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天像被顽童攥在掌心的琉璃球，前一秒还折射出耀眼的晴光，转眼便蒙上灰沉沉的雾霭。
正值开学季，校园里涌动着青涩的喧闹，家长们拖着塞满衣物的行李箱，护送孩子走进这座声名远扬的音乐学府。或许是艺术生的缘故，这些新生虽画着精致妆容、穿着当季流行服饰，眼底却仍藏着未褪尽的稚气。
“小姑娘，请问一下啊，综合2号楼怎么走？” 席思哲被一位提着粉色行李袋的家长拦住，她刚要开口指路，身旁扎着蝴蝶结的女孩突然拽住母亲的衣角：“妈妈，她看着也像新生吧？和我们一样迷路了。” 家长这才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少女身形纤细高挑，背着一只皮质双肩包，深棕色的包带与哑光金属扣件自然交叠，手工编织的挂饰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不经意间露出几缕丝线缠绕的精致纹路。
身上那件白衬衫的剪裁出流畅的弧线贴合身形，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袖口挽起两折，恰到好处地露出纤细的手腕，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
下身的牛仔裤将她的双腿衬得笔直修长，布料柔软却挺括，膝盖处的褶皱自然垂落，像是被风精心雕琢过。脚下一双小白鞋简约至极，鞋头微微上翘，侧边用极细的暗纹勾勒出几何图案，在阳光下随着步伐流转出细碎的光泽。
她柔顺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圆润可爱的脸庞几乎未施粉黛，只淡淡涂了一层浅橘色口红，衬得整个人清新灵动，宛如刚踏入高中的学妹。
家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女孩孤身一人，便热心追问：“小姑娘，你也是来报道的吧？怎么自己一个人，父母没送你吗？你多大了？是哪个系的呀？我女儿19岁，是钢琴系的！你们认识一下吧，以后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一连串的问题让席思哲有些应接不暇，她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阿姨，我比您女儿大一些，23岁，在作曲系读博一。对学校很熟，不如我带你们去综合2楼吧！”
“都读博士啦？这么小就读博士了？” 家长跟在她身后，惊叹声里带着几分羡慕。席思哲轻轻点头：“嗯，我跳了几级，所以年龄小一点。”
她望着前方梧桐树下嬉笑的新生，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学妹能考上我们学校也很出色。大学管理相对宽松，还是要把握时间，好好练琴呀。”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忠告，毕竟在这所坐落于市中心、被繁华商圈环绕的学府里，想混过毕业并不难，但真正能学有所成的人，都懂得克制诱惑。
将母女俩送到报到处后，席思哲转身朝图书馆走去。她需要借阅一些音乐文献——博士期间，论文的比重愈发沉重。等她抱着厚重的书籍走出图书馆时，暮色已经漫上天空，细密的雨丝斜斜划过路灯昏黄的光晕。
思哲慌忙将谱夹顶在头顶，朝着停车场小跑而去。坐进车内打开暖风的瞬间，她忍不住喃喃自语：“天真的凉了。”
回家的路因雨天变得格外漫长。席思哲握着方向盘，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车窗外：一位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子正立在公交站台，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脚边汇成细小的溪流。
这个画面突然刺破记忆的封印，将她拽回六岁那年的雨夜——同样是这样的雨天，妈妈的朋友撑着黑伞将她抱起。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阿姨呼吸时微微起伏的小腹贴着她的腿，那带着淡淡茉莉香的怀抱，成了她童年最深刻的温暖印记。
“滴滴！” 后车不耐烦的鸣笛声将席思哲拉回现实。她轻踩油门拐进小区，河景高层的落地窗在雨中泛着暖黄的光。推开门，厨房砂锅里的香气扑面而来——是父母家的阿姨提前准备的饭菜。
她将晚餐端到餐桌，打开电视让电影的喧闹填满屋子。餐厅墙上的太阳镜映出她披散长发的模样，发梢垂落在腰间，身材纤细，楚楚动人。
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的视频通话。画面里阳光明媚，父母身后的夏威夷海滩泛着醉人的蓝。“女儿，回到家了吗？” 母亲的声音裹着海风传来。
思哲夹起一筷子菜，笑道：“嗯，正在吃饭。你们玩得好吗？真羡慕……”
母亲:“女儿，有空也该出来放松一下！不要总是那么紧绷，赶快处个男朋友一起出去旅行啊！”
挂了电话，她的思绪却飘向别处—— 是不是没有男生追求？倒不是，从小到大思哲都是老师父母眼中的的好孩子。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优异，加上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总有一种让人疼惜的感觉。
自初中开始就有男生默默的递情书，到现在每年情人节都能收到鲜花和巧克力。那些被男生递来的情书，情人节收到的玫瑰，在记忆里都模糊成了虚影。
或许正如她自嘲的那样，是“生活上的好女孩，思想上的女流氓”，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某些情愫早已在心底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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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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