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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要静”

长信宫的晨光透过雕花棂窗,在宣纸上洒落细碎光斑。苏挽霓屏息凝神,望着皇后江疏影执笔,在她那幅墨兰图旁添绘一株并蒂兰。

笔尖游走,墨色淋漓。两人衣袖偶尔相触,苏挽霓的指尖微微发颤。

“心要静,”江疏影忽然开口,声线平稳无波,“手腕却需稳。”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苏挽霓垂眸,目光却流连于皇后执笔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早已看不出昔日挽弓射箭的痕迹。

珠帘外忽然传来通报:“太子殿下到——”

苏挽霓下意识后退半步,与皇后拉开距离。江疏影笔尖一顿,一滴墨落在宣纸上,缓缓晕开。

太子萧景煜笑着走进来:“儿臣来得不巧,打扰母后指点儿臣媳妇作画了。”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案上画作,“挽霓的画艺越发进益了,这墨兰颇有母后风骨。”

苏挽霓屈膝行礼,姿态恭顺:“殿下过誉了,是母后指点得好。”

江疏影淡淡一笑:“挽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她抬手示意太子坐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萧景煜接过云釉奉上的茶,语气随意:“过几日春猎,儿臣来请母后一同前往。挽霓骑射出众,正好可以陪母后解闷。”

苏挽霓猛地抬头,正对上江疏影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想起那个秘密——苏挽霓苦练骑射,不过是为了复刻记忆中皇后纵马射箭的英姿。

春猎那日,苏挽霓着一身胭脂红骑装,发束金冠,竟与当年江疏影射落惊马时的装扮有七八分相似。

围场中,太子妃一骑当先,箭无虚发。萧景煜看得满眼赞赏,却不知看台上,皇后的指尖早已掐进掌心。

当苏挽霓策马归来,在马背上躬身向皇后献上猎得的白狐时,江疏影清楚地看见她眼底闪烁的光芒——那是在东宫从未有过的神采。

“儿臣谨以此狐,献与母后。”苏挽霓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雀跃。

江疏影接过白狐,指尖划过苏挽霓被弓弦磨红的手掌:“手怎么了?”

“无碍的。”苏挽霓迅速收回手,耳尖却悄悄红了。

当晚营帐中,江疏影正欲歇息,帐外忽然传来轻叩。云釉掀帘一看,竟是苏挽霓捧着药膏站在那里。

“儿臣见母后今日似乎手腕不适,”她声音轻若蚊蚋,“特送来活血化瘀的膏药...”

江疏影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忽然明白她是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太子的营帐在另一头,她这般贸然前来,若是被人看见...

“进来吧。”皇后终是让开了身。

帐内烛火摇曳,苏挽霓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为皇后揉按手腕。她的动作生涩却轻柔,呼吸微微发颤。

“母后可知,”她忽然低声开口,“儿臣第一次见您,不是在宫宴上。”

江疏影一怔。

“那年儿臣七岁,随母亲入宫赴宴,贪玩走丢了。”苏挽霓的声音如梦似幻,“在御花园的桃林里,看见您穿着一身绯色骑装,在练箭。那一箭射穿了三片飘落的桃花瓣...”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皇后手腕内侧一道旧疤:“您擦伤手腕时,用的也是这个味道的药膏。”

江疏影猛地抽回手。那道疤是多年前的事,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苏挽霓,”她第一次直呼其名,“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太子妃抬起脸,眼中水光潋滟,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执著:“儿臣比任何人都清楚。”

帐外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母后歇下了吗?儿臣得了些新鲜野味...”

烛火猛地一晃。苏挽霓迅速低头,掩饰眼中的慌乱。江疏影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平静:“已经歇下了,明日再说吧。”

帐外脚步声渐远。苏挽霓抬眸,眼中满是惊惶与歉疚。江疏影却只是淡淡道:“回去吧,日后不必再做这种事。”

然而当苏挽霓躬身退出帐外时,江疏影却看见她遗落在地上的那盒药膏——盒底刻着一行小字:疏影横斜水清浅。

那是她年少时最爱的一句诗。

夜深了,江疏影摩挲着那行小字,忽然想起白日里苏挽霓策马归来时的模样。那身胭脂红骑装,确实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只是那双眼睛,比当年的她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情愫。

铜漏声滴答,仿佛在提醒着深宫中的界限。江疏影闭上眼,却挥不去那抹灼目的胭脂色。

太子萧景煜的脚步声渐远,最终消失在营地的嘈杂声中。帐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江疏影晦暗不明的面容。

她垂眸,指尖久久摩挲着那冰凉的药膏盒底,“疏影横斜水清浅”的字样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烙进她的指腹,更烙进她沉寂多年的心湖。

