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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斯一脚踩空，身体猛地向下坠。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摔个半死，结果却跌进了一团松软的缓冲草垛里。
这是主星旧城区特有的建筑结构，废弃的通风井下方，往往堆满园艺部门丢弃的植物纤维。
"操......"勒斯龇牙咧嘴地从草堆里爬出来，抬头望去，格林的脸在十几米高的缺口处一闪而过，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勒斯被无人机的探照灯晃花了视线。
也不知道这个地洞通向哪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主星这边的旧城区了。
五分钟后，勒斯扯下沾满草屑的外套，随手塞进垃圾处理机。
他活动了下肩膀，从口袋里摸出那只"机械苍蝇"——现在它只剩半边翅膀，像枚精致的金属书签。
"谢了，小东西。"他轻弹了下苍蝇的脑袋，把它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巷子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勒斯贴着墙根，在墙边的阴影里移动。
他在帝国学院读考古系时，曾参与过主星地下管网测绘。
这座看似秩序井然的钢铁都市，其实布满废弃通道和维修夹层。
又过了三十分钟，勒斯凭借模糊的记忆，来到中央军官公寓区。
他勒斯戴着从外卖员那里抢来的全息面具，大摇大摆地刷开了后勤通道的门禁。
这套伪装虽能骗过普通安检，但躲不过军用扫描。
幸好塔尔作为高阶军官，住处享有**特权。
"B-612……"勒斯默念着门牌号，在第七层拐角处停下。
他装作整理餐盒，实则用机械苍蝇扫描门锁，果然是最新型的量子加密。
正当他思考对策时，门锁突然"滴"地一声自动解除。
"......有意思。"
勒斯眯起眼，推门而入。
公寓内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的全息星图幽幽发光。
勒斯的目光立刻被墙上的照片吸引——那是一张毕业证，年轻的塔尔站在毕业照最后一排，英俊的面容，一米九的身高。
那怕是站在照片最不起眼的末排，也能让人一眼看见他。
而站在照片最前排的一群人中赫然有......
"这是……我？"勒斯碰触照片，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
全息影像突然扩展，展现出更多被加密的画面：学院的图书馆角落，两个学生在激烈争论亚瑟族碑文；暴雨天的训练场，有人偷偷修改了格斗机器人的程序；毕业典礼那晚，天文台顶层的......
那个人的面容很模糊，勒斯记忆中，他只记得那个人不爱说话，可又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
"记忆碎片好玩吗？"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勒斯转身时，太阳穴已经被抵上脉冲枪的金属管口——但持枪的并非塔尔，而是一台家用警卫机器人。
全息投影在沙发上亮起，塔尔穿着正式军装的身影出现在蓝光中："公寓里每个物品都植入纳米追踪器，你碰触照片的0.3秒内，系统就分析出了你的生物特征。"
白色的军装显得他格外英俊潇洒。
勒斯后退了半步，远离警卫机器人。
他举起双手，却带着笑，显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所以这是你提前录好的训话？"
"是实时通讯。"
投影中的塔尔微微皱眉，"我在为你的死刑拖延时间，你却在我家里，随意翻找我的东西……"
"只是找一下你童年的作业本而已。"
勒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纸质笔记，"《量子坍缩理论》......啧啧啧，优等生啊。"
作业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他随意的翻了两下，每一页的笔记都摘的很认真。
勒斯抬头，重新看向塔尔，他突然注意到塔尔身后的背景，似乎是在医院，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
“你人在哪里？”虽然心中已有结果，但勒斯出于好奇，还是多问了一句。
“医院。”塔尔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不带丝毫温度。
“哇！你在医院还要帮我拖延缓期？塔尔上校，你也太好了吧。”
塔尔“啪”地一声合上通迅设备，不想再看见这个人脸了！
他在合上通迅设备前，说了最后一句叮嘱，“希望你不要被抓住，尤其是在我的住宅区，我不想背上私藏星盗的罪名。”
“放一百个心，不会的。”勒斯笑着，直到虚拟投影彻底从眼前消失后，他才收了笑容。
他看了一眼腕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自己还可以小睡一会儿。
他看到客厅有一个沙发，不算大，但也不小，他走到沙发边，躺上去。
黎明的医院。
塔尔拿着一张星际报纸正在浏览，虽然电子书籍已经很广泛了，可他还是喜欢会纸质产品。
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格林出现在塔尔面前，恭敬道:“上校您找我？”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塔尔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视线依旧落在报纸上。
格林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沉重，“上校。那个狡猾的星盗逃跑了。”
“星盗？你说的是勒斯？”
“是的。”
“他是由元帅直接关押的，就算逃跑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塔尔突然话锋一转，“你又在担心什么？”
格林觉得塔尔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他从智利星回来后，就性格大变。
难道说塔尔已经发现了自己和元帅的那种关系？格林越想越害怕。
“毕竟星盗这种扰乱星际安危的，尽早铲除，对我们都有好处。”格林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说的对。”塔尔回答，“所以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这个星盗实在是太狡猾了，昨晚上从草丛里掉下后，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为了防止民心散乱，元帅已经封锁消息，命令兵部全面搜查。”
“收拾一下，帮我办出院手续”塔尔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还穿着昨天刚下军舰的衣服。
阳光从外面透进来，落到白色的军装肩上的四枚军衔上，闪闪发光。
格林站在病床边:“您今天不用去军部，可以不用这么早出院，医生说您还需要休养几天。”65
塔尔敛眸轻轻睨过军衔上的光芒，眼神却冷得像冰。
"格林，你最近很关心我的行程？"
格林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属下只是担心上校的身体。"
塔尔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阴影。
"去准备飞行器，我要去旧城区。"
"旧城区？那里现在正在搜查星盗，恐怕......"
