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宏夫妇去北京当天,两家人约了晚上吃饭。
舒心下午从杭州赶回北京,宋夕拾结束上海行程,特意去杭州与她汇合,两人一道回去。
许久不见,飞机上聊了一路,小姐妹分享日常。
落地后,舒心解锁飞行模式的手机,发现鞋带又开了。她穿了双马丁靴,今天不知怎么的鞋带老是松。等她系好再看手机,消息不少。最近一条是宋时琛,他说要来接她,已经到机场。
她忽然想起:“你什么时候给我抢的限定熊?居然都不告诉我!”
宋夕拾也在看手机,闻言面露不解,“我?你不知道?”她猜到,“我哥又口是心非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舒心愣在那儿。
宋夕拾替亲哥解释:“咱们哪儿有空?我哥抢到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她那一阵每天有演出,有心也没辙。
舒心沉默半晌:“生日礼物呢?”每年的新款小熊。
宋夕拾犹豫:“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不生气。”
“其实也是我哥。”
舒心眉心狠狠一跳:“怎么可能?”
即便做了心理建设,她仍花了好几分钟消化。对于宋时琛,她永远都是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所以,另一份才是你的?”每年她都会收到宋夕拾两份生日礼物,宋时琛也会送,跟着大家一起。群里每个人过生日,大家都分配好任务似的对一对礼物,免得买重了,也省得绞尽脑汁再想。
现在回忆,只有他,每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都不一样。
宋夕拾捏了捏口罩鼻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下说破,她目光停留在舒心错愕难以消化的脸上,“你俩一见面就掐,他说怕送你你不肯收,我想想也是,后来就每年都这样了。”
刚认识舒心时,她安静又乖巧。宋夕拾一直想要个妹妹,觉得她可爱,她生日前,就去跟辛桐打听她的喜好。知道她每晚都抱着熊睡,她收拾出自己所有的娃娃,打算挑一个最喜欢的买同款送她。当时宋时琛也在,听说这事,第二天就不声不响买了只新款小熊。
跟舒心的不是一个牌子,但长得很像。
宋夕拾挺惊讶的,她哥老爱逗舒心,她还以为他又想什么坏主意呢。谁知她哥居然一本正经说:“你玩娃娃叫童真,笑笑那是没有安全感。”
“那算你送的,还是我的?”
宋时琛没犹豫,直接让给她。
一送就是十七年。
舒心怔忪,不知是不是机场暖气太足,那股热气直冲天灵盖,头皮麻了一片,“夕拾,咱俩再对对。”
“好,你说。”小熊就那么回事,宋夕拾不知要对什么。但她理解舒心对她哥的颠覆,所以,她那次在病房才说,既然不记得了就重新开始,千万别再口是心非。该说说,该做做。
等了许久,没有下文,她看到舒心攥着手机,手指在屏幕反复摩挲。
“笑笑?”
“等等,先让我捋捋。”舒心两只手都握紧手机,“你说,连你都不知道你哥给我抢到限定了,他是怎么记得要给我送熊的?”
他失忆了,不该记得。
还是……
机场忽然特别安静,安静到舒心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几乎跃出胸口。
宋时琛他压根就没忘?
宋夕拾倏地看她:“我这……”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买了限定熊?”
“就我去看我哥,他说家里有份礼物,让我第二天带过来,他……”
剩下的卡在嗓子眼,宋夕拾瞳孔大地震。
他怎么知道家里有份礼物,而且还是送给舒心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闺蜜多年,默契十足,想到一块了。
舒心又想起行李箱的保温杯,当时在茶吧被宋时琛一打岔,她没有追问,以为是恰好买了她喜欢的。
真的这么恰好?
答案呼之欲出。
舒心这下是真消化不了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我再想想。”她索性低头看手机转移注意力。
半个多小时前,母亲给她发了私聊,问她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事,非得等他们都到了才从杭州回来:【一个小民宿到底哪里值得你对家里不管不顾?】
她翻起旧账:【舒心啊,你人都到苏州了也不知道回家看一眼,我这个当妈的还是第二天才从别人嘴里知道你这个大忙人的行踪,真是白白被你大姨和舅舅两家子看了笑话。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姐姐劝住我,你以为我就这么算了?】
辛立真:【多大一个人了,我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学你姐姐的懂事。】
几条消息,尽显母亲的不满。舒心没来由地烦躁,早知道就不看手机了。
身侧宋夕拾也在默默消化,忽然,“哥!”
舒心一顿,抬头,隔着许多人,两人视线对上。
宋时琛走近,先接过舒心的行李,再是妹妹的,他只有右手能使上劲,妹妹稍小的行李箱留给她自己。
察觉到舒心打量的目光,他笑笑,“几天不见,不认识了?还是我被人插了队?”
宋夕拾:“……”这说的什么?
