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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戾雨西香(三)

虞楹顺势接过水,一口闷下,豪饮而尽。

她喝完,爽快的‘哈’了一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痛快的又骂起来:

“老婆娘,如您所愿,我好好儿的骂你。你以为我是什么在乎脸面的小娘子是吗?拿话打趣我,我就会要脸的说,宫正,我不骂人了。我呸。速速将那个搞男人的竖子唤来。”

闻听‘竖子’二字,周瑾脸色一僵。

‘竖子’二字比刚儿直言的淫辞秽语还要侮辱人。‘竖子’二字流传千年,从汉开始就指代身有隐疾。

“娘子。”

周瑾板着脸,挂上了一层寒霜,“竖子这等话是能用来妄议官家的吗?我明白,娘子出身武夫世家,又自小长在军中,自然不懂礼仪尊卑,教养。”

虞楹见周瑾发怒,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她径直走至桌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啄饮。

饮完,她又漫不经心,道:

“别拿你那套规矩来束缚我。怎的?说你两句你还怒了?谈起我的教养来了,我爹是太尉,直爽豪迈,英雄气概。我爹的家风,比你这惺惺作态的小家子气不知道好去哪了。容得你一个小小宫正议论?你身为宫正不以身作则,讨论人家父母,是什么家风教养?”

周瑾被她的唇舌折服,心内暗自嗔怒。她深知女子仪态礼仪,她面上发作不起来。

虞楹在她手下做宫人,来日方长,她不愁没日子好好调教这个‘贱婢’。

周瑾又赔了笑脸,平心静和道:

“娘子真是舌灿莲花,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我出自书香世家也自愧不如。罢了,眼下天快黑了,娘子快换了衣裳,御前还需要您侍奉呢。官家下了令,规矩可以慢慢教,您去了御前的活儿,今日始就得做。”

虞楹翘着二郎腿,撑着胳膊,半身伏于桌面,闭着眼假寐,嘴里轻浮一句:

“知道了,衣裳搁那儿罢,好走不送。”

门缓缓地被周瑾带上,虞楹如猴儿般‘嗖’的窜起来。

她最讨厌文静端庄,让她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待着,坐着。

倒不如让她上战场茹毛饮血、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她好奇宫人的衣服,抓起衣箱上的衣裙。

素藕荷色的窄袖褙子,浅青交领。月白色百叠长裙,简洁婉约,犹若春日娇花。

可衣裳独独和她不相得益彰。

虞楹应该是带刺的玫瑰,盈毒激辣的虎刺梅。 绝不是春日纯清的素花。

她撑着衣裙比着自己的身量,又低头欣赏。

她虽少穿襦裙,可她也是女子,她爱女子的美丽。

所以,娇美罗裙她也是欣赏的。

她利落的换上了宫服。

发髻却成了疑难杂题,她不会绾宫人的发髻,甚至是女子的纯正发髻。

爹爹没教过她。

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了,她从小由爹爹带大。

她曾听老将士们说过。那时,金人攻势凶猛,像一辆牢不可破的战车,直推南下。

他们打的艰难,战场离不开爹爹。

爹爹不顾丧妻之痛,却又放心不下她。他一个大男人胸前系着婴孩,一边指挥前线。

爹爹因此在军中还得了个‘抱婴爷’的外号。

她长大了些后,也是爹爹给她绾发髻。她还记得,爹爹是个大老粗,手没轻重,第一次给她绾发髻勒的她头疼,她喊了一天的头晕,给爹爹急的跺脚,请了郎中。郎中嗤笑爹爹,原来是头发勒太紧的缘故。

后来,爹爹每次绾发髻手上都很轻盈,给她择了更便捷习武的束发。

虞楹回想,眼睑和喉头一酸。

她还是束发,瞧着精神抖擞,英姿煞爽。

她满意的像只褛毛的杜鹃鸟儿,灵动的朝镜中左右歪头。

细悉的叩门声轻传,夹杂稚嫩的清脆女声:

“虞娘子,您穿戴好了吗?我是来给您引路的……”

闻听门口有人唤她,虞楹挑了挑眉。

虞楹一脚踹开门,迅猛脚力缠着啸风,腿脚恍惚间似有白虹惊厥而过。

“何人找我?”

