安静得像是下一秒掉根针丧尸就能立刻从安全通道蜂拥而至。
“我,在这里,上课。”温子渝见她心态不稳,语气刻意缓和下来。
跑了这么近你都找了三年,我要真跑出国去你这辈子怕是都找不到。
“真的?”陈泽清精神一振,跑出去几米又回过头,用眼神抱了她一下,“下周见。”
神经。温子渝嘴角藏着一抹笑。
周五汇报网球示范项目周期总结,一切顺利。
“刘校长!”刘洪敏一回头,光头王和温子渝就跟着他溜进校长办公室。
光头王身高七尺(额,大概就是1.70),比温子渝矮5公分,胜在气势还算悍匪。
“有事?”刘洪敏陷在座椅里。
光头王少有的一本正经:“是这样,我想请校长看份材料,这是网球部近几年的队员训练和人才输送情况,我请温老师帮忙做了分析,整体效果还不错。
最近佛山新开了多家网球俱乐部,网球部想申请体育局主持发起教育基金,联合俱乐部和校企力量筹集资金,资助一部分青少年队员训练。
本地青少选手资质参差不齐,一些很有天赋的孩子家里经济不好,没有额外资助很难坚持。”
刘洪敏人精一个,满脸堆笑:“想法很好嘛。我知道了,你先放下,我有问题再找你们。”
“校长,”温子渝抢先一步,“学校里有些选手…”
光头王扭头给她递去个眼神儿,她只好住口。
出门前她偷偷回头瞟了一眼,那本辛苦熬夜写的提案被刘洪敏顺手一丢扔进了桌下的文件筐。
妈的。温子渝一阵邪火窜上来,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吐槽:“他怎么回事?明明急吼吼搞创新的也是他,现在给他新提案他又装死。”
“小点声温老师。”光头王赶紧把她拉进办公室,“有话你进来再讲,在外面不好讲的。”
光头王搓搓自己的大光头,用毛巾擦过手,开始冲茶:“我知道你着急,李景然的事情我听说了。”
温子渝看他还有心思喝茶,愈加烦躁,闷着头不肯说话。
“温老师你先别急,我有办法。”
又来,又来。温子渝脑袋一炸,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你知道上海大师赛快开始了吧,这个...”光头王吞吞吐吐,给她倒了杯普洱推到跟前,“饮茶啦先。”
“领导有话就快讲,我还要备课。”温子渝提手把普洱茶一饮而尽。
还挺会享受的这个大光头,喝的都是好茶。
“你看有没有可能联合几家俱乐部,送几个球童过去,也算是一个合作交流嘛,到时你的提案应许有机会再提。”光头王混迹职场多年,深谙转还其道。
温子渝看着老狐狸忍不住揶揄:“球童?我哪有资源联系大师赛,你让我去当球童算了。”
看到温子渝抿着嘴巴眼神四下翻飞,光头王早猜出来了,有谱。
小温老师在国家队有不少队友,很多退役后都回流当地体育局内部工作,也许就有那么一两个在上海。
网球教育示范项目搞了几年,效果嘛撒撒水,除了跟省队、俱乐部合作还得再搞点不一样的。
趁这两年网球打得火热全民追捧,再冲冲业绩或许还能升一升,再晚真没戏。
果然,口嫌体正直。温子渝虽然没答应光头王,但她一回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老豆?”她往书房里探头,“跟你说个事。”
“怎么啦,我仔?”温成山天天坐在书房里研究股票,四个大屏各显神通,交易数据满屏乱飞。
“我妈问,你就说我去上海找同学了哦。”温子渝给他捏捏肩膀,“我出去散散心。”
温成山放下鼠标,抬眼笑笑:“你这么乖,下次跟妈咪好好说嘛。”
她忍不住笑出声:“爸,干嘛总叫她妈咪,好土气。”
“你这臭丫头。”温成山伸手弹了下她额头,“小时候天天这么叫,现在长大倒不会了。”
“我可没有,好恶心诶。”温子渝边说边跑,留下一道门缝。
上海9月,全城闷热。
温子渝记得第一次来上海是15年,当时在国家队到处参加赛事,有一年全运会在这举办。
她确实有认识的朋友在上海,就是当年在总局基地训练时的室友张琦。
张琦年纪轻轻,退役后回到上海网协在外事办工作。
“你可真是大驾光临!”张琦一见面就上去抱住她,“好想你。怎么叫你都不来,怎么这次赏脸了?”
张琦整个人的气质与以前大不相同,更加瘦削白皙,四肢纤细已看不出训练痕迹。她身穿黑色真丝无袖短衫和深灰色吸烟裤,戴了成套的淡珠光耳环和项链,俨然一副白领打扮。
温子渝把她从身上拆下来,笑说:“要事在身,张姐先谈事情再谈情。”
“我就知道,温大老师没事也想不起我来。”
两人上车,一阵凉爽扑面而来。
张琦递给她一张小册子:“问好了,这几年都是在徐汇体校统一选拔,你抓紧时间先把名单交上去。”
温子渝伸出大拇指:“还得是张姐!”
沉默一刻,张琦突然没来由地问了句:“你跟她有联系吗?”
温子渝睫毛一闪,目光落去车外的后视镜里。
张琦语调忽然放低:“她当年找你好久。”
“过去那么久,不要再提了。”温子渝眼角落寞一闪而过。
白色的凯迪拉克在闵浦大桥上飞驰。
温子渝看向窗外,夕阳熔金一片辉煌。身边的钢索一道道飞过,像回忆的闪片一帧帧播放。
“最近还好吗?”张琦跟她同住三年多,彼此习性再清楚不过,温子渝越不说就越放不下,死鸭子嘴硬极了。
“还行,大师赛结束我就带队员去参加青少赛。”温子渝语气淡然。
“我不是说这个。”
“你好烦。”
张琦无奈地摇摇头,开到市里还要很久,只好哄她:“想吃什么?”
温子渝听到吃才活过来:“烧鱼好吗,去你家,不想在外面吃。”
“好好好,小阿姨还挺多讲究。”
晚上两人躺着深夜畅聊,爱情是永恒话题。
“怎样,你还单着?”温子渝揶揄她。
“你不也是。”张琦拱一拱她,“我白天说真的…”
温子渝一扭头,语气不妙:“琦琦,你不要总问这个。”
过了许久,她以为上海小阿姨睡着了。
不料张琦突然扭头过来,把她抱在怀里:“我好恨那个人。”
几滴热泪滴到温子渝的胳膊上。
她突然愣住。张琦在她怀里渐渐开始抽泣,温子渝失语,呆呆地盯着窗外出神。
窗台外有几盆仙人掌,正顶着一朵朵蘑菇样的半球,几个半球伸出小号形状的粉白色花朵,一层一层交叠着吹奏夏夜烦乱。温子渝从来没见过仙人掌开花。
“琦琦,别想那些了。”过了许久,温子渝才轻声开口,“你得开始新生活。”
如果人能够删除记忆多好,她希望把很多记忆都删除。那些懵懂年纪里隐秘的秘密,少年时期的惴惴不安,最好都能像手机内存一样,只要轻轻点击“删除”就可以一键清空。
记忆怎么会放过人。
夕阳下金色大桥的一道道钢索脱了槽,重重地回弹过来砸在温子渝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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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会是比较沉重的几章。我爱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女孩子,希望大家都能勇敢面对一切,爱护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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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球童大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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