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惜蕊苏醒时,枕头旁已没了金江茗的身影,只残留着淡淡的余温。昨夜林惜蕊睡得并不算太安稳,毕竟身旁有个对于她而言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半夜她苏醒了好几次,总能感觉到金江茗正在给她盖被子……
对于这个便宜丈夫,原本林惜蕊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愚孝无能,如今一番接触下来却发现他本性不坏,倒是能正常相处。
林惜蕊躺了一会儿,又想到今日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处理,只能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奶奶,差不多到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了。”吃过早膳之后,佩青便及时提醒了林惜蕊。
林惜蕊微微颔首,出门之前,她还特意选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又用脂粉将脸色打得更白了一些,再加上原身的身材本就清瘦,如此一番打扮之后,更显出一种病容未愈的可怜之感。
不多时,林惜蕊便到了老太太院里。此刻,暖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林惜蕊晃眼扫过去,除了二房一家人,还有原身的大儿子金文轩、小女儿金雪暮……竟是都到齐了,等着她呢。
“儿媳给婆母请安。”林惜蕊微微弯膝,行了一个礼,她是宫里出来的人,礼节上定然让人挑不出错漏,行礼的动作瞧着就赏心悦目。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时,方才轻轻嗯了一声。
果然,借着昨日做法事林惜蕊没有到场的事,二房在老太太耳边吹了不少风,使得老太太对林惜蕊颇有不满。
“大奶奶人忙事多,可算是愿意过来了。”周氏捂着帕子笑道:“老太太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了,今儿早膳还在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林惜蕊一听这话,便暗道了一声不好,果然,老太太趁机发作道:“我一把老骨头了,活着也是拖累你们,不想来看我便不来看吧。”
周氏火上浇油道:“老太太,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大奶奶管着满府上下的事,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忙?忙什么?”老太太半睁着眼看着林惜蕊道:“你倒是说说,这府里有什么事,竟比得过给我做法事更重要?”
“昨日满府上下都在,你作为金府的当家主母却缺了席,这是存心要给我难堪不成?怎么?你得了管家权,便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了?”
金府上下都知道,原身的管家权是老太太给的,若是惹老太太不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收回管家权了,正是因为如此,二房才一直针对原身。
林惜蕊站在一旁听了半晌,倒没急着给自己争辩,等到众人看好戏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之后,方才捂着帕子咳嗽了一声道:“老太太教训的是,昨日确实是儿媳的不对,只是刚刚做了法事,老太太的身子还未好全,莫因为儿媳的过失加重了您的病情。”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
这大房奶奶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平常可不是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温顺模样,惹急了,她可是敢跟老太太公然呛声的啊。
见林惜蕊的认错态度良好,老太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林惜蕊趁机咳嗽了两声,作出一副真得病了的模样。
老太太态度温和了些许,她蹙眉瞧着林惜蕊道:“你真是病了?”
林惜蕊勉强笑了笑,并不打算刻意卖惨,只道:“小病罢了。”
责难一个生病之人,实在是令人于心不忍,众人看向林惜蕊的目光里不由都带了两分同情。唯独周氏不依不饶道:“原来大奶奶是病了,我还以为大奶奶是舍不得掏自己的嫁妆给老太太做法事,所以才躲着不来呢?这病得简直太不巧了,令人好生误会呢。”
林惜蕊料到周氏会这么说,原身嘴笨,不善于为自己分辨,林惜蕊却不是好惹的,她轻声细语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嫁进了金家,人都已经是金家的了,还谈什么自己的嫁妆?这些年为了这个家,我何曾有半点吝啬?”
这倒是实话了,金家的巨额开销里少不了原身的嫁妆贴补,若是没有原身,金家怎么能过上这种滋润的好日子?
“老太太病了不是小事,儿女子孙也跟着着急,若是做法事能让老太太的身体好转,别说一场法事,便是十场,百场法事,我也不心疼。”
这话倒是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里了,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好转,夸奖道:“便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周氏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她没想到向来不善言辞的林惜蕊今日居然这么厉害,两三句话就哄得了老太太开心。
只是周氏虽闭了嘴,林惜蕊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今日林惜蕊到这儿,一则是为了摸清楚府中的形势,二则就是要给自己立威,避免二房整日想找她的麻烦,以为她太好欺负。
林惜蕊话锋一转道:“不过法事也办了这么多场了,老太太的身体却总不见好,可见不能只想着靠法事让老太太的身体好转了。”
“前两日我病时,遇见了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给我一古方,说是对老太太的病有益处。只是这古方之中的药引难寻,需要特意找一处药圃打理,我记得二弟和弟媳名下有一些闲置的农庄,正好空着,不如交到我手里打理,给老太太种一些药引。”
“这……”周氏听了林惜蕊的话,一时愣住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这好好地说着老太太生病的事,怎么就将火引到了她身上。二房名下确实有农庄不假,可那农庄是她的嫁妆,每年还能收一些租子,让她藏着当私房钱用,若是过了明面,这钱可不就是成了金家的了?!