虞楹挺胸叉腰,没好气道。

宫服多以含蓄内敛为美。虞楹挭脖站着,像只傲然的天鹅,挺拔身姿将宫服撑展而开,穿出了战袍的飒爽。

“虞小娘……妾身唤陈鱼儿,是……”

鱼儿被刚才踹门的一脚,吓得肩抖如糠筛,眼冒金星,魂飞云外。

人木讷的答,竟惊惧浑然用‘妾身’在虞楹身前自谦,显得亲密夫妻一般。

虞楹‘母夜叉’‘母泼皮’的名声在外,宫人们自然不敢招惹。

鱼儿为人本就弱懦胆小,所以宫人们才把催虞楹这只母老虎出窝的任务交给她。

虞楹看出了鱼儿的惊惧,云淡风轻道:

“你很怕我?”

虞楹又打量鱼儿的容貌。

面含羞花,是个清丽的美人儿。

“鱼儿不敢。”

鱼儿声调又快又细,生怕回答错了。她嘴中仿佛有烫嘴的糙饼,又烫又吐不出嘴。

虞楹不怒自威,盯了她一眼:

“不敢是不敢,而不是不怕。那你还是怕我?”

毕竟上过战场,杀人如麻,恩威难测。

虞楹眼神凌厉似弯曲崚锯的刀刃,勾的鱼儿汗毛颤栗,连退两步。

鱼儿直觉寒风凛冽,哆嗦的求饶:

“鱼儿真的不敢,真的不怕……”

陈鱼儿惧的闭了眼,她不知降临到她头上的是掌??,或是,被虞楹如踢一条野狗般,一脚踢死。

鱼儿捏紧拳,心中默默念就遗言。

忽地,没有预想的疼痛。

只觉颊上落下轻盈柔弱的——唇瓣。她吻了她,‘母泼皮’吻了她。

虞楹吻完鱼儿,拉着鱼儿的手,调戏起来:

“鱼娘子,都敢做我的妾身了,怕就大声说出来。有时候,遵从自己的内心,或者勇于拒绝别人,说不定是好事。”

鱼儿愣住,呆若木鸡的抚上刚才虞楹吻的颊内。

鱼儿五味杂陈,她应过来,她‘清白’被虞楹夺去了。

她回味过来,虞楹果真聪明绝顶。

她只说了几句话,虞楹都能品出来,她是被胁迫来的。虽未说破,也鼓励点醒她。

鱼儿被人忽视,在宫中视为草芥,为人践踏。

开天辟地头一回有人吻她、鼓舞她。

鱼儿不知怎的,本就枯藤荒野的心内,如万物复苏、春心激荡。她浑然不知,情愫已然蹦了出来。

“怎么呆了?”

虞楹见鱼儿神游,愣瓜般站着。虞楹摆了摆手在她眼前,又混不吝的、呲着牙笑。

她就爱捉弄人,调戏人。

越含羞的女儿,她越爱调戏,乐于看她们的反应。

鱼儿脸颊绯红,如三春桃花,含苞待放,比刚儿胆子声调大了些:

“虞小娘快跟我走吧,我们莫要迟了,不然,会……受罚。”

鱼儿不知怎的,她本不怕受罚,可她不想虞楹受罚。

虞楹爽朗一笑,好不亲密:

“小娘子,前方带路。”

已至酉时,暮色如砚台上化开的淡墨,缓缓浸染。

二人穿过竹影渐浓的直舍门,晚风已带上了夜露的寒意。

经垂拱殿侧廊时,报昏的鼓声正悠悠传来。

至福宁殿时,天以全然墨黑透。

陈鱼儿只领着虞楹至福宁殿外殿门,她规矩的行了个揖礼,柔声对虞楹道:

“姐姐,官家和宫正吩咐过了,只要您一人进去伺候。”

虞楹仍毫不在意:“知道了。”她抬腿跨过门槛。

身后的陈鱼儿见她不守礼,也不懂规矩,她担心:

