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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掀棋探底

苏清如在院中闲步,看见一位奴仆穿着粗布短褐,那奴仆看着面熟,许是在哪见过。他动作很稳,弓着腰将沉重的木柴堆在柴房墙角,脊背已洇开一片深色的汗渍。

天气寒凉,能呼出白气,加之待在这府邸中没什么消耗体力的活,手已经冰冷,她裹着一件披风,在屋檐下随意踱步,借着赏雪景的模样,目光似无意般掠过柴房门口,苏清如与那双眼睛短暂相接,视线并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她脚步未停,朝前院走去。

原来是江弈安。她差点忘了,郭敬元和江弈安是随他们一道来丹邾就藩的,路上未能同行,应是高长泽有别的考量,又或是不想让外人知晓他也有门客,好在旁人面前继续装成一副不问世事的闲散皇子。可高长泽自己吃些苦头也就罢了,他待座下的心腹门客按理应厚道些,怎让一个有武将之才的人留在府内干苦役的杂活?

“王妃!”青禾从月洞门处小跑过来,压低了声音,“角门外有人递了信进来。”她将一个揉成小团的粗糙草纸塞进苏清如手中。

苏清如展平那张糙黄草纸,上头字迹歪歪扭扭,似稚子初执狼毫。大者如拳,小者若豆,疏密全无章法。纸面被墨汁蹭得斑驳。末了那几个大字尤为惹眼,如指腹直蘸浓墨涂抹而就,收笔处还凝着淡淡的指纹,透着憨态。

她没想到达奚和真的给自己找了奴隶,“备马,去城外西郊。”

青禾不多时便至马厩,牵出两匹良驹。苏清如刚出府门,正欲扳鞍上马,恰见门内侧的江弈安朝马厩快步赶去,她原以为江弈安会与她们同行,便在门外候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人影,只得吩咐青禾去催。

青禾片刻便返了回来,轻声回话:“王妃,江公子正在后院喂马,说要守着府邸,不便同去。”

刚搬完那几捆柴火,转头就去照料马匹?府里仆从不少,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苏清如心头纳闷,只对着青禾笑道:“他倒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路上风裹着沙砾掠过旷野,卷起的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到了西郊荒僻处,孤零零地支着一个灰扑扑的旧毡帐。风卷过旷野,带起黄沙,吹得帐帘猎猎作响。苏清如踩着马镫起身,下摆沾了些枯草碎屑,青禾将两匹马拴在帐边歪树上后,跟在她身后走进帐内。

苏清如掀了帐帘,厚重的毡布被掀开时带起一股陈灰气,呛得她不由侧过脸,以袖掩鼻。

帐内角落,十几个精壮奴隶蜷缩着,手足皆镣以铁链,他们肌肤上冻疮累累,紫黑交错。

“王妃,你要的我可是都寻来了。”达奚和指间颠着块溜圆的石子,嗒嗒地转着圈儿,慢悠悠踱到她跟前,眉目含笑,“特请您来瞧瞧。”

“王子盛情,我心领。只是王府如今用度吃紧,养这许多人手,反倒成了负担。”

“倒是那个,看着还算顺眼。”她伸手随意指向角落那个身影,“青禾,带他回府,交给张管事,登记入册。”此人在奴隶中算不得最高大,甚至有些单薄,裹在过于宽大的破旧麻衣里,脸上沾着黑灰,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青禾利落地走过去。那奴隶顺从地抬起头,脸上脏污,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轮廓俊秀。他沉默地跟在青禾身后,垂着眼,脚步轻捷无声。

“罢了!王妃既只要这一个奴隶,余下这些,便都随我去放羊便是。” 达奚和再没多言,转身便朝帐外阔步走去,扬起胳膊,冲其余奴隶摆了摆手,“走喽走喽!”

达奚和掀帘出帐时,那帐帘豁开,苏清如恰瞥见江弈安仓促转身,翻身上了快马,转眼便成了远处一道尘影。

“他先前不是说,要在府里守着的么?” 苏清如随口问了一句,可心里早已明了一切。

苏清如示意青禾与自己共乘一骑,另一匹则让给那名奴隶。

“你唤作什么名字?” 苏清如见他手脚仍锁着镣铐,这般模样原是难以上马的。好在足上铁链尚有余长,虽拘着行动,倒还能勉强跨坐上去。

“阿洛。” 他双手虽被锁死,臂力却甚是强健,身形一纵,便稳稳落于马背。

苏清如身上未携劈开锁链的利器,只得先带他回府。她让青禾坐在身后,牵着那匹马的缰绳,三人两骑,缓缓向藩邸行去。

到了府中,她命青禾将阿洛带下去安置。府内书房亮着灯火,意料之中,高长泽应是回来了。苏清如推门而入,书房内炭火在铜盆里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高长泽端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手中握着一卷书册,江弈安垂手侍立在旁侧。

屋内无声。

“王妃好兴致。”高长泽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出去一趟,就捡了个外人回来?”他手中的书卷“啪”的拍在木案上。

苏清如无视他的怒意,径自走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端起刚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殿下言重了。不过是个手脚还算麻利的奴隶,看着顺眼便买了回来。既入了王府,便是王府的物件,听凭殿下使唤便是。”

高长泽站起身,几步走到苏清如面前,阴影将她整个笼罩。“苏清如!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是街边的慈善堂?什么来历不明的阿猫阿狗都能往里带?就算是个奴隶,也不行!”

