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猜得没错。那个被金猫重伤、一路奔逃的男人,正是白帝。
当时,他正悄悄跟在屠坤和王森后面,被藏在丛林中的金猫察觉,猫儿嗷地一声扑上去,稳、准、狠地咬住了他的右小腿。白帝惨叫一声倒地,惊恐之下挥刀连捅带砍才得以脱身,仓皇逃离。
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任务只是跟踪,本以为不会出意外,谁料蹿出一只野兽,差点咬掉他一块肉。
眼下无法盯梢了。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老庄,是我!屠坤今天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去了一个山洞,围着一艘独木舟看了很久。我估计,舟里藏了东西。”
“继续讲。”老庄迫切地想知道具体情况。
“跟屠坤在一起的男人,估计就是昨天用石子崩我的那个人。”
“独木舟里藏的东西呢?我从电脑上看到,他们还在洞口。”
“我不清楚。满山都是搜救队的人,我是绕了好几个圈才进的山。而且我还被一只畜生给咬了,得去趟医院。”
“又受伤?磕药了吧?”对方极为不满。
白帝恼怒:“我跟你说得着吗?信就信,不信随你。”
对方沉默几秒后道:“等我通知。尽快把伤治好。后面事情很多,没时间拖拖拉拉。”话音未落,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白帝骂了一句,强忍剧痛下山,找了家医院处理伤口。回到旅馆后,他拨通了依补的电话。
“依补,是我。”
“我听说了。去医院了没有?”
听到依补的关心,白帝心中一阵温暖,随即意识到是老庄告诉他的,顿感愧疚,低声问:“是不是我事办砸了,老庄给您施压了?”
“没有。他只是说让你好好养伤。”
白帝沉默了:“那正好……我可能得去趟阿斩那边。”
“你现在每天都在用那个东西吗?”
“差不多吧……依补,我让您失望了。”
“我不是失望。我是担心你。”
“我也想戒……但做不到。我是个懦弱的人!”
依补语气平静:“我会帮你。但首先,你要戒掉这种自责懊悔的情绪模式。一点用也没有,它只会让你更想逃避,然后复吸。上瘾不等于意志薄弱,这只说明你是个特别敏感的孩子。像成瘾性极强的另一种东西,大多数人第一次用的感觉是难受,真正上瘾的只有百分之十五。这十五里头,大多是反应迟钝的普通人。你不一样,白帝。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青年学生,未来的育种大师。你要相信自己。你想戒,就一定能戒掉;不想戒,偶尔用一点也无妨。控制权在你。不被它奴役,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我说这些的意思,绝不是说那些东西不危险。我只是希望你能理性,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处境。”
白帝听完,情绪好转一些:“我知道了,依补。我会调整。老庄他……他以为我像上次那样,是因为瘾犯了才受伤。我没有,依补,我今天真的没有……”
他停顿了一下,很忐忑:“我做这事没经验,每次出任务确实很紧张。再加上老庄……好像非常着急……我就更紧张了……”
“我明白。我相信你。老庄逼得急,有他的苦衷。他也跟我解释了。他名下那个药企,这几年日子不好过,还养着一个平台网站,卖进口药和一些大健康营养品。因为物流停滞,网站濒临倒闭。”
“什么?是个骗子啊?公司都快倒闭了,哪里有钱投我们这个项目?”
“他手上还有点资金。但问题是,那些商户要求他退还平台入驻费。他现在只能靠嘴皮子留住他们。”
“怎么留?”
他跟几个老商户签了协议。如果一个月内,他能为平台找到突破口,大家就继续合作,有钱一起赚;但如果不行,那些人就会撤资离场。”
“难怪他比我们急。”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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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崖山自然志10|野性防线:金猫为何攻击人类?