“姐姐,在官家面前还是收敛一点,官家虽仁……”

话未说完,就被俨重宫门的阖闭隔断,鱼儿眼中只剩朱红的宫门,哪儿还有虞楹的身影。

福宁殿内侍只余一人,他的腰同有天疾,永远佝偻着,直不起身。

可虞楹不卑不亢,大步流星,好似她才是福宁殿的主子。

内侍领着虞楹,停在严闭的内殿门口。

内侍像是敲打,又像是提醒:

“本官是福宁殿内侍,虞娘子以后称我刘内侍即可。本官知道,虞娘子是聪明人,也应该明白,虞太尉已然逝世,虞娘子身份不如从前。应该知道怎么自处,本官也不是什么见风使舵的腌臜小人,本官不会为难虞娘子。只要虞娘子肯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后日还怕没有升迁之路吗?虞娘子记住了,你以后只是福宁殿的侍儿。”

虞楹连宰相夏忌的话都可以当做屁放,眼前这个没根儿的内侍之言,虞楹听了进去。

刘内侍提起了她爹,她总要顾忌她爹。

自古名将,身后事也是重中之重。

多少义薄云天,忠心不二的将领将军,被后世篡改成了奸佞之辈。——辟如北齐的斛律光、唐的高仙芝、更有前朝莫须有处死的岳将军。

她不能让爹一个忠勇杀敌,最后落得个人人唾弃的下场。

虞楹秉声住气,只不咸不淡的低吟一声‘嗯’。

悄然,虞楹才听清楚房内的动静。

她打仗耳听八方,听声异于常人。

金人善骑,她每次行路进军,只将耳贴地,能辨到马蹄震声,可预知到金人行至哪个方位。

雕棂门厚实,阻隔了里外声音。

可她虞楹是谁啊?是大诏‘谛听’啊,她的耳朵就是尺。

她又挭揪着脖子,像只探头的乌龟,耳贴近雕棂门,想听清楚殿内的动静。

虞楹听见,殿内传来一声谈笑。

男子的笑声犹玉石搏击,发出清朗之声。

一声笑谈,能品出他的文绪、礼全、端正。

可在虞楹耳中,并不是正直的笑声,她敢肯定。

——官家赵玠在淫.笑。

为什么敢肯定?

她虞楹是谁啊?是大诏‘春宫图淫.书夫子’。博览群书、阅遍群图。她并不避讳。

虞楹又是一脸坏笑,挭揪着脖子,全然不在意她对面的刘内侍。

刘内侍嘘着她诡异迥然的姿势,脸上登徒子浪荡的浪笑。

刘内侍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可虞楹对比往日,算是收敛,并没有喧哗吵闹,刘内侍也不好多语。

隔着门,隐隐约约。

虞楹听见了李宜频的声音:

李宜频:“喜欢吗?我费力找的的‘宣笔’。”

赵玠欣喜一笑,接过‘宣笔’。宣笔产自安徽宣州,又称诸葛笔,十分贵重。

自从金人南下,迁都临安,宣州失落丢了,宣笔制作工艺也失传以久。

虞楹偷听到赵玠的‘淫.笑’,又听到‘笔’。

她脑内立刻绘声绘色的构建起。

她这一想,一下畅通。难怪李宜频要送赵玠笔。

她偶然看到春图,有两男儿,用笔亵玩。

如何玩法呢?要么用笔在身上图画,要么像是祭台上的白嫩萝卜,用筷子猛地一下插.个洞来。

虞楹一想,惊得一哆嗦,她都不敢想,那个笔那么细,萝卜会有多痛啊……

虞楹又生出一丝明理,难道真是她小时候踢了赵玠两脚,给他踢残废了?

现在爱偷‘汉子’?和李宜频成了连襟。

他和李宜频的事,大诏朝廷人人皆知,只是无人敢说罢了,还不是忌惮李宜频的手段。

殿内又传来声音:

李宜频道:“你也不必介怀,虞楹虽不死,为了奴,你可气顺了些?”

