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然大步走进高耸入云的大厦，通过玻璃旋转门，硬底鞋踩上干净如新的瓷砖，发出哒哒的声音。
宽敞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只见正前方有一个前台，前台内站着一位女士，她见有人走过来，保持微笑着。
庄然走到前台：“你好，我是来参加校招面试的学生庄然，约了早上10点面试。”
前台女士：“请出示你的面试邀请。”
庄然拿出手机，展示着面试邮件信息。
前台女士看了一眼，递给庄然一个临时工牌：“往里走然后右转，坐电梯到4楼。”
临时工牌上有庄然姓名，庄然把它挂在脖子上，走到电梯面前，刷了临时工牌后，电梯间4楼按钮自动亮起。
到4楼电梯一打开，喧闹声侵袭而来。
好多候选人！这是庄然第一反应。
4楼是个巨大的宣讲厅，正中央是投影屏幕，PPT红底上几个白色大字「创梦集团校招面试会」
庄然走进宣讲厅，听到循环播放的中央广播。
“请各位同学找到自己姓名对应的座位坐下，稍等8分钟面试开始！”
宣讲厅屏幕前方，是十几张会议圆桌，每个圆桌上有8-10人不等，上面放着姓名名牌，庄然走到角落找到自己的名字，坐下。
庄然所在的会议圆桌，有9个人，大家已经聊的火热，几乎都在试探对方背景。
“我拿了十几家offer，还在面试，到时候哪家给我开的工资高我就去哪家！”
“清大果然厉害，我现在一个offer都没有，天天海投简历，好不容易有这次面试，但对手都这么强，感觉没什么希望啊，哎～”
“没事儿，就当增加面试经验了，就算找不到，也能用应届生身份去考公！”
“那咋可能，考公可比面试难多了。”
“我也没offer，听天由命吧，大不了家里躺。”
庄然来得晚，静静听着，没说话。
“请各位同学安静，稍等5分钟面试开始！”
中央广播再次响起时，整个宣讲厅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了。
宣讲厅大门打开，走进来十几个人，最终停留在各个桌子上。
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士，来到庄然所在的桌子，坐在主位上，表情平静。
看来这位就是一面面试官了！
中央广播：“欢迎各位同学参加创梦集团一面面试，面试官已到位，接下来请每个桌子上的1号候选人开始顺位进行自我介绍。”
中年面试官抬眼看着1号：“开始吧！”
庄然是2号，有些庆幸，但也有些紧张，她注视着1号，看他如何发挥。
1号是刚才热聊的清大学生，他身穿黑色西装，是这张桌子上穿的最正式的候选人。
“大家好，我是林明，来自清大，修读计算机和金融双专业，本科和硕士期间在互联网大厂、头部金融机构有多份实习经历，有主导互联网和金融项目落地经验......。”
庄然想仔细听，但怎么也听不进去，1号选手履历过于优秀丰富。
没一会儿，轮到庄然。
“大家好，我是庄然，民大社会学本科毕业，在读期间成绩优秀，年级排名前3%，作为教授研究助手有多次田野调查经历，未来希望从事对口工作，个人对用户分析和需求研究相关的岗位比较感兴趣，未来希望在这方面有所发展。”
对比1号候选人，庄然的介绍短了很多，她从来没有实习过，也确实没什么可讲的。
随后7个候选人，按顺序自我介绍。
到后面，宣讲厅的声音慢慢低下来，直到大家都自我介绍结束，庄然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莫名的更紧张了。
中央广播响起：“一面已结束，接下来公布一面结果，被喊到名字的同学，请站到宣讲厅屏幕前方。”
啊？这就结束了？
桌上人面面相觑，觉得很奇怪。
暂停了几秒钟，机械声音又响起，开始点名。
庄然桌上的1号候选人被点到名字，表情是意料之中，他站起来走过去。
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候选人站起来，聚集到宣讲厅屏幕前方。
一直到点名结束，庄然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临近毕业，她投递了上百份简历，参加了无数面试，但作为没有背景的冷门专业毕业生，想从众多候选人脱颖而出，真的很难，果不其然，这次又是陪跑。
庄然正沉浸在失落的氛围里，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随后，是无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均来自宣讲厅屏幕前方。
那些被叫名字的学生，纷纷捂着嘴，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有的人手没捂住，恶心的吐了，半截舌头混着血色呕吐物流在地上。
他们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凄惨且悲伤。
现场一片混乱，庄然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她跟着大群人跑到4楼门口，学生们却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中央广播机械音响起：“创梦集团一面结束，候选人150人，112人通过面试，淘汰38人，请剩余候选人尽快落座，准备二面。”
没有人在意中央广播，所有学生聚集在宣讲厅门口，开始砸门。
中央广播：“创梦集团一面结束，候选人150人，112人通过面试，淘汰38人，请剩余候选人尽快落座，准备二面。”
宣讲厅的木门，渐渐被砸出一个洞，离门洞最近的学生忍不住爬出去，庄然只听到一声疯狂尖叫，她挤过人群，看到门洞后什么都没有，而门洞往下，是万丈深渊，看一眼都觉得恐怖。
中央广播：“创梦集团一面结束，候选人150人，111人通过面试，淘汰39人，请剩余候选人尽快落座，准备二面。”
刚才掉落深渊的同学，被淘汰了。
中央广播：“创梦集团二面在15分钟后即将开始，请候选人尽快落座，准备二面。”
