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晚宴往年严濯并没有被邀请，纪泽舟私心里介意他的存在，没想到晚予会和他碰面。
来找纪泽舟搭话的人很多，晚予一直扬着的嘴角开始微微发酸，她没说但纪泽舟察觉到了，将她带到一旁坐下，识趣的人也不再上前打扰。
等这些人散了，晚予才看到严濯今天也在场，并朝着她这边走来。
纪泽舟就坐在她身边，严濯自然是看见了，但他的目光一直定在晚予身上，直到走到她跟前才轻轻移开，看了一眼纪泽舟语气稀疏平常地打了声招呼：“纪总，好久不见。”
纪泽舟坐姿一贯散漫傲慢，坐在晚予身边时，习惯性张开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他听见了，抬眼顿了顿后才挑了挑眼，冷淡地“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话。
严濯没有放心上，从容地笑了笑，转眼看向晚予后神情稍显正色，“有空吗？聊两句。”
闻言，晚予看了纪泽舟一眼。
显然他不喜欢严濯，但想到前阵子李妍上门来，他们之间的事还是得说清楚。
纪泽舟神情淡淡，觑着晚予打量询问的模样，默不作声没有干预阻拦。
“我去去就回。”
晚予同他说了一声后站了起身，还没走出纪泽舟又将她叫住，将羊绒披巾递给她，她笑吟吟地顺手接过，披上披巾才跟严濯离开。
会场内人不少，严濯带着她下楼往外面露台花园走，走出时，跟刚进来的周白礼唐幸打了个照面。
他们两个看到晚予和严濯在一起都有些诧异，唐幸在别人的局上见过一次严濯，圈内人都知道他是李妍的未婚夫。
周白礼反应极快，联系起上回在俱乐部的事，心里有了几分猜测，面上不动声色地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倒是唐幸，不明所以直接问出口。
“芋头你也在这呢，纪泽舟带你来的？你们俩认识？”
晚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沉吟一会儿说：“谈点事情，待会儿再和你聊。”
唐幸惑然地点了点头，周白礼搂过她的后背，将她揽在怀里往前带走。
他带着唐幸去找纪泽舟，想到严濯的脸，暗自琢磨了一下，当即笑了笑。
“你突然笑什么，是不是知道些事情？”唐幸一头雾水。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也只是一猜，要是猜对了，那姜晚予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
周白礼没有和她多说，上楼就看到纪泽舟神情寡淡地坐着，周围也没人敢上去和他说话。
两人直接走到他旁边坐下，唐幸从小就觉得纪泽舟难相处，屁股还没坐热就溜走去吃东西了。
“我看见严濯把姜晚予带出去了。”
“有什么稀奇的？”
纪泽舟不想搭茬，似乎并不在意，周白礼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往下说。
过了一会儿，纪泽舟自己开口问：“严濯带她往哪里走了？”
周白礼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就知道他忍不住过问。
他没见过比纪泽舟占有欲更强的人了，要不是知道他们俩不可能，他险些都要怀疑纪泽舟是不是对姜晚予有男女心思。
他抬眉往外看了看，带着纪泽舟走到落地窗边，找了找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小花园里独处说话的两人。
晚予裹着披巾坐在一旁，严濯沉默站了一会儿后在她身边坐下，彼此口型在动，脸上表情都还算平静。
落地窗边的他们，听不见也看不出。
“我猜一猜姜晚予跟严濯怎么一回事儿，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周白礼转头看纪泽舟反应，“姜晚予是不是看他跟行哥长得有点神似，跟他谈过？或者是还在谈？”
“……”
纪泽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怀疑他是不是干错行当了，不应该开什么娱乐公司，应该直接去当娱乐圈狗仔。
他的反应直接告诉了周白礼答案，周白礼看了眼下面的晚予，啧啧称赞：“佩服佩服，真有点本事。”
纪泽舟不想听他说这些，目光沉沉地睨着下面，看着严濯脱下了外套给晚予披上。
小花园里，晚间又下起了小雪，晚予被风吹得缩了缩肩膀，严濯看着她又拢了拢披巾，反应过来后问她：“进去聊吧。”
“不用，我想你应该不想被太多人看到吧。”
严濯沉默了，无法为自己进行辩解，因为晚予说的是事实。
他想了想，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准备给她披上，晚予犹豫几秒还是没有推辞，毕竟现在外面下着小雪，是他把自己叫出来的。
“我陪你在这坐了四五分钟了，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晚予将外套拉紧了一些，无所谓一笑，“你要真怕我冷，还是长话短说吧。”
“李妍前段时间去找你了？”
“嗯，我们聊了两句。”
“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他皱眉道歉，目光转向晚予，“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觉得她挺通情达理的，她知道我们俩的事，会来找我也是人之常情。”
严濯“嗯”了一声，沉吟自语：“她确实是个还不错的人。”
晚予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问他：“她和我说，你对于你们之间的婚约有犹豫。”
她说的时候十分淡然从容，语气也只是正常的询问，没有一丝波澜期许。
严濯定定看着她，随后垂眼沉声否认：“只是有那么一刻对这样的联姻合作有所怀疑，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分得清自己想要什么。”