赵玠回他:“她有什么好让我介怀的。”

赵玠嘴上介怀,明明睚眦必报,孩童时期轻轻的两脚,他都记住。

接下来李宜频的话,是用家乡方言蜀语所说。

李宜频似乎意识到了门外有人偷听,又不点破。他当面说着军中机密。

李宜频:“蔡州还未安定,需等雷舟的拿下蔡州。你可亲手杀死虞楹,雷舟若是拿不下,那便让虞楹去填。放心,你恨她,虞楹只有死路。”

赵玠和李宜频相处甚久,自然听得懂些许蜀语,乖巧回他:

“都听哥哥的。”

房外的虞楹听不懂蜀语,可听见赵玠的‘都听哥哥的’。

她捂着嘴哧哧傻笑,她笑这两个断袖还爱用方言**。

她笑的像只偷粮的老鼠,缩头缩脑的,捂着嘴尽力憋笑,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笑的动情,悄然不知,门轰然洞开了。

她又连忙低下头,她可不想让李宜频认出她,至少明面上不点破她。

李宜频驻立门口,突然洪亮大声起来,似是故意让虞楹知晓:

“官家,臣认为让虞大裘入《奸臣传》似有不妥,撰写需仔细斟酌,还请管家给予臣些时日考量。”

这话,明显冲旁边低头的虞楹说的,意思给她放了块鱼饵。

她爹的事并不是尘埃落定,还有考量,决定权还在这两个人身上。

吃不吃这块可有可无的鱼饵,全在虞楹自己,要她乖顺成奴。

忠孝两难全。

李宜频天潢贵胄的做派,行走间高雅,如玉如竹。他从虞楹身旁擦肩而过。

刘内侍见李宜频走远,朝虞楹点头,道:

“进去吧,官家吩咐过,他只要你一个人伺候。”

虞楹正欲跨步,刘内侍面露狰狞,凶神恶煞的提点她:

“记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虞楹闻言,顿了顿。

她跨步进了殿内后,反手就带上了门。

烛影柔缓,鼻息间清雅龙涎香。

福宁殿内质朴无华,只求清宁雅致。

虞楹一进门就看到那副屏风,其上并非金碧山水,而是江南烟雨,空濛超逸。淡化心灵。

虞楹也疑惑,殿内如此清心寡欲,为何李宜频和赵玠在此等之地行污秽之事呢?

虞楹叹道,可能这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贱婢,跪下,跪着爬过来。”

赵玠一见虞楹推门而入,脸上没了和颜悦色,直呼她贱婢。

虞楹不恼,叉着腰,阴阳怪气来:

“臣现在是宫人,自然知道诏礼,不得无故跪君主,不然便是喧哗之罪。而且,臣只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死人,臣不相信鬼神,不跪天地;臣父亲在时,父亲从未让臣跪过,臣不用跪父母;臣只会死去生灵有崇敬之意,那官家您受臣一跪?”

赵玠恼她。

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没有变过。没有人会让她受到欺负,即使再是低谷,也桀骜不驯的样子。

赵玠想驯服她,她要找到虞楹的死穴,让虞楹臣服他。

人总是要避谶言。赵玠会为他的谶言付出代价。

遥远的年岁后,待赵玠垂垂老矣,回光返照之时。

他知道,是他先臣服虞楹。

赵玠好歹也是儒家学子,不会动手殴人,他也只敢私下骂她‘贱婢’,今日白日里骂她‘贱婢’已经是他明面上,对她最大的报复了。

赵玠未戴幞头,仅以一枚简单的白玉簪束发。

身着一件月白素绒袍服,愈发衬得他身形清瘦。

他温润如玉,五官柔美,板着脸也不甚严肃,反可掬起来。

赵玠也忌讳死人,毕竟虞楹平白咒他,他也不能入了圈套。

他刻板道:

“不跪便不跪,你。去给我研墨。”

虞楹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提不动笔墨。

她哪里会舞文弄墨之事?