“既然殿下如此容不下,”她站起身,与高长泽对峙着,“那好办。明日我便让他脱了奴籍,从此便是我苏清如个人的人,与王府再无瓜葛,总不劳殿下费心了吧?”

“你!”

苏清如知他在气头,不愿与他作这无谓争执,只敛了敛衣袖,朝书房门走去。

“江弈安!给本王拦下她!押到偏房,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江弈安瞬间便堵在了书房门口,拦住了苏清如欲离去的路,低声道:“王妃,请留步。莫要为难属下。”

“江公子,”她停住脚,看着江弈安,“我敬你是翰王殿下的门客,但——”

未及言尽,她出掌侧劈向江弈安的脖颈。江弈安本能地拔剑格挡,他出剑迅疾,剑光掠向她的手腕,剑锋偏开了要害,试图逼她退后。

苏清如算准了他的留情。她非但没有退,反而揉身而上,左手如穿花拂柳,精准地扣向江弈安握剑的手腕,同时身体微侧,迎着那偏开的剑锋而去。

“苏清如!”高长泽近乎失声喝止,他欲上前出手阻拦,可二人动作极快,又怕伤到她,“住手!”

“嗤啦——”布料撕裂,苏清如左臂衣袖被剑锋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殷红的血珠迅速滑落。

伤口剧痛传来,苏清如眉头都未皱一下,右手已死死扣住江弈安因错愕而稍滞的手腕,同时脚下扫绊,腰身发力一拧,江弈安整个人被她过肩摔掼倒在地。

苏清如松开手,随意抹了一下流到手腕的血迹,“江公子身手不错,只是输在留情。”随即看向高长泽。“殿下猜忌我,假意以兵部催着议事为由离开藩邸,留我在府中,又让江公子在府中监视我举止。呵,着实让人寒心。”

高长泽的目光在她流淌着血的手臂以及她脸上来回转换,他欲上前靠近,对上她冰冷的目光时又硬生生止住,“苏清如……”

“今日起,臣妾便住偏院。”苏清如不再看他,转身便走,“不叨扰殿下清静。”

眼看她要踏出书房,高长泽冲到苏清如身后,攥住她受伤的左臂,“站住!”

“云戟!拿金疮药来!”高长泽朝门外喝道,随后示意江弈安退下。

“放开!”苏清如右手成拳,直击高长泽肋下,同时脚下飞踢他膝弯。

高长泽反应亦是极快。他侧身避过拳风,左臂下沉格开她的踢击,脚下步法变换,始终如影随形地黏在她身边。他并不反击,只是死死地困住她,将她所有挣脱全部封死。

“都流血了!还闹!”

“苏清如!你再敢抗我的令试试!”他将她受伤的手臂往自己身前狠拽,逼迫她仰头对上自己的眸子,“信不信我立刻就去柴房,把你新收进府的那个奴隶剁了喂狗!”

“那些人是生是死,原就由不得我做主。”苏清如被他拽得撞进他怀里,“殿下要杀,便杀。”

“殿下今日能用奴隶的命逼我听话,明日是不是就能用府里人的命、用边关将士的命、用天下人的命,逼任何人顺从?”

“你以为本王不敢?你越在意什么,本王就越要毁什么!”

“云戟!金疮药呢?!”云戟听后,连忙捧药进来。

高长泽颤着手打开药盒,指腹触到冰凉的药膏,又立刻缩回手,在锦袍上胡乱擦了擦。而后他走到苏清如面前,蹲下身,仰着头看她,语气却软了些,却也强硬:

“抬手。”

苏清如没动。

“我让你抬手!”他忽然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听话,让我给你上药。不然……不然本王现在就把那奴隶的手砍下来,给你当药引。”

苏清如终究是没再挣扎。

高长泽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伤臂,先用干净的帕子蘸了温水,一点一点擦去血迹。他的动作很轻,可那双眼不时盯着她的脸。

药膏抹上去时有些凉,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伤口边缘时,苏清如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动。”他又放柔了语气,“忍忍……很快就好。”

高长泽缠绷带的动作笨拙得很,缠了几圈都没系好,最后索性用牙咬着一端,才勉强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她,“王妃这手,是真利落啊。”

“方才对弈安那掌,侧劈的角度刁钻,你算准了他不敢伤你,偏要用这险招逼他露破绽。”高长泽俯身,双臂撑在圈椅扶手上,将苏清如整个人圈在方寸之间,“还有扣他手腕时那一下穿花手,你明明能直接卸了他胳膊,偏留着三分余地,让他输得口服心服,还得念你半分情分。”

“招招都往死穴上逼,却偏在最后一步收了力。”高长泽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带着刚饮过的浓茶气,“你就是算准了旁人舍不得对你下死手,才敢这么步步紧逼,把人心拿捏得寸寸分明。”

“殿下既看得这么透,怎么偏偏漏了最要紧的?”她微偏头,避开他过于迫近的气息,“你要的是能共踏刀尖的同路人,就该懂,我要的是并肩的坦诚 。您把棋盘摆出来,我便敢落子;您若藏着掖着,那我便只能自己去掀棋子看!”

“坦诚?” 高长泽逼得更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倒问问自己,敢不敢对着我这双眼,把心里藏的人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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