她拎住自己最小的行李箱,退开战场。看到她哥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不管他真失忆还是装糊涂,她这属于是好心办坏事。也怪他不提前跟她通气,但如果他真是装糊涂,她肯定不会同流合污。
唉,到底怎么回事么?!
舒心没吭声,也没有同他抬杠,她不动声色观察着他,试图找寻过去忽略的蛛丝马迹。
如果他真的是装失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宋时琛被她看得一愣,下意识看宋夕拾。结果,她立马转过脸,也不知道在看哪儿。
这时,手机铃声分散了舒心的注意力,她看到屏幕跳着表妹的名字,“怎么了?”
辛桐已经到今晚吃饭的会所:“我们刚到,妈妈让我跟你说,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宋夕拾见状,上前挽住她,带她去停车场。宋时琛茫然地瞅了瞅手上的行李箱,自然走到她身侧。
三个人一排走。
“好,我刚从机场出来。”舒心看时间,其实差不多。
辛桐主要是跟她通风报信的:“二姨脸色不太好,不过,你放轻松,咱们都在呢,我给你挡着。再不行还有我爸妈,不管二姨说什么不中听的,你一定左耳进右耳出。”
舒心被逗笑:“我什么时候不是左耳进右耳出了。”每次她都是这样的,不然,还不够气的。
脚步一顿,又一次踩到散开的鞋带。
舒心低头瞅了眼,烦上加烦。她经期腰酸懒得动,也没手去系,直接甩着脚踏步走。
宋夕拾见她忙着打电话,拉住她,正准备给她系,腰弯了一半又挺直。
被人抢先一步。
宋时琛松开两只行李箱,跨步到舒心跟前半蹲。松散的黑色鞋带系紧,自然得仿佛是给他自己系鞋带。
舒心在他半蹲时,呼吸一滞,垂眸看他。他低垂着头,她看不清他,只能看到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将平平无奇的两根鞋带交叉打结。他右手手指明显灵活,左手稍显僵硬,是他胳膊还没好。
心跳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快速跳动。
宋夕拾被亲哥抢了先,悄悄摸出手机,视频照片一阵拍。
漂亮的蝴蝶结打完,宋时琛仰头对舒心笑了笑,她僵着,没给他回应。他略一思索,又低头解开她另一只鞋带,同样一个蝴蝶结。
“笑笑?”辛桐发现那头没了声响,只有机场的播报音和人来人往的嘈杂声。
舒心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他同时起身,重新拎住行李箱。两人肩头不小心蹭了下,但谁都没有再挪开。
“什么?”她余光仍在他脸上。
刚才宋时琛给她系鞋带,放在从前,根本不可能。如果他真的装糊涂,任她这段时间对着他瞎吹扣帽子,那他图什么?自虐?
也许有她和宋夕拾不知情的细节。
舒心努力平复心跳:“我听着呢。”
辛桐不信:“那怎么老半天没声音?”
她不知怎么解释,答非所问:“等会儿见,给你带了礼物。”
挂电话后,她手机搁手腕,手指探过去,心跳在慢慢恢复正常,跳动的频率跟刚才明显不一样。有可能是自己经期中,情绪容易波动。
不可能是其他原因,一定是这样。
宋时琛送舒心去会所,行李一并交给会所经理寄存,她望着他熟稔地与经理招呼,忽然又不确定了。
他真的没有失忆?
没想明白,宋夕拾戳她胳膊,“今晚我跟我哥在这儿吃饭,sos尽管找我。”
舒心收回目光:“知道啦!总操心我干嘛?”她明白对方的好意。
宋夕拾搂住她肩膀:“我当你妹啊。”
舒心笑笑,在宋时琛转身看来时咻地直接钻进开门的电梯,“改天见!”
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松口气,去晚餐包间,敲开门,所有人都在。不大的圆桌,两位爸爸在主位,妈妈们分别在两边,辛桐和舒与幸之间留了个位置,明显是给她的。她留意到,母亲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刚才他们大概是相谈甚欢。但她进来后,母亲脸上就没了笑。
“笑笑回来啦,来得刚刚好,快坐。”辛立书对她招手。
舒心掐了掐手心,笑着走过去,挨个打招呼。
辛立书瞧见不冷不热的辛立真,一脸关切地问:“瘦了吧?最近忙过头了?”
钟柏谦接话:“那肯定的,今晚多吃些。”
舒心接收到小姨和小姨父的好意,简单说了说自己最近在忙什么,算是给母亲做了解释。
辛立真却拧起眉:“忙?能有你姐姐到处演出忙?忙到让所有长辈等你!”