虞楹率性直言:

“臣不会。”

赵玠乐得,他终于找到攻击虞楹的弱处:

“研墨最是世间简单之事,你怎么不会?朕记得连临安城三岁孩童都会点水研墨,你以前还是都统,怎的不如三岁孩童?纵使不拿孩童比较,就是临安城的犬类,只要在地上撒些吃食,教授它,它也能研墨。”

虞楹气笑了,他拿狗跟她比?

虞楹暗自较劲,他讽刺她,她也不让他占了便宜。

虞楹转而诡异的温柔一笑,她行了个半蹲礼:

“臣这就来研墨。”

赵玠见她乖顺,仍是面如冰霜,提点她:

“取端砚,少勺水。手执珪墨,三指虚握,腕悬画圆。”

虞楹走至御案:“臣明白。”

她咬牙切齿的说了后几个字:“臣会好好研墨。”

虞楹取来御案的砚台,又从茶盏中接水,本来一两滴就足够,虞楹倒了整整一杯茶水。

她手持珪墨,邪性一笑,呼哧呼哧的搅浑起来。

她手劲大,几乎用了牛力,如牛在拱,轰隆轰隆的。

眨眼功夫,墨就飞扬起来,洒的虞楹和赵玠二人身上、脸上、衣裳上、全是墨星子。

赵玠本来安心看折子。

虞楹“噗嗤噗嗤”的声音闹腾不说,墨点洒的他的折子和脸上散落。

赵玠站起来,用手护住身前的折子,厉声怒斥她:

“虞楹!停下,够了。墨够了,朕让你停!”

虞楹身上也没好到哪去,墨也将她侵染。她手上仍不停,怕赵玠来抢墨,还在胸前护住珪墨,她玩笑着:

“哟,这怎么能停呢?这墨呀,要研到底才行,要研到没水了才行。”

虞楹这话颇有深意,也是在开赵玠的玩笑。

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墨点不干,一染就晕开,两人真像两个乞讨肮脏的乞丐。

“滚滚滚,朕不需要墨了,滚。”

赵玠气急,直喝起她。

“滚出去找刘内侍,叫水来,朕要更衣。”

虞楹停下了手,“嘿嘿”一笑,她没想到赵玠这么好对付,她第一天就交差了。

她放下砚台,连连点头:

“臣这就去找刘内侍。”

“慢着。”

赵玠怎么会放过她,她故意对付他,他也不服输。

“你是朕的贱婢,洗脚婢女,每日要给朕洗脚,伺候朕的脚,你去找刘内侍,叫水。”

虞楹又是哧哧一笑,他喜欢针对她。她虞楹就没怕过谁,好呀,她就陪这“直娘贼”玩。

虞楹又憋着坏笑,行了个蹲礼:

“臣这就去叫水,伺候官家的脚。”

虞楹找了刘内侍,告知了官家要水的事。

她安静的在门口待着。

烛影透过屏风的雕花,露出点点光斑,光斑在了赵玠的脸上,黑白交错。

他的脸上和她一样成了花猫,可他的气质和五官底蕴在,带了些墨黑,添了些‘出淤泥而不染’。

刘内侍传人送了水,和御用金盆来。

虞楹接过金盆,又关了门。

夜已深,赵玠也有些困意。

他撂下折子,看见虞楹在御榻前老实站着。

虞楹难得规矩,他知道让虞楹给他洗脚,此等羞辱实在太大,他浑身爽快。

“贱婢,你就只配伺候朕的脚。朕就是想教化你这等顽劣不化的人。”

虞楹不答。她只是蹲下默默看着盆中水的倒影。

赵玠移至御塌坐下,脱了履靴和内袜,露出玉足,修长匀称。

脚背的肌肤是那种久不见日光的、半莹的白,如上好的羊脂玉。

他的足趾,一粒粒宛如精心挑选的珍珠。甲下还透露着贝肉的光泽。

赵玠将脚轻轻放入水中,见虞楹蹲着,还是一副凌霜如梅,不卑不亢的样子。

他报复之心越重。

赵玠借题发挥,他的脚刚入水,他便一脚踢翻金盆,指着虞楹怒骂:

“不跪便罢,不会研墨也算了,用这么的水,你是想弑君吗?贱婢!”