那夜,皇后罕见地失了眠。帐外风声呜咽,却盖不住心底冰层碎裂的细微声响。

翌日春猎继续,气氛却悄然不同。

江疏影端坐看台,目光虽追随场中驰骋的身影,却总是不自觉地定格在那抹胭脂红上。苏挽霓今日似乎心神不宁,几次引弓都稍欠准头,目光却频频望向看台。

在一次追逐麋鹿的间隙,苏挽霓的马匹经过看台下方,她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撞入江疏影眼中。那眼神复杂,有昨夜未散的惊惶,有深藏的眷恋,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随即,她便被奔腾的马队簇拥着远去。

江疏影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

午后,皇家眷属于行宫别苑休憩。太子被宗室子弟邀去品评弓马,江疏影独坐水榭,凭栏望着池中游鱼。

脚步声自身后轻轻响起,带着迟疑。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母后。”苏挽霓的声音低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江疏影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猎场风大,太子妃不在帐中歇息,来此何事?”她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疏离,仿佛昨夜帐中的波澜从未发生。

苏挽霓绕到她身前,屈膝行礼,手中捧着一个卷轴:“儿臣新得了一幅前朝花鸟图,特来请母后品鉴。”

这借口蹩脚得近乎可笑。在这春猎行宫,何来前朝古画?

江疏影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终是心软:“展开吧。”

苏挽霓急忙将画轴铺开。果然只是一幅寻常花鸟图,笔法匠气,毫无灵韵。

江疏影的目光并未在画上停留,反而抬起,落在苏挽霓低垂的眉眼上:“画看完了,太子妃可以回去了。”

失望清晰地写在苏挽霓脸上。她咬着唇,迟迟不肯起身,眼眶渐渐泛红。

“母后……昨夜儿臣唐突……”她声音哽咽,“儿臣只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江疏影的声音陡然转冷,“控制不住逾越宫规?还是控制不住痴心妄想?”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苏挽霓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她猛地抬头,泪水滚落:“儿臣从未妄想!儿臣只是仰望您太久,久成了本能……儿臣知道这是万劫不复,可是……”她语无伦次,泪水滴落在石桌上。

江疏影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莫名一刺。那点在漫长宫廷岁月中磨砺得坚硬的心防,竟因这滚烫的泪水而有了裂痕。

她想起药膏盒底的诗句,想起那幅模仿她到极致的《雪竹图》,想起围场上那身与她如出一辙的胭脂红骑装……

这一切,并非一朝一夕。是十五年的执念,无声滋长,最终破土而出,灼灼地燃烧到她面前。

水榭四周寂静,唯有风吹荷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和笑语,更衬得此间气氛紧绷。

江疏影久久不语。苏挽霓的勇气似乎终于耗尽,她绝望地闭上眼,深深叩首:“儿臣罪该万死……这就告退……”

她起身欲走,身影摇摇欲坠。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江疏影却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那幅《雪竹图》右下角的折痕……是我少时第一次尝试装裱,不慎折伤的。”

苏挽霓蓦然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

江疏影没有看她,依旧望着池水:“当时懊恼了许久,却未曾想,有人连这细微之处都了然于心。”

她用的是“我”,而非“本宫”。

苏挽霓怔在原地,眼中泪水凝固,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在她脸上交织。

江疏影终于转过头,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脸上:“苏挽霓,你可知,你走的这条路,前方是万丈深渊?”

苏挽霓迎着她的目光,泪水再次涌出,却带着决然:“儿臣知道。但若深渊对岸是母后曾停留过的风景,儿臣甘之如饴。”

风骤起,吹动两人衣袂,交叠缠绕。

远处,太子的笑声隐约传来,正朝着水榭方向越来越近。

江疏影迅速收敛情绪,恢复成端凝的皇后,只是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她看了一眼苏挽霓,低声道:“收起你的画,回去。今日之事,不得再提。”

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少了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回护。

苏挽霓深深望了她一眼,迅速卷起画轴,躬身退下。在太子身影出现在水榭入口的前一瞬,悄然从另一侧离去。

萧景煜笑着走来:“母后独自在此赏景?方才似乎看见挽霓也往这边来了?”

江疏影端起微凉的茶,抿了一口,目光平静无波:“她来请安,已回去了。这池中的锦鲤,倒是比宫里的更活泼些。”

她将目光投向池水,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却不为岸上人所知。

只是那心湖之下被搅动的波澜,却再难恢复平静。那抹胭脂色的身影,连同那决绝的、甘赴深渊的眼神,已深深烙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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