“怎么?弟媳不愿意了?这可是为了老太太的身体着想,弟媳应该不会推脱吧。”林惜蕊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善解人意的模样道:“也是,我听说这些个农庄都是弟媳嫁进来时,娘家人给的,若是有些舍不得,也可以理解……”
老太太虽然老了,人却精明着呢,她一直知道二房揣着自家钱袋子不肯拿出来使的事,只是找不到机会发作,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佯装动怒道:“怎么?你不愿意?难不成大房的嫁妆就能拿出来贴补家用,你二房的就不能?!”
周氏连忙道:“老太太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太太一锤定音道:“改明空了,你将手里的农庄交接给大房。”
周氏有苦难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能拒绝,唯恐自己落个不孝的名声,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林惜蕊的心情倒是很好,三言两语就让二房出了血,这钱还落到了自己的口袋,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大家都是金家的儿媳妇,断断没有她一个人出钱又出力还要被全家排挤的道理,经此一事,只怕周氏再也不敢轻易惹她了。
老太太的精神不太好,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已经累了,由着丫鬟扶着下去休息了。一行人散了场,往外走的时候,周氏狠狠地瞪了林惜蕊一眼,却不敢发作,只得怒气冲冲地走了。
林惜蕊看得好笑,下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喊她的声音:“娘,娘,你走慢一点,等等我啊。”
林惜蕊回过头,便见原身的儿子金文轩蹿到了她的身后,“娘,你刚刚好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二房收拾得不敢说话了。”
金文轩是金府最大的孩子,却因为缺乏管教,整日不学无术,林惜蕊见他穿戴整齐,便问:“这个时辰,你准备去哪儿?”
原身根本不怎么管教金文轩,因此金文轩丝毫不避讳道:“我约了人,正要上宝阁楼去玩儿,娘,你给我些钱使吧?”
林惜蕊不知道宝阁楼是什么地方,但按照金文轩的性格,当然不是什么好去处,于是询问道:“你没钱花了?”
金文轩笑道:“前些日子娘给的月银已经输光了,朋友约我出去玩,我总不能空着手吧。”
“确实不能空着手。”
林惜蕊冷道:“所以,以后你别想着出去玩了。”
“什么?!”
金文轩一时听愣住了。
林惜蕊拍了拍金文轩的肩膀道:“你是金家的长子,应该勤勉努力,好学上进,明日起你就老老实实回学堂读书,不准再随意乱跑。”
“读书?!娘,我没听错吧,以前是你说我不愿意去学堂就可以不去的啊。”金文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原身向来对他十分溺爱,怎么会强迫他去读书?!
“以前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为娘看着你整日无所事事,偷鸡摸狗,甚为心痛,深知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林惜蕊一本正经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就去学堂。”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金文轩一把甩开了林惜蕊的手,他是家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如何能受得了学习的苦。
林惜蕊不为所动,态度强硬道:“若是你不愿意去,现在就去给我跪祠堂。”
并非林惜蕊非要管教原身的儿子,而是林惜蕊知道,一个大家族的腐坏往往是从人开始的,想要金家以后长盛不衰,自然少不得对子女的教育。
金文轩万万没想到林惜蕊居然要他去跪祠堂,以前他稍微有一点磕破,他娘都紧张得不行,怎么现在舍得他去跪祠堂了?!
金文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惜蕊已经转身离开,只扔下一句:“明日乖乖去学堂读书,否侧,我就将此事告诉你爹。”
“……”
金文轩或许不怕原身,却害怕金江茗,毕竟金江茗对子女是出了名的严厉,只是因为原身太过溺爱,才渐渐将金家子女养成了不学无术的性格。
回去的路上,林惜蕊便吩咐佩青去给金文轩安排入学之事,佩青本就觉得原身太过溺爱子女,如今见林惜蕊态度转变,自然高兴应下,只是佩青方才出府,便撞上了金江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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