学生们发现根本无法逃脱，又纷纷落座，讨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什么该死的地方，是鬼打墙了吗？吓死了。”
“我不想参加面试了，我想回家，呜呜呜～”
“救命啊，这到底怎么了，好诡异。”
“完了！手机根本没信号！”
庄然也回到座位，心跳得很快，她看了一眼这桌的中年面试官，他还在平静地坐着，也没看任何一个人，仿佛像是个机器人。
庄然没忍住，开口问了：“面试官你好，方便告知一面的同学为什么被淘汰吗？”
中年面试官瞥了庄然一眼，面无表情说：“候选人造假、虚构、过度美化履历，淘汰！”
所以一面考验的不是履历是否丰富，考验的是真诚。
说谎的候选人，被惩罚无法再开口说话。
庄然追问：“二面会考验什么内容呢？”
中年面试官保持沉默。
中央广播：“创梦集团二面在10分钟后即将开始，请候选人尽快落座，准备二面。”
伴随着机械声落下，第一轮被淘汰的候选人，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在尖叫，仿佛被什么控制了。
他们排着队，木着脸，一个一个地走到被砸开的门洞，跳下去，最后宣讲厅中间只留下一道道血痕。
学生们都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大家面面相觑，但没有人再敢发出声音。
庄然看到这一幕，手脚隐隐发抖，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或许面试通过才能活下去。
中央广播：“请各位同学安静，稍等5分钟面试开始！”
宣讲厅屏幕的内容变了，111个候选人重新分组，学生们根据分组重新调整了座位，每组20人左右，一共5组。
庄然这组的面试官是一个年轻女士，面容肃然，不苟言笑。
中央广播：“欢迎各位同学参加创梦集团二面面试，二面是群面形式，面试官已到位，接下来，请面试官下发考题，同学们有5分钟写笔记，20分钟展开讨论，5分钟向面试官展示讨论结果，最终由面试官打分决策。”
从想拿到一个offer转变成如何能活下来，大家都很恐慌，毕竟正常群面一般只有不到20%的通过率。
庄然这组拿到的讨论题目是一个经典的哲学问题「电车难题」，一个疯子在电车轨道上绑了5个无辜的人，而另一条电车轨道上绑了1个无辜的是，你是选择修改电车轨道，让电车碾压1个人，还是不修改电车轨道，让电车碾压1个疯子和5个无辜的人。
这个题目没有固定的答案，重点在争论本身。
面试官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张A4白纸、铅笔、橡皮、削笔刀。
5分钟写笔记时间结束，庄然一个字没写。
进入讨论后，20个人根本达不成一致意见，你一嘴我一语，都有各自的想法。
“我认为应该修改电车轨道，牺牲1个人比牺牲5个人更好。”
“不，我觉得应该什么都不做，我们没有权利更改别人的命运。”
“既然大家都对不齐，不如按照两个版本汇报，也没人要求一定汇报一个结论。”
“我来汇报！”
“我也想汇报！”
“我也想汇报！”
不知是哪个组，开始闹起了矛盾，打起来了，然后越来越多组内发生肢体争端。
5个组的讨论，3个组都有斗殴。
庄然这组虽然没有打起来，但争论不断，无法达成一致，最终决定给面试官汇报2个版本，但决定让谁汇报，却定不下来。
庄然忍无可忍，盯着几个正在争抢汇报权的人：“别吵了，再吵全组覆灭了，都想汇报是吧？那你们打一架！”
后来，还是打起来了。
一个高大的男生最终打赢了，向面试官进行了最终的汇报。
中央广播：“汇报结束，请各位同学安静，接下来由各位面试官对大家的表现进行打分。”
庄然这桌的女面试官结束观察，打开电脑，对着候选人的信息进行评分。
庄然看了一眼桌面，站起来，绕到女面试官身后，左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右手持削笔刀，逼近女面试官颈动脉。
其他人都没预料到庄然会有这个动作，震惊但都没吱声，毕竟谁也不知道，杀死面试官会有什么后果。
庄然：“不想死就别乱动！”
女面试官神情乱了，窒息着说道：“好，你别乱来。”
庄然拿刀尖对准女面试官颈动脉，微微见红，她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我是不是通过了二面？”
女面试官：“是、是，你过了。”
庄然：“那你应该怎么做？”
女面试官颤抖着找到庄然的信息，全部都打了满分，然后提交了。
庄然这才放开了女面试官。
“我c，这也行？”有人发出感叹。
众人看这个骚操作，一窝蜂全冲着面试官过去，庄然被冲撞开，被挤在人群后。
5个面试官都被按住，学生们轮流在电脑上自己操作了打分。
机械音中央广播响起：“二面结束，接下来公布二面结果，被喊到名字的同学，请站到宣讲厅屏幕前方。”
中央广播陆续播放名字，到了第8个，庄然的名字被播报了，且只有8个。
庄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脑子里仿佛轰地一声，好像赌失败了。
她坐在座位上没动，但又觉得反正也就这样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走到宣讲厅屏幕前方，等待着。
不一会儿，宣讲厅屏幕后方，另一道隐形门开了，进来几个穿着西装的人，8个人包括庄然，被迫跟着他们离开宣讲厅。
门关上的刹那间，中央广播响起：“创梦集团二面结束，候选人111人，8人通过，103人淘汰，请剩余候选人前往会议室，准备三面。”
门内传来一片哀嚎。
庄然心境大起大落，居然赌赢了！
或许她猜对了，所有的群面都是一场表演，不在于如何表现，而在于面试官的主观感知和判断，只要是面试官亲手给的结果，都能算作是合理的。
被淘汰的100多个候选人，是自己操作的打分，而非面试官给的结果，可能不算数或者被判定了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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