"恐怕什么？"塔尔终于转过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格林，"你是想说，我作为帝**官，没有权利去追捕逃犯？"
格林低下头："属下不敢。"
塔尔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军帽戴好："告诉元帅，让他不必挂念我的事。"
“好的……”
格林不敢再多说，生怕塔尔察觉出自己和元帅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旧城区的街道错综复杂，塔尔却走得轻车熟路。
他的靴子踩过潮湿的砖石，在一处隐蔽的通风井前停下。
井口的草垛还留着被压塌的痕迹。
塔尔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片金属薄片。
那是机械苍蝇断裂的翅膀。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在这里。"
身后的士兵疑惑道："上校，这下面都是废弃管道，要派人下去搜查吗？"
塔尔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不必。你们去东区巡逻，这里交给我。"
“好的。”士兵们答应下，转身去东区巡逻。
等士兵们离开后，塔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轻轻按了一下。
通风井的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这里有当年有一条暗街，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有很多的便宜私人单间，他进入帝国学院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这边住的都是一些贫民，因此门锁还是比较传统的密码锁。
自从塔尔考进帝国学院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边。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输入密码，幸好密码正确。
输入密码后，塔尔轻易推开陈封多年的铝合金门，露出里面的原木色储物柜。
这里是他当年刚来到主星时的住所，现在看来又小又简陋，当时却是他唯一的容身所。
原木色储物柜没有上锁，可以直接打开。
塔尔取出里面的档案文件，这些都是有关于他在孤儿院的身份背景，以及后来孤儿院被爆出与克隆实验有关联的一些资料。
帝国的高层贵族早已不满仅有几百年的寿命，他们开始寻找各种延长寿命的方法，与帝国科学院联手，试图找到永生的方法。
而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为了最好的实验“小白鼠”。
塔尔的指尖泛白，他捏紧了牛皮纸包裹的档案文件，将它们放进空间储蓄袋中。
塔尔重新回到地面。
士兵从东区巡逻回来后，十分抱歉地摇了摇头，“上校，东区没有星盗的身影。”
“没事，我们先回去，天色快黑了。”塔尔仰头看了眼远处稀薄的晚霞。
主星的环境问题越来越严重了，连晚霞都快看不见了。
塔尔回到住宅区，天色已经黑了。
勒斯在沙发上睁开眼。
他听到了门锁被解开的声音。不是电子解锁的"滴"声，而是钥匙转动机械锁的轻响。
一般，只有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才会便用机械锁。
勒斯瞬间清醒，翻身躲到沙发背后。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里是我家，你躲什么？"塔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别躲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塔尔的声音带着一天的疲倦，显得有些沙哑。
勒斯从阴影中站起身，呵呵笑道："上校亲自来抓我？真是荣幸。"
塔尔没有开灯，抬手关上门，他站在房间内，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
勒斯觉得这一刻的他，显得有些不真实，主星冷清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深黑色的短发被镀了度光，深邃的眉眼好像能把人看穿。
雪白的军装以及他笔挺的身姿，在室内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那双深蓝似海的双眸俯视着勒斯，薄唇轻言:"你偷看我的毕业照了？"
"只是怀念一下过去。"勒斯耸耸肩，"没想到优等生还记得我这种差生。"
“你还得多少……我们的曾经？”塔尔忽然问道。
“很多。”勒斯答:“比如军舰上我们重游三百年前的实验室，还有五百年前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你真的很内向，刚被老院长抱回来时，你什么话都不说。
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哑巴。
不过……之前我都忘记这些事了，好像是从军舰穿越时空后，我才想起来的。”
塔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勒斯。
勒斯接住，发现是一张磁卡。
"这是......"
"旧城区地下管道的总控钥匙，"塔尔转过身，"拿着它，天亮前你能离开主星。"
勒斯愣住了："为什么？"
塔尔走到窗前，月光从他身侧落下，他背对着勒斯，说："我不想看你死在这里。更不想......不想看到你死在别人手里。"
塔尔说完沉默了片刻，又补充一句，“怕脏了我的眼。”
今晚没有三百年前的枪林弹雨，也没有五百年的饥寒交加，有的只是晚风和月光。
远处传来巡逻队的警报声，塔尔的声音低沉下去："快走吧，再见面时，我不会手下留情。"
勒斯冷白窄长的手指握紧磁卡，琥珀色的桃花眼看了塔尔的一眼，固执地说道:“我若不走呢？”
他凝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那便留下来。”
勒斯听见塔尔这么说。
“可以吗？”勒斯问。
塔尔轻轻点头，“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得听我的。”
“好！成交！”星盗头子勒斯脸上洋溢出一个笑容。
黄毛星盗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塔尔发现滑落在地的沙发罩，忍不住蹙眉。
“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的？”
“沙发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说完，勒斯歪了歪头，“你不会连沙发都不让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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