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集团办公室内
“叮铃铃……”一通电话响起。
“您好，这里是多莉集团。”程先生放下手里的咖啡，接起电话，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温柔地开口说道。
“多莉集团，私养星兽，利用浮光市民众的信仰，八年内共诱导265名民众献身于变异双叶蟒之口。”
机械的声音从话筒内传来，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程先生神情一变，立刻捂住听筒，坐直身体，如临大敌。
每一句话都像是恶魔的低语，轰炸着他的思绪，他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被人知晓，还是以电话这种通讯方式告知。
“我不清楚您在说些什么。”程先生手心有些冒汗，却又不得不维持着镇定。
可惜，电话内头的人看不到，不然他一定觉得，刚刚的程先生像极了一只被惊吓得跳脚的炸毛猫。
“程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不得不请你找一位可以清楚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的人了。”
处理过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可在程先生来看，他一定得意又戏谑，在谈判桌上高高在上地指使自己，让自己避无可避。
“你不用猜我是谁，也许我是你们忠诚的信徒，又或者是多莉集团的竞争对手，当然也可能只是一个无聊想找些乐子的人。”
“我想您误会了，多莉集团从未做过此事，如果您随意造谣的话，我们将以联邦法律维护我们的权益。”程先生一手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也浑然不知，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从不心虚。
“我们既然能查到，自然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河底死鱼堆积如山，但都是些小鱼小虾，不见大鱼的踪影，可这种情况下却有一个杀伤力极强的物种活了下来，您该明白，这根本不符合生物链的生存规律。”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就没有大鱼的存在，这条河的环境原本就只允许那些小鱼小虾生存，而双叶蟒是人为投放的。”
电话内头的语速加快，丝毫不给程先生回话的机会，仿佛十分肯定，胜券在握。
“即便如此，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双叶蟒就是多莉集团私自投放的。”程先生肌肉绷紧，他很清楚，一旦对方掌握证据，这将对集团近十年的经营造成崩溃性的打击，此刻，他如同绷紧的弦，等待着奏乐人的最后一击。
“程先生别急，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这条河曾有几十名儿童因游玩而溺水，但河底不见尸体，只有可能是活着的时候被双叶蟒吃了，如果你想说这完全是意外。”
“还有一百多名或死亡或失踪的人口，他们的生前行踪也与这条河有关。”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家境贫穷且曾经信仰过多莉集团，和集团有过纷争，并且会签订一份自愿的合同。”
“他 们 都 是 饵 料 。”
“您说呢，程先生，你还想听别的证据吗。”
“够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想做什么！”
他的心里防线被彻底击溃，垂着头，不得不忍耐对方即将可能提出的无理条件，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他现在的确是砧板上的鱼肉。
“别生气，程先生，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一百万星币，给你们公司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
是日清晨，浮光市一则爆炸级消息在半小时内疯传全市。
“多莉集团将为所有市民免费进行一次初级治疗。”
红色的标题出现在智网头条，就瞬间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良心集团啊，不愧是多莉。”
“联邦都不管我们这儿了，没想到多莉居然愿意治疗，真的好感动。”
“这下我儿子的病有救了，感谢上帝，不，感谢，感谢多莉集团！”
“真的假的，这么多人他们不会破产吧。”
“粉了，粉了，以后谁说多莉不好，我第一个不同意！”
“还是我有眼光，五年前我就加入了。”
不同于网上的一片叫号，多莉最强劲的对手右美集团的会议室里一片惨淡。
“啪”
一个文件夹被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多莉这么大的动作，为什么没人报告！”
会议桌前的老总捶着桌角，怒气冲冲，从脖子到光溜溜的脑袋红成一片。
“你们在公司是当饭桶的吗！”
男人叉着腰，对下面的人吼着，站在桌前走来走去。
员工个个微侧着脑袋，支着手挡在发边，生怕和老板对视，眼角的余光瞄着边上的同事，连嘴都缩起来，不敢发出一点声，好像下一秒就要点爆老总红得像炮仗似的脑袋。
“方总，按多莉的营业额估算，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全市所有人这成本也太高了。”
“这件事从没有半点风声从他们内部传出来，就好像一夜之间做了这个决定一样。”助理壮着胆回他道，声音也是越来越弱。
“要不我们也做一些免费治疗，反正比钱，多莉肯定输给我们。”一个员工曲着腰，狗腿般地笑着给方总递上茶杯。
“不行，现在跟风，就算我们出钱还是会被多莉压一头，别人只会记得头一个是谁，不会记得右美是不是也做了。”方总灌了口水，摆摆手，眉毛拧在一起，像是化不开的面疙瘩。
多莉和右美已经到了竞争白热化阶段，多莉受众面广，发展潜力巨大，右美根基深，财力雄厚，两家企业各有优势。
