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年，也是三月的第一天，北境之国的传统是举行长达半个月的祭祀典礼。这段时间，北境的魔物会进入倦怠期，是天空之神对北境的庇护。
天气晴好，温暖的阳光如金沙一般撒在大地上，空气已经没那么冷了。
亚诺尤什里一大早就出门了，伊万在房间等待羽稚。羽稚换好了一身漂亮的红色衣裙，轻轻敲伊万的房门，门没有关，是半开着的。
“伊万，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去祭祀典礼观看祭祀舞了！”
伊万兴奋地点头，突然看到羽稚脖子上的红宝石，眼睛又被那红宝石吸引了。他很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说：“我们走吧，去晚了我们挤不到最佳观看点位了。”
“等等！这是给你的礼物。”羽稚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色泽极艳丽的红宝石，完全不逊色于羽稚脖子上带着的那一颗。
他们来到一楼，安雅的马车正好到达了府邸门口。羽稚毫不客气抱着安雅，并拉着伊万一起上前祝贺。安雅牵着他们的手，一同上走向马车，打算在正午祭祀典礼前就到达佛多尔大教堂前的广场。
费奥多尔家族不仅仅担任护印师一职，同时也是诺德克的祭司，每一年的第一天，费奥多尔家族都需要派一名代表为天空之主献上祭祀舞蹈。今年的祭祀舞还是由斯维奇主导，他作为祭司还没有到退休年龄。
关于他们家族的传统，费奥多尔不仅仅是他们的姓氏，也是他们唯一的名字，他们从来都不是自己。所以他们不会过生日，他们只需要记住生为费奥多尔的责任——守护家族的封印。
如果非要问他们的生日是哪一天，他们不会记得，就把新年的第一天当做自己的生日吧。
广场上人山人海，幸好他们早就来到此处站位了。安雅在隔壁的楼层上与朋友们聊天，羽稚和伊万很识趣地把空间留给她们。
羽稚站在台阶上，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苏芸和瓦伦蒂诺老师说，他们会在今天来到祭祀典礼呢，你能看到他们吗？”
“我看看。”伊万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我们换个位置吧，也许他们在前面。”
两人一同往前走，果然在一处看台上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在那！”伊万激动得指着前方，完全忘了以羽稚的身高是看不到那一处的。
羽稚有些尴尬，她被埋没在人群中，顺着伊万所指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肥胖的帽子。
“……”
“跟着我走吧。”
他带着羽稚往前走，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
距离正午还有三个小时，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晚来的人已经无法挤入广场的主路了，为了保障人口密度，执法人员把道路封锁了。
这处保留着几百年前的花岗岩建筑，以广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都是这棕黄色的复古风格。
苏芸用手遮挡住越来越刺眼的阳光，说：“好多人啊，羽稚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我们走来走去她会更加不好找，再等等吧。”瓦伦蒂诺看着广场中心上摆弄祭台的人发呆。
他们是在二楼走道上，此处看台的人流又被二次限制了。他们昨天晚上到了王城，瓦伦蒂诺处理好一些事情后在王宫留宿了一晚，幸好他们来得早，才没有被限制在外围。
羽稚和伊万借助了费奥多尔家的名义才得以进来，羽稚很是不服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但她不会为难下人，她会把这笔账记在诺卡夫头上。
原本羽稚还是有脾气的，在见到苏芸的背影后所有不好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她轻手轻脚来到苏芸身后，一把抱着她。
“啊！……”
苏芸被吓一跳，回头就看到羽稚眨着无辜可爱的眼睛看着她。苏芸也没有生气，转过身，两个人高兴得手牵着手。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差一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羽稚带着极度虚伪的哭腔。
苏芸紧张了一瞬，面上的欣喜也僵住了，“你身体怎么样了？瓦伦蒂诺老师说你恢复得很好。”
她们看向瓦伦蒂诺，瓦伦蒂诺也正在看她们。
“你看他。”瓦伦蒂诺眼神指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叶程云，“你什么感觉？”
羽稚非常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没感觉，怎么了吗？”
“那就对了，说明你身体快好了……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你已经没事了。”瓦伦蒂诺嘴角微微上扬，看到羽稚低沉下去的眼眸，他的笑意更深。
