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阳光携着红色的朝霞落在覆灵山脚下,伴随着沉重的钟鼓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回城的官道上,裴柔丽骑着棕色的骏马飞驰,深青色的厚重披风被寒风带起,隐约看到身后还带着一人。那人身量不高,被藏在披风下,着灰色的缁衣,是一位小尼姑。
进了城门回了三月春,裴柔丽用披风罩着她的小光头,将人拎回了梨花苑。
翠云看到她后眼睛都瞪大了,犹犹豫豫的问道:“掌柜的,怎么,带回一个,小,小尼姑?”
那小尼姑还呲着牙冲她笑,牙齿又亮又白,都让人忽略了她的光脑门。裴柔丽喝杯茶缓了会儿,看着两个小丫头你来我往的相互打量,觉得挺有趣,但想想人确实不适合放她这里,万一被凌淑锦知道了,怕是要闹翻天。
“翠云,你带她下去换身儿衣裳,展兰去帮我叫了白管事过来。”
白惊正等着她回来呢,裴柔丽洗漱的功夫她就已经来了,看见人从净房出来,张嘴就没好话。
“常言道: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佛门净地,你们就不能悠着点?”
裴柔丽拎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扔了过去,被人家一扬手就拦下了,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把小尼姑的事儿给讲了。
白惊晃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脑子里在想着什么,过了会儿说道“江家的小尼姑,莫不是叫江品言?”
名字裴柔丽还真不知道,两人就只能等翠云领人进来再一问究竟。白惊看她一问三不知,竟然就敢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尼姑,忍不住咂舌,只能说是关心则乱,一向做事谨慎的裴掌柜已经被公主的事情弄得乱了方寸。
翠云带着小尼姑先去洗漱,又翻出之间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看着她锃亮的脑壳,也不好穿太鲜艳的,就找了件灰青色的罗裙,再加一个褐色的夹袄。
说实话这身搭配略微显老,可穿在小尼姑身上却有种莫名的娇俏感,特别是小尼姑一双大眼睛又清又纯。展兰也跟过去看,若是被公主知道了掌柜的敢带这么好看的小尼姑回来,恐怕三月春都得闹翻天。
两人将人送进屋里后,就忍不住在一块嘀咕,翠云忙提醒展兰嘴要严实,刷马厩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白惊看着走进来的小尼姑,也觉得这丫头长得太过可爱了些,细细打量下来,眉眼处是与宫中的宁妃有些相似。
“小尼姑,你叫什么名字?”
小尼姑抬眸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一个坐姿端正,脸上虽有些疲态但也挡不住她的清丽姿容,正是带她下山的姐姐。另一位歪着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痞里痞气像个男人,脸上棱角过于刚毅,长眉入鬓,鼻子挺阔,嘴唇微薄,看人的时候眼神懒散又犀利,彷佛已知晓她的底细一般。
“贫尼法号悟净,俗名江品言。”
白惊被她说的贫尼二字给逗笑,孙品言久不入俗世,还以为自己是闹了什么笑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裴柔丽睨了白惊一眼,示意她不要像个小流氓一样,“江品言,你以后就跟着白管事,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切记不要出府。等过了风头,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给你盘缠。”
江品言忙摆了摆小手,关节处红肿一片,净是生了冻疮,看的白惊神色暗了两分。
“你还是先不要用江品言这个名字,改成长夏怎么样?”
“行,只要你们别赶我走,给我取什么名都成。”江品言略显卑微的赶快同意,一点也没有世家大小姐的风范。
白惊让展兰带着她去找青青安顿下来,等人都走后,才和裴柔丽继续说话,“她眉目和宁妃神似,名字也对的上,该就是江府的嫡出小姐。”
裴柔丽不解,江府也是青州的名门望族,怎么会将嫡出小姐送到临安城的尼姑庵呢?
白惊喝了杯茶,开始为她解疑答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丫头该是十六岁,刚及笄。十六年前我还在青州,跟着母亲参加过她的百日宴,江凯泽上面得了三个儿子,这是第一个姑娘,百日宴就办的比较隆重。”
“听说她周岁抓阄的时候,满桌子的摆件都不要,偏偏去够江家老太太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江家老太太是临安城威北侯齐家的小姐,齐家与江家联姻,她从临安城嫁到了青州江家,那串佛珠就是她出嫁的时候从感念寺求的,戴在身边好些年。”
裴柔丽还是不解,江家仅仅因为抓周的一串佛珠,就能将嫡出的小姐送去当姑子?
“掌柜的,你别用这怀疑的表情看着我,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也只是猜测江品言出家可能跟这有关系。”
裴柔丽无奈点头,这都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儿,算算时间,白惊那时候不过刚十二岁,没多久她就离开了青州。再说嫡出小姐送去当姑子,也不可能到处宣扬,她不知道缘由也很正常。
好在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若是真如江品言所说,她从感念寺逃走就能引去宁妃和太后,真的能帮上凌淑锦就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宁妃真的领着太后去了,那就说江家还是很在乎孙品言的,那在乎她又为什么送她去当姑子呢?看江品言费力出逃,也不像是自愿出家的样子,也是,哪有小小年纪就想出家的。
两人嘀咕来嘀咕去,问题又被绕回来了,简直好奇的要死。
白惊拍了下桌子,“算了算了,我们就先派人盯着感念寺,也看好江品言不要出府,我也试着套套那丫头的话,看着不像是个有心机的。”
裴柔丽觉着也只能这样,她累了一夜,这会儿也是困了,送走白惊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覆灵山感念寺。
皇上罚长乐公主来感念寺反省,不是只抄抄佛经就可以了,还要跟着寺里的师父们一起坐禅念经上早课,每日卯时就要起床。大约昨日跟裴掌柜折腾的太晚,到了时辰秋晨去里屋叫她,公主抱着被子怎么都不愿意起床,她只好硬着头皮去跟静思师太告假。
静思师太是主持指派专门负责西南处皇家院落的,见多了来这受罚反思的皇亲贵族们,做起事来一板一眼,说坐禅一个时辰,就一刻钟也不能少,否则就不给饭吃,情形严重的还要被罚关禁闭。
感念寺的禁闭室也叫忏悔堂,忏悔堂门前的对联就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公主之前也来这里小住过,但那都是来给先皇后上香,静思师太还都是比较客气的。这次不一样,公主是被罚来反思的,好在公主态度还不错,师太让坐的事情七七八八都做了。
纵然静思师太对她有些意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都过去了。
可是今天公主却连早课都不参加,估计静思师太要发火,秋晨平时里看她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小尼姑可严厉了,手心都能给打肿。
想想那情景她都有些发怵,壮着胆子去了上早课的大殿,瞅了一圈没看到静思师太,一个念经不专心的小尼姑悄声告诉她:悟静师妹丢了,师太去找人去了。
秋晨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看来公主今天运气还不错。
冬天打字好冻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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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江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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