这几年多莉成长速度飞快，右美除了资金，其他方面远比不上多莉。
方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隐隐有预感，这一次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右美在浮光市将再也压制不住多莉集团的成长，他必须想出一个对策来。
“叮铃铃……”会议室不起眼角落桌上的电话响起。
方总坐在桌前没有理会的意思，助理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右美集团。”
“三百万星币，我能让右美既可以压制多莉，还能让所有市民叫好。”
电话里的声音被一屋的人听见，包括助理在内，所有员工脑子像宕机了一样反应不过来。
助理拿着电话的手停在半空，愣住好一会儿，回头看向方总。
方总一个箭步上前，抢过电话，沉了沉气，开口说到：“钱不是问题，但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是假。”
“一百万的定金，明天的头条我可以保证右美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并且很快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刚说完内头就挂断了电话。
“方总，这人不会是骗子吧，真的要打钱吗？”助理一头雾水，这放谁身上都很难相信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方总深吸了一口气，仰了仰头，手握成拳，中指关节在桌上敲击了几下。
最终食指在空中一划，做了个打钱的手势。
“去给他打。”
“一百万，洒洒水罢了。”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收获的可不是能用钱衡量的了。”
……
离多莉的消息发布仅隔二十四小时，当人们清晨打开智网，又一则更炸裂的消息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
“右美攻破浮光市肺病谜题！三日后将启动工程，可减少超50%患病概率！”
消息一出，所有人喜极而泣，压在这座城市身上的大山仿佛就在此刻被撬动。
太久了，这个城市已经病了太久，病入膏肓的世界里，即使只是健康地站在那里，都好像是有罪的。
终于他们的下一代有转机了，那些即将到来的孩子会在一片咳声的世界里，甜美地入睡。
“这么多年啊，我整晚整晚咳得睡不着啊，宝宝，你一定要在妈妈肚子里多待一待啊，撑到攻克结束那天再出来啊！”
“真的热泪盈眶！如果我爷爷还在，他就能看见这一天了。”
“天佑浮光！”
“难怪看了这么多年肺病都没好，感情原因根本不在人身上！”
方总看到网上的消息，往背椅上一靠，爽朗的笑声让办公室外的员工偷瞄门缝里的情形。
“妙啊，谁能想到浮光市这病根出在城市外围异变的密林上。”
方总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报告，翻读了两页，随后翘起二郎腿，脚尖像打鼓一样点着，双手交叉抱在脑后，脸上一副得意。
助理站在身旁回复着：“这次右美开工，克制住了病情的要害，不仅赢得了民心声誉，关键是，如果肺病不在蔓延，那么就没人在会去购买多莉的产品，从长远来看，多莉必受影响。”
“没错，这一次，我们算是真正打了一个翻身仗，直击多莉的根本。”
方总底气十足地说着下一步的计划，放下腿，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俯瞰全市，看向对面多莉集团的大楼。
阳光折射在多莉集团的窗上，平直而又稳定的光线仿佛永远不会受外界影响，而多莉集团内部却已成为热锅上的蚂蚁。
程先生想不通，这一连串的事究竟是谁安排算计他们的？
自从那一通查不到一点儿背景的电话和账户之后，整件事如同被放置好的机关按下了最后一个开关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多莉的把柄被人抓在手里，如果不答应，那集团的形象将彻底破灭，从一个充满光明的道路上跌落到人见人骂的臭水沟里，然后被告上联邦法庭。
答应？的确暂时获得了更多人的信任，但是也付出巨大的成本这一代价。
并且，右美的举动看起来也不像是安排已久。
程先生试想着，如果右美真的早已知晓病情的真正原因，怎么会一直不公布，这么好一个揽功的机会，迟一天公开，都可能被别人发现抢走果实。
难道真这么巧，多莉刚公布，右美就发现真正病因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右美的这一发现，极其不利于集团后续的发展。
究竟谁是背后的推手？
程先生努力回想着内天电话里的内容，想要找到蛛丝马迹。
“我们既然能查到，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程先生像是想到什么，一下睁开眼睛。
我们？
莫非这次一连串的事都是一个团队在背后策划。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能查到这种机密。
右美？
不对。
如果是右美的话，明显把多莉的事公之于众才是最有利的，可以彻底打倒多莉，而不是任由自己收获一波信任。
到底是谁在这件事里获益最大呢？
程先生摇了摇头，自嘲笑了笑，这件事不管左看右看，都是市民获利最大，难不成幕后黑手是浮光市的民间组织？
又或者？是上面派人来掌管浮光市了？借多莉和右美，解决浮光市发展最大的障碍。
手段倒是有点像联邦军区高层的样子，而且如果是军区倒也有可能会查到这些。
只是，浮光市这种地方怎么会值得联邦动心思呢？这里都多少年不管了。
看来这件事必须得往上面报了，情况太复杂了，程先生揉了揉太阳穴，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期。
程先生永远也不会想到，让他捉摸不透军区大人物，此刻正缩在床角捂着嘴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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