在曦崖山密林腹地,金猫的攻击行为并不常见。但一旦发生,往往干脆、迅捷、没有任何试探。
它从不咆哮,只在咬住猎物的瞬间发出极短促的低吼,像是本能驱动下对打扰的警告。在山林目击者的报告中,金猫的出击通常发生在“无声接近—短距离扑击—腿部咬合”三个阶段内完成,其动作路径与亚洲山猫、豹猫接近,但力量更大,意图也更明确。
在传统动物攻击模型中,大型猫科动物攻击人类可归为三种动因:掠食性(将人类误认为猎物)、防御性(保护领地或幼崽)、被激怒后的冲撞性反应。但金猫的攻击模式,往往不属于这三种。
曦崖山生态调查项目在近三年的红外相机记录中,记录到8次金猫向人类靠近的行为,其中五次未发生攻击,两次发生低速逼近后主动撤离,仅1次造成了真正的身体接触。而这唯一一次接触发生在极其特殊的情境中:人类处于静默移动状态,未被野兽主动发现,但有强烈的异味残留,且身上有动物尸体残留物。
这说明金猫并非主动猎食人类,也并不热衷于“标记领地”。它的攻击行为更像一种“错位警戒”机制——当某种气味、声音或行动路径扰乱了它对当前环境秩序的理解时,它会短暂地将目标视为“生态图谱中的干扰物”,以快速暴力排除。
也有一种更隐秘的解释:金猫的攻击是对“低频振动异常”的回应。曦崖山的地质结构复杂,地下水系广布,部分区域存在天然空腔。某些人类活动(尤其是踩踏腐木、破坏植物根系等)会引发底层震动,通过土壤与空气传播,扰乱大型猫科动物的方向感知与危险判断。在这种微妙的地理生物链之中,金猫的攻击行为可能是一种生态系统对“非对称入侵”的应激回响。
它不为猎食,也不为驱逐,而是为了让密林恢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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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南州符号志07|他们的手种过未来:现代育种科学的边缘人物群像
在育种科学的主流叙述中,人们习惯性地将科研人员描绘为温和、理性、与植物共生的守望者。他们站在田埂边、实验室里、审定会议的长桌前,用基因图谱和田间试验测算明天的粮食。
但在真实的科研边界,有一群人并不属于这一图谱。他们的名字未被写入品种证书,也很少参与政策讨论。他们像是被育种学正典遗忘的一群异类,却始终在为种子工作。
他们的背景复杂:有的从生物制药跨入作物筛选,有的原是地方农场的“技术骨干”,也有部分从野外资源调查转向了基因表达分析。他们往往不持有国家级育种资质,却掌握着精准控制某一性状(如花期稳定性、耐药性、根系生长调控)的实用经验。
这些人被称为“影子育种者”,也有人称他们为“过渡期人才”或“科研边地浮动人群”。
他们通常在合法与灰区之间游走。他们懂育种法、也懂市场周期。他们清楚哪些种子不能注册、但能卖钱。他们能与主流科研同行合作,也能在私下为特定项目设计“短周期突变体”。有时,他们的样品箱中放着最新引进的高代材料,有时也藏着未经登记的外来种源。他们背着包,出现在各地农业博览会、乡镇农技站、甚至矿业退化带。他们是这个系统里“最懂作物,也最不被信任的人”。
他们有的在不断迭代自己的数据模型,有的在和气候变化赛跑,有的已经消失在某场“失败的转基因实验”中。很少有人记录他们的履历,也很少有人替他们发声。
但如果把一颗品种的起源剥离到最底层,总有一些环节、某个实验台边、或者一次偶然的杂交试验,是由他们完成的。他们把希望种进土里,也把孤独埋在田间。
他们不是植物科学的代言人,却在阴影中,推动着物种未来的边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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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南州符号志08|你不是懦弱:成瘾行为中的情绪自我奴役机制
在大多数公共叙述中,成瘾者往往被视为“意志薄弱”“放纵自己”“自毁倾向”的代名词。这种说法在日常表达中广为流传,但在现代神经科学与临床心理学领域,却早已失效。
研究显示,成瘾本质上是一种“学习系统的过度占用”,而非“意志力的失败”。也就是说,人在初次接触某种能引发强烈奖赏的物质或行为后,脑部中控制奖励、注意力、动机与情绪调节的区域会形成快捷路径,使得这种体验被迅速记录,并反复调用。此类路径一旦形成,不仅对物质产生依赖,也会逐渐弱化其他选择的可能性。
而真正让人陷入复吸、无法自控的,不仅是物质本身,更是与之绑定的情绪反应模式。其中最典型的一种,是“自责—羞愧—复吸”的循环。
人在意识到自己上瘾之后,常会产生强烈的愧疚、羞耻和自我否定情绪。这些情绪不是中性的,它们会激活大脑中相似于“威胁”的感知系统,反过来强化压力反应,使人更迫切地寻找短暂的情绪缓解方式。此时,如果曾经带来过缓解的物质仍可获得,那么复吸几乎成为一种“情绪逃逸”的自动选择。
这一机制被称为“情绪自我奴役机制”:成瘾者不是无法挣脱药物,而是无法挣脱“关于自己是失败者”的认知。这种认知才是真正构成锁链的铁环。
有趣的是,许多研究发现,高敏感人格更容易陷入上述机制。他们对外界刺激的感知强烈、对失败体验的记忆深刻,更容易在反复尝试戒断失败后,将问题归因于“我是个烂人”。这类自我标签一旦被内化,不仅阻断了自我修复的意愿,也剥夺了重新尝试的可能。
打破这一循环的关键,不在于“咬牙坚持”,而在于重新组织对自我的叙述方式。不是从“我为什么又失败了”开始,而是从“我感受到了什么”开始。只有当一个人开始承认自己的敏感、紧张、恐惧、逃避是正常的情绪反应,而非性格缺陷时,他才可能松动那套用羞耻维持的内心秩序。
成瘾,不是懦弱。复吸,不是放弃。它是某些人正试图从情绪困局中走出来时,踩进的回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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