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明在一个廉价的胶囊旅馆里醒来,脸上是《基础航天工程学》的电子书。
他报名了太空快递员招募计划后,就立刻买了这本著作来研学。
然而冰冷的现实浇熄了他的热情。
他不是天才,年少时都没心思好好读书,现在更是看着知识从光滑的脑皮上溜走却无能为力。
他想起昨天和大众公司的同事提起此事,希望一起去报名时,得到的却是对方漫不经心的调侃:
“省省吧,我们这些人,基因里就没那个命。”
王子明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鑫洋科技公司”客服的回信。他们愿意重金收购“古董AI”,约在明天早上八点见面详谈。
王子明问遍了同城所有科技公司的客服,只有这家给了他回信。
明天早上八点,却也是太空快递员选拔考试的时间。
王子明翻了个身,手机壁纸赫然是和母亲的合照。
母亲已经年近花甲,他已经快一年没回去看望她了。
如果去太空发展,无疑将永远天人两隔。
如果用思思换一笔巨款,他就能和母亲一起住进心仪的大房子。
床边的无线充电器上,思思的蓝光正在呼吸般渐明渐暗。
次日早上八点,首都科技中心,太空快递员选拔考试如期举行。
场地布置得极尽奢华,现场充斥着大量媒体人和摄像机,报道的口吻不像是纪实新闻,反倒像一场大型真人秀。
AI喇叭检录着选手信息,每位“大人物”都顶着至少三条头衔和称号。
选手们依次上台致意,无一不穿着量身定制的高级服饰,言谈举止间散发着上位者独有的优越感和松弛感。
当“年度慈善家、教育家、模范教师朱温先生”登场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男人在一众水手服少女的簇拥下款款上台,光彩照人。
一个网红记者立刻挤上前,话筒几乎要戳到他脸上:“朱温先生,作为年度慈善家、教育家、模范教师,您对今天这么多素人选手有什么要说的?”
“我欣赏他们的勇气,愿意来体验一下智慧进入大脑的感觉是值得鼓励的。”朱温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大厅,“不过现实是很公平的。我认为他们最好有心理准备,认清分母和分子的区别,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平白一场自我感动。”
一阵附和的笑声之后,AI喇叭继续播报:
“下一位选手是快递王子,明师傅~”
当这位“快递王子”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大众公司制服走进大厅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审视和鄙夷。
“送快递的?”
“主办方安排的喜剧效果?”
“走错了吧?”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钻进耳朵。
王子明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精准落在了朱温的身上。
竟然是那天害他进局子的家暴男!
朱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送快递的当作对手。
“请各位选手接受安检,有序进入机房!”广播响起,打破了僵局。
安检口排起了长队。现代的探测仪能扫描出任何形式的电子设备与植入体。
王子明看着前面的人依次通过,手心渗出了细汗。
“下一位,明……”安检人员看着名单,皱了皱眉,“尾号1818。”
探测仪从他的脚尖开始向上扫描,发出均匀的“嘀嘀”声。当扫过他裤子口袋时,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嘀嘀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朱温更是露出了“活该”的讥笑。
工作人员脸色一肃,一把伸进王子明的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
易拉罐的拉环。
“垃圾?”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没好气地扔进回收桶。
虚惊一场。
王子明暗中长舒一口气,快步走进考场。
“等一下!”工作人员用扫描仪拦住王子明,“上面还没查。”
王子明喉结滚动,不敢动弹。
他害怕把思思放在车上会搞丢,所以含在了嘴里。
扫描仪慢慢向上滑动,扫过他的面部。
没有反应。
工作人员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进去、进去。”
王子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他太紧张了,汗水把前胸后背都浸透了。
也许是思思的材质过于古老、特殊,不在现代安检仪的标准探测库内!
无论如何,今天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身边的。
考场是一间巨大的环形机房,每人一个独立的隔间。考试时间一共两小时,得分最高的前50名选手获得晋级资格。
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题目赫然出现在屏幕上,全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星体轨道计算、飞船故障排除、物理动能分析……
王子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题目对他这个普通人而言,就是天书。
与此同时,附近的选手在刚拿到试题的瞬间,就劈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王子明注意到前面一排的选手动都没动,屏幕上就自动跳出了作答。另一个人甚至看都不看题目,仿佛早已背下了所有选择题的答案,飞一般默写了下来。
好家伙,合着这场考试纯粹是走个形式主义,明摆着只让那些有门路的选手晋级。他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
“倪萌萌,90分。当前排名1。”
“窦作林,89分。当前排名2。”
“毕畅,90分。当前排名2。”
“马德康,85分。当前排名4。”
随着晋级名额一个个被夺走,王子明操控鼠标的手开始发抖。
“题目扫描完毕,正在生成解答思路……”
思思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如同定海神针,冷静而专业,
“题目A-1,应用‘能量守恒律’结合‘角动量近似’,三步可得出答案。过程如下……”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王子明没时间多想,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他不需要懂,他只需要把这些艰深的东西听写下来,便是此种场景下唯一的解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续又有人交卷,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轻松。
王子明余光扫到,那个朱温更是早早完成,交卷前还特意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眼神倨傲。
“时间还剩最后三分钟!”系统提示音响起。
大部分人都已交卷,王子明的隔间成了全场焦点。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快递员”的笑话。
“最后一道题计算量超大,他肯定写不完了。”
“装模作样硬撑到最后一秒罢了。”
“烦死了,赶紧交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在一片压力声中,王子明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确认交卷。系统判卷中……】
光幕上数据飞速滚动,几秒钟后,全员成绩大榜弹出——
【王子明:100分。当前排名:1。状态:晋级。】
“什么?!”“这怎么可能?!”“一个送快递的!”
现场一片哗然!
而排在第51的,正是朱温,状态淘汰。
朱温那张斯文的方脸瞬间扭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自己刚好被王子明挤到第51的排行榜,晋级线如同一条耻辱的鞭子,抽打在他的自尊心上。
早已守候的媒体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围住了刚从隔间走出来的王子明,镜头和话筒将他包围。
“快递员先生,您是如何通过如此艰难的笔试的?您有什么感想?”
闪光灯下,王子明看着远处脸色铁青、几乎要冲过来的朱温,看着周围那些或震惊、或疑惑、或嫉妒的面孔。
他对着最近的一个话筒,声音洪亮、无比清晰地说道:
“我叫王子明。我会成为首个太空快递员。”
声音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整个首都,也传遍了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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