他自嘲一笑：“毕竟你也知道，我是利益主义。”
晚予无法判断他这话几分真假，不管他们现在结果如何，严濯终究是在她最失落的时候提供了情绪价值，这段关系里各有各的亏心，两不相欠的结果最好。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贺老师美术馆的进度落成是你在推动吗？”
“她查得还挺彻底，我爷爷都没发现我的私心。”
“为什么这样做？”晚予不太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你这一两年来一直想我专心画画做出成绩，说实话，男女朋友关系中这种期许我不太理解。”
“我也不明白你，你明明可以在这个行业发展做出名声成绩，偏偏这样不温不火地混日子，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没有未来的地下乐队上。
只要你肯在专业上在近一步，或许我们就可以走得更远一些……当然，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没想和我走多远。”
严濯的话是晚予没有想过的，她没想到严濯有认真考虑并规划他们的将来。
晚予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记得我有和你说过，画画是我奶奶希望我做的事，我自己更喜欢唱歌。”
“不是所有人都能无所顾忌地选择自己心里更中意的那个。”严濯无奈轻笑，“你有的选择，我没有。”
“不是我有选，而是我接受了得失。”
晚予没有再往下说。
每个人处境不同，她知道一些严濯家里的事，如果他可以接受得失，那他就不再是他自己。况且，他们之间已经不适合再深入交流。
严濯怔了怔，轻然一句话却给了他沉重一击，大概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喜欢姜晚予的原因。
和她初见的时候，她与其他场上的各色美女没有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她的笑容是真挚的。
声色之地的男女，赔笑是基本礼仪真心无所谓，当然，有人会为了身在这种场合、攀谈上大人物，由内而外发出雀跃贪婪的笑意。
她的笑容好像只是为这一场热闹的酒会而流露，从容于交际中，摇曳于舞池里，自信且自在地享乐于此。
明明她有纪孙两家的人脉和资源，多少人砸钱挤破脑袋都得不来的关系，可她依旧选择离开过自己的生活。
学了二十多年的专业，因为不是自己想做的，根本不考虑未来前景，仿佛只要是做她自己喜欢的，即便一辈子住在那间漏水的出租屋也能开开心心。
严濯不能理解也不认同，但他却向往，这样的姜晚予怎会不吸引他？
这些日子他竟然在想，能长得有些像她心里那个人，是否是幸运更多？
他沉吟许久，调整了一下眼镜，带着几分不确定问晚予：“你跟我，还能做朋友吗？”
“哪一种？”晚予率真一笑，实话实说，“见面打个招呼的那种可以的。”
“偶尔聊天见面的？”
“这种算了吧。”
“……”
严濯瞥了她一眼，暂时放弃了。
“雪停了，进去吧。”
晚予起身跟他一道进去，下了一会儿雪的地上路有些打滑。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鞋跟没踩稳滑了一脚，严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下。
晚予和他说了声谢谢，很快自然而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进去后，晚予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分开时，严濯多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一直忘不了纪泽行。”
晚予身形一僵，侧身面对他微微一笑，坦诚回应：“有些人想忘也忘不掉，况且，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为什么要忘记他呢？”
“那纪泽舟呢？他对你而言是什么？”
“嗯？”晚予觉得他的问题有点跳跃，多半是误会了，“他是像家人一样的朋友。”
“姜晚予你……算了。”
严濯止住话语没点透，既然晚予对别人的情感后知后觉，他便没必要告诉她。
两人各走一边回楼上会场。
二楼落地窗前，纪泽舟和周白礼都看到严濯扶了晚予一把，虽说是绅士行为，但两人曾经的关系摆在那，这样的肢体接触被某人看在眼里依旧会在意。
“嚯，我头回在现实里见到这种替身的事。”
“还是女的狠心对男的，感觉这严濯对晚予还是有点放不下。”
周白礼由衷感叹：“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行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念念不忘，多半成执念了……”
周白礼碎嘴叨念，一字不差全落在纪泽舟耳中，丝毫没发现他神色异常沉冷，眼底似蒙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让人捉摸不透却莫名觉得心存蓄念。
“你觉得，我和行哥长得像吗？”
“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们俩虽然差了几岁，但毕竟是亲兄弟，谁还能比你更像他。”
“那为什么，我不是他的替代品？”
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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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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