这说明羽稚有好好听话，没有在冬天乱跑。
“你骗我！”羽稚情绪崩溃，抱着苏芸哭诉， “他说我差一点就死了！我在家里都快闷出病了！”
苏芸松了一口气，至少羽稚没事，相比之下瓦伦蒂诺的谎言就无人在意了。
“你这是心病……”
羽稚打断瓦伦蒂诺的话，问：“为什么叶程云会在这里？”
“苏芸从来没有没有跟你说过吗？这家伙要跟着我历练呢，大概还有五年的时间。”瓦伦蒂诺突然看向叶程云，“你见到陈羽稚什么感觉，说出来。”
羽稚愣了一会，目光却不想分给他半点，“别说，我不想听，你们想知道你们回去偷偷问他。”
瓦伦蒂诺观察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问：“你很奇怪，你第一次见他是没感觉的，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对他有感觉了？”
“我知道！”苏芸热情高涨地回答，“因为羽稚说那天在雪峰山上，是叶程云把她救回去的。”
羽稚非常不喜欢这件事被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但是这人是苏芸，要是换别人，羽稚就要动手了。
如果是苏芸，羽稚会选择配合，“我不确定，但是我记得是他是黑色短发。”
被误会了，瓦伦蒂诺完全不在意，他边擦拭眼镜片，边自言自语，“早知道让米哈伊尔送你回去了，这条路线我还没见过呢。”
“不是我，是瓦伦蒂诺老师救了你……米哈伊尔也在。”叶程云终于说话了，他清脆的少年嗓音让伊万很感兴趣。这声音对于祭司来说是上等的极品，伊万不由得对这东西方联盟大祭司的候选人另眼相待。
“是吗？”羽稚瞬间想通了，她经历过生死大劫难，这个误会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是他们两个救了自己，羽稚会欣然接受，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你以为那天救你的是我，才喜欢我吗？”叶程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是。”羽稚大大方方承认。她看向伊万，语气里毫无祈求该有的柔软，“不要告诉尤什里，求你了，我可以把宝石项链给你。”
伊万轻轻点头，继续保持着高冷的面容。
苏芸和羽稚核对了雪峰山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苏芸知道的也不多，只能说个大概，然后带着关心指责羽稚太冲动了。
羽稚眉头紧锁，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风轻云淡说：“我不记得了。”
瓦伦蒂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他很不喜欢羽稚这副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的态度，“你都快死了你知道吗？能睁开眼睛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羽稚习惯性无视别人生气的情绪，她思考了一会，看向叶程云的眼神已经没了隔阂，反而带了些许玩味，“诶，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他们都带着期待，叶程云向瓦伦蒂诺投去求救的目光。
瓦伦蒂诺假装看不懂，“你说啊，我也很想知道。”
“对不起……”叶程云低着头，“我给不了你需要的。”
“你真的是……”瓦伦蒂诺歪过头去，没有面对着叶程云笑出了。
“这位就是叶程云本人吧，你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伊万说。虽然伊万本人对爱情无感，但是他们对叶程云的嘲笑，让伊万感觉很不舒服。
羽稚几乎笑出眼泪，她擦了擦眼角，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模样，“你不需要对我道歉，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以我的身份想要什么都可以有，你只要考虑你自己就好了。”她高傲地抬起下巴，慢悠悠补充一句，“帝王不需要爱情。”
伊万的小情绪还是被人注意到了，瓦伦蒂诺安抚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叶程云这个人呢，很大度，他不会介意我们当着他的面嘲笑他，这也是他的历练的一部分。”
瓦伦蒂诺认真的表情几乎要把伊万说服了。
“老师，我会难受的。”叶程云看着瓦伦蒂诺。
瓦伦蒂诺有些惊讶叶程云的坦白，却严肃地说：“你很诚实，但是你要忍着。”他看向羽稚，“但是你不要忍着，难受就说。”
“什么？”羽稚一脸疑惑，“我难受什么，我说了帝王没有爱情，就算我现在不是继承人。”
“你说过你是爱尤什里的。”伊万说。
他们都看向羽稚，羽稚正在想办法弥补谎言，她需要在尊严和伊万的少年心中做出选择。
羽稚硬着头发说：“对，我真的爱亚诺尤什里，他人很好。”
瓦伦蒂诺笑得直不起腰，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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