金盆被踢翻,朝着虞楹的身上,水花四溅,虞楹浑身被‘洗脚水’湿透。

她身上本来就有墨水,如今被水晕染,浑身阴郁,头上的束发也被水打湿如瀑而散,活脱脱就一个女鬼。

虞楹深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大喊一声,蹦了起来,飞身一踢着御塌床头置着的‘西夏剑’。

她拔出剑,挽了个剑花,剑指着呆若木鸡的赵玠:

“狗皇帝!拿命来!”

赵玠知道惹了“阎王”,来不及呼救,拔腿就跑。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没体面的,赤脚在殿内像个疯子被追着跑。

虞楹脚力比赵玠快。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不追上赵玠就是想挑逗他。

赵玠快跑到内殿门口时,脖颈上只觉一温热。

虞楹揪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拿出未开刃的西夏剑,塞进他的口中。

赵玠僵在原地,不敢乱动一步。

他就这样被虞楹挟持着,又回到了御塌上。

虞楹取开了西夏剑,抛在了脚边。

她收了些脚力,朝赵玠背后的臀位发力,一脚将赵玠踢上了塌。

赵玠顿时只觉臀位一麻,恐惧加疼痛,让他眼冒金星,面色发白。

赵玠被虞楹压着,哽咽道:

“虞楹,朕告诉你,朕是皇帝,你不要乱来。”

“怎么了?刚才不是挺欢的吗?敢把洗脚水往你老子娘身上泼?怎么,怕了?晚了!”

虞楹怒气满满。

她生气起来,可是不管什么天王老子,官家王爷的。

虞楹兀的又哈哈大笑,笑的恐怖渗人。

她的笑声让赵玠的心都凉了一半了,内殿的声响,传不出去,刘内侍也被他吩咐过,未有诏,不得入内。

他今天要死在她手下了。

虞楹两腿并拢呈跪姿在赵玠身上。

她蛮力的扯下床帏,又从赵玠身上起来,像宰杀死鱼一般将赵玠翻了个面。

虞楹将扯下一条床帏眼疾手快的塞进赵玠嘴里。

赵玠不停挣扎,鼻息中呜咽声不断。

虞楹淫.性大发,将他摆了个‘大’字。

左手脚绑在一起,右手脚也绑在一起,及其屈辱。

绑完后,虞楹拍了拍手,十分满意,她笑道:

“你宜频哥哥有没有看过你这幅模样?”

赵玠闭着眼,已经是欣然赴死的模样了。

他也不去挣扎。只静静的让虞楹观赏。

虞楹只觉得没趣。

还得让赵玠叫出声来,才有意思。

她给赵玠松了绑,又将口中的床帏扯了出来。

她又将赵玠翻面,像是给孩童擦屎的姿势,将赵玠腰身放在她的腿上。

她浪荡不拘笑道:

“我要扒了你的裤子,看看你的宜频哥哥怎么宠爱你的。”

闻言,赵玠心如死灰,他没想到虞楹这么折辱他,她要去了他的衣物。

他含着泪,连忙制止:

“虞楹,算朕求你,不要动朕的衣物,而且朕和宜频哥哥只是兄弟之情,你不要乱想。”

虞楹来劲:

“好啊,那我就替你的宜频哥哥先好好的用五指山玩一玩。”

赵玠动弹不得,虞楹习武之人,他怎么顽抗的一分,他只觉腰间的外裤触觉柔软之物,那是虞楹的手。

赵玠是儒生,怎么受得了被人去衣之辱,他惊叫一声,嘤咛啜泣求着虞楹:

“不要去了我的衣物,我宁愿你杀了我。”

虞楹被他的惊叫和啜泣扰到,顿敢没趣,停了手。

她松了赵玠,面色难看。

她转身欲走,又冷冷的丢下一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牵连我爹,我爹是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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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楹人设就是淫商极高 人也是劲劲的拽姐 但是不打女人!

男主就是小学鸡人设 就是小学时候那种你吃了他五毛钱辣条 他记一辈子 然后暗暗气急败坏 无能狂怒的小学鸡

两个是对抗路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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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戾雨西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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