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伸完懒腰之后,觉得老公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她疑惑了几秒,随即明白了。
陆谦益的眼神从她的肩膀转移到她的脸上,对视的三秒间,空气里的气氛都有一点凝固。
江月明似乎嗅到了他身上正在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味道,柠檬的酸调混合着胡椒的辛辣味,拧成一根结实的绳子顺着流动的空气捆绑住她,无声地追问她肩膀上牙齿印的来源。
对视之间,两个人都低头笑了笑,江月明冲老公眨眨眼,大方承认:“被狗咬了。”
陆谦益靠近她一点点,伸手在那块牙齿印的地方摸了摸,眼神慢悠悠地移在江月明的脸上:“所以你打了这只狗一巴掌?”
这眼神有点危险,江月明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
陆谦益弯弯唇角,似笑非笑:“好讨厌他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想把他的牙齿拔掉。”
江月明的心跳节拍剧烈跳动了一下,她知道陆谦益这人最喜欢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一些发自内心的话。
她安静地看着陆谦益,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间,他们的目光再次交接。
“别不开心了,我们回家。”
江月明的语气很轻松,她甚至还有心情欣赏陆谦益脸上没有消散的,非常明显的吃醋的表情。
“我说真的,如果你看到他让你觉得不开心,那我们就不住在这里玩,我们回自己家去,只有我们两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陆谦益回握住她的手,有些诧异她果断的回答:“我们现在就走?”
“对,”江月明的声音很冷静,“你不开心,我们现在就走。”
“会不会妈和六爸那里会不高兴?”
说好小住个三五天,但现在才过了一天,就这么急冲冲地回去,未免有些失礼。
他无所谓,毕竟他曾经在陆家失礼的地方多了去,当时被人诟病诸多,他也没有后悔自省过。
但江月明不一样,他不想让别人在背后嚼她一个字的舌根。
陆谦益缓和了一下,表现出一个成熟男人应该具有的包容和大度。
他认真地看着江月明:“我刚刚太幼稚了,不应该让你觉得为难,我……”
他想说那个停留在她皮肤上的齿痕他并不在意,但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像是容嬷嬷扎在他喉咙上的钢针,让他的痛苦和恼恨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卡在他沉默的愤怒中,成为一阵又一阵和血吞的疼痛。
在那只不要脸的狗对老婆露出牙齿咬下去的片刻,老婆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是厌恶,还是找到了从他身上未曾获得的快感?
陆谦益深呼吸一口气,笑不出来了。
江月明的眼睛依旧执着地盯着他的脸,她很聪明,也对老公足够了解。
她凑近陆谦益,低声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她望着他,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就走,妈妈和六爸那里,我会打好招呼,你不用多替我想,我会应付好一切。”
她的声音很淡很轻很柔和,像是张一扯就断的蛛网,但陆谦益的心,彻底被这张大网捕获了。
她说:“那些不重要,我不在意。”
那个“那些”里面,也包含了徐遡。
陆谦益垂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他说得对,我是一个虚伪的人。”
做不到真正的大度。
“你对我很好,月明,我该知足了,不应该贪得无厌至此,吃醋懊恼成这样。”
“一边标榜自己大度,一边又暗中计较,机关算尽。”
此刻他的声音带着被雨淋湿后的无力与疲惫,格外让江月明怜爱。
不得不承认,陆谦益真的很会通过展露自己的纠结和脆弱,来博取妻子的触动和怜惜。
江月明抚摸上他的脑袋,在他耳边镇定地反问:“你怕我爱上他?”
“不,我永远不会出轨,也不会轻而易举因为一些甜头爱上别人。”她抱住他的身体,觉得在抱住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
这是谁也无法代替的亲密。
江月明在他耳边低语,“陆谦益,我永远对你有良心。”
“好,我相信你。”
陆谦益的声音无比低沉,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
嘴角上扬是得逞,眉眼弯弯是得意,连眼尾一抹细微的笑纹,也象征着暂时性的,是他获得了胜利。
所谓脆弱,所谓吃醋,所谓低头示弱,不过是一根拴在妻子脚踝上的绳子,时时刻刻拉住她,让她不要跨出婚姻里最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江月明发了消息给方女士,言辞委婉地做了告别。
方女士当然全心全意地向着女儿,立马回复她,示意她不要担心,她会和六爸打好招呼。
一切都安排好,江月明拉着陆谦益的手,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陆谦益没有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由着自己跟着她走。
门被关上的瞬间,陆谦益停下脚步,反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江月明觉得自己的重心,跌倒了,她想站稳住,一双强健有力的手却不允许,拉着她,往深渊里去。
她觉得跌落在一片看似平静,却无比炙热的河里。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一抬头,是他隐忍的表情。
在忍什么呢?她躺在那片炙热的,鲜活的,正在流动的河里,思绪万千。
在忍自己的妻子的身体被情敌留下一枚暧昧的齿痕,还是在忍情敌无数次的挑衅?