舒明宏尴尬地握住妻子手腕,被她不留情面地推开,“这么忙,也没看你折腾出个什么样子。”
舒与幸满脸歉意地看舒心:“妹妹挺好的。”
辛立真眼见大女儿拆台,冷哼一声。
舒心下意识看身旁的舒与幸,她一身浅色毛衣配长裙,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温柔地落在胸前,细看五官精致,皮肤细腻白皙,唇边温婉的笑又添了三分柔意。
端庄大气,温柔婉约。
舒心对姐姐露出客气的笑。
只有辛桐听着二姨这不中听的阴阳很不乐意,她护短,“二姨,笑笑超厉害的!微博千万粉丝呢,羡慕。”
辛立真不以为然:“小打小闹,也不知道多少是买的,不像与幸一点点真本事积累的粉丝。”
辛桐:“……”
舒心早习惯了,安抚地拍了拍表妹。
“哪有,妈,也就你爱夸我。”舒与幸感觉气氛不对,自谦,“我哪有妹妹厉害。”
辛立真欣慰,却不认同:“你就是谦虚,这儿一桌子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外人在。”
舒明宏尴尬地饮茶,他抬头看了眼淡定自若的小女儿,“笑笑这一阵都在北京吧?”他岔开话题。
舒心点头:“嗯,在北京。”
服务生敲门上菜,钟柏谦顺势将话题引到今晚的菜上,辛立书也拉着辛立真闲聊。
辛桐给舒心夹了排骨,她一块,自己一块,凑近说:“多吃菜,咱不听。”
舒心笑了,也给表妹夹菜,她一筷子,自己一筷。
舒与幸看着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欲言又止,最后,也动筷给妹妹夹了一只虾。
这道白灼虾是舒家餐桌的必备菜,母女俩都喜欢。
舒心看着碗里的虾,筷子一顿,“谢谢姐姐。”
舒与幸柔柔一笑:“不客气,多吃点。”
舒心抿唇,目光停留几秒,依旧没动。
辛桐筷子伸过去,先夹走舒心碗里的排骨,再夹走那只虾,她神色得意道:“还是你碗里的最香!”
“你碗里的不香?”舒心也去夹她碗里的。
两姐妹互动,自然地解决了虾的问题。舒心不吃虾,又不好拂了舒与幸的好意,辛桐这一闹,替她解了围。
辛立真看着两人闹腾,最后欣慰的目光落在大女儿脸上,“前一阵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临近婚期又取消了,你们猜是为了什么?”
突兀的一句,众人看过去。
辛立真假笑:“她啊,没什么教养,生活不检点,情商又低,怎么会有好人家看得上?”
奇怪的开场白,大家了解她这脾气,知道没什么好话,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好,“不是我说,女孩子的教养最重要,其他都是身外之物。总不能自己身无所长,最后全靠家里给收拾烂摊子,你说对吧,立书?”
辛立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冷声提醒道:“二姐,过了。”因为舒心,她压下翻涌的怒意。
“怎么过了?哎呀,你激动什么?我又不是说你,我怎么会说你呢,对吧?咱们就是闲聊。现在这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小孩子一个个成天拽什么个性,真要好好教才行。”
舒心放下筷子,望着滔滔不绝的母亲。说她无所谓,大不了左耳进右耳出,但母亲明显含沙射影说表妹,她不能忍。
“笑笑,吃菜啊。”碗里是一块剃了骨的鱼肉,依旧是辛桐。
她侧目,一贯提倡有气就得撒,不然不是乳腺就是结节的表妹正对她摇头,眼神里写满:不气不气,左耳进右耳出。
辛立真爱攀比,自得着:“女孩子么还是要文文静静好,整天咋咋唬唬什么样?”再次影射辛桐。
妹妹嫁得好有什么用,女儿脾气大,疯疯癫癫的,哪有她大女儿优秀。辛桐谈个恋爱还惊天动地,尽让人看笑话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小孩叛逆不懂礼数,真得好好教,不能过分纵容。”钟柏谦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教出这样一个女儿。
舒心手心狠狠一掐:“妈!够了!”
辛立真不满地看她,拉着辛立书阴阳:“看看,我才刚说完就不听话是不是?还敢冲我撒气了,哪有这么当女儿的!”
辛立书脸色一沉。
气氛凝滞,一触即发。
忽地,“咚咚咚”三声敲门,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随之而来。
舒心回头。
宋时琛踏着光,深邃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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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仲夏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和她大学时的暗恋对象领证。
两人相亲认识,但门不当户不对。
从相亲到领证,他们才真正认识不到三天。
直到拿到那本结婚证,仲夏还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相亲相到孟廷遇的。
婚后,两人不出所料,处得不咸不淡,以致于她每天做着换证的准备。
连出身豪门的闺蜜都小心翼翼问:“你俩还好吧?”
仲夏无言以对,不难想象其他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她的。
毕竟孟廷遇是权贵圈孟家这一辈的佼佼者,相貌能力都是万里挑一。
后来的后来,等着吃瓜看笑话的人不仅没等到两人离婚换证,反而等到了孟廷遇一场全城皆知的世纪求婚。
随后,向来骄傲的他在社交平台公布了一本自己的“暗恋手札”。
他说:【蓄谋已久,终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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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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