又或者,忍的是骨子里抑制不住的占有欲。
徐遡只是爱演戏,精神分裂爱到疯狂爱到崩溃爱到没招的,或许另有其人。
陆谦益拨开她一侧肩膀的衣服,露出光洁的肩头,他低下去,留下了自己的齿痕。
他的齿痕覆盖住了徐遡的齿痕,江月明觉得自己被狗咬过之后,又被拖入了狼窝里。
那只凶狠的狼此刻对她露出牙齿,摇着尾巴,没有招数,没有算计,只有本能。
有时候爱之深,欲其死,反而恨之切,欲其活,爱恨痴怨本为一体,连痛感在这四字面前,都虚无缥缈如浮云。
江月明抓住了他的头发,一下紧,一下松,紧是想说不要,松是在恳求,不要停下来,好不好?
陆谦益舍不得咬重,但是又不想太轻。
太轻的话,她身体里的肌肉记忆只会记住徐遡,不会记住他。
他松口,一双眼看向江月明,眼神凌厉。
他的妻子,此刻仰头望天,仿佛要把雪白的天花板盯出一个洞。
洞中欲/念横生,皆被他一口吞进,成为她的皮肤之上,崭新的痕迹。
他和徐遡都没有咬太重,这个痕迹,几天之后,就会消散。
江月明垂下眼睛,眼神里情绪复杂,陆谦益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他居然从中看出来她在兴奋。
鬼使神差,他握住妻子的右手,举到他的面颊处。
他的语气暧昧:“要打一下,作为刚刚冒犯的惩罚吗?”
“不。”江月明冷冷吐出一个字。
她凑近他:“我要换一个惩罚的方式。”
她掐住他的脖子,强烈地吻了上去。
窒息感和温热的接吻如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陆谦益透不过气。
他知道她在报复他,在惩罚他,在折磨他,在爱他。
掐得紧的时候,她吻得不痛不痒,让他努力呼吸,拼命索求。
又在最极致处突然松下手劲,重重咬在他的唇上。
铁锈味在他们的舌尖上缠绕,分不清是谁的血。
这味道似上等的兴奋剂,让他们越发兴奋和用力,宛如在比着,谁先把对方吃入腹中,合二为一。
说不痛是假的,但越痛越爱。
结束的时候,陆谦益和她额头相抵,两个人大汗淋漓,不分伯仲。
“爱不是个好东西。”江月明突然闷闷地说。
陆谦益满嘴都是伤,他低低笑了一声,把妻子紧紧拥入怀中,轻声道:“爱是一个好东西。”
扭曲的,强烈的,非健□□长的,走上一条不归路的,会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的爱,在他眼里也是个好东西。
他吸取她的爱,以及对她的爱,活成人样,得以安眠,得以安宁,百年之后,得以安息。
行李箱很快就收拾好了。
一条白色的裙子被折叠好,放在床上没有被收纳进行李箱。
这条裙子是徐遡送给她的礼物。
江月明一句“不要了,就放在这里,他会明白我的意思”,就给这条裙子的命运画上了一个句号。
陆谦益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他甚至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挽住她递过来的手,走出了房门。
徐遡醒过来的时候,江月明正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等红绿灯的功夫,陆谦益侧过头去看她的脸,在舒适的风里,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徐遡推开房门,风吹起他额前碎发,带动他跳跃的神经,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江月明。
他要告诉她,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她的梦,很美好,很刺激。
隔壁房间的门没有关,徐遡的一句“姐姐”终结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形成还没有跳起来,就被掐死的回音。
那个白色的裙子像是一个白色的没有灵魂的句号,让他的大脑一下子停止了运转,分辨不出当下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像是找不到妈妈的小孩子,笨拙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江月明的电话去找她。
那怕管家已经一遍遍地告诉他,江月明已经回家了,他无论打多少个电话,她也不会调转车头回来的。
徐遡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声音,他的耳道里被风填满,举着手机想要听江月明的声音,然后问她去了哪里。
接电话的人,是陆谦益。
平静的男声夹杂着水声,刺激着徐遡的脑神经。
“我老婆在洗澡,你找她有事?”
徐遡抿唇不语。
“没事我就挂了,一会发生的事情,小孩子不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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