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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梦拾槐枝与谁同[番外]

“给我来五坛酒!”

“好嘞!稍等!”

沈相楠在账本记完数,从身后柜子上抱来五坛酒放在桌台。

那客人一手撑在台面,东张西望后,捂着嘴低声对沈相楠说:“哎,伙计儿,多卖我两坛,我出三倍价,反正老板不知道。”

“你按正常数量卖,多出来的钱算你自己的。”

沈相楠面露为难,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呀,这事儿我不敢擅自作主,老板说一人最多只能提五坛,那就得是五坛,就算您出再高价也不卖。”

那客官坚持不懈说:“那老板现下又不在这儿,你偷偷卖给我,他发现不了。”

沈相楠嘴角扬起转瞬即逝的一抹笑意,随后立即愁眉苦脸,哭喊着:“客官,您就别为难我了!我跋山涉水来此地谋生已是不易。”

“要不是老板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我现下还不知道在哪个街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老板待我恩重如山!我实在不能违逆他一句话啊!”

“哎哎哎!不卖就不卖,你哭喊什么?”

那客官一见后头排着一长队的人全探出头望过来,瞬间慌了神,连忙安慰沈相楠。

“我买五坛就是!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多出来的银两你也不必找了!”

沈相楠呜咽两声,抬手把泪胡乱抹净,破涕为笑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谢宁之坐在二楼纱帐后,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沈相楠的话术三天两头变一回,回回都是新花样儿。

这还算正经的,不正经的也有。

比如说他被老板捡回来,只是图他好看能用,偏偏他还无处可去,不如留在这里凑合着过日子。

但是要被老板发现他不听话,指不准得挨板子,酒是万万不能多卖的。

再比如他说小时候和老板有过一面之缘,小孩子哪知道男女有别婚嫁之事,总之老板答应他,等他长大了就要同他成亲。

结果一去不复返,人影子见不着一点。

他搜遍宣国各处,总算找着老板。

这负心人死活不承认自己答应过这桩事儿,难为他痴心一片,纠缠许久,老板才同意让他留下卖酒。

这要坏了老板的规矩被赶出酒肆,离开老板他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

谢宁之说沈相楠该搭个台子,整日捧着他乱写的话本子叫卖,在临都也能混上一口饭吃。

沈相楠还颇为骄傲,说他入宫之前就是干这行的,保管味道正宗,听了还想再听。

当柜子上只剩下最后一坛酒时,门口还排着不少人,沈相楠只能合上账本,走出酒肆给每位来买酒的人说声抱歉,并在门口支起“今日酒已售罄”的牌子。

“那不是还有一坛酒吗?”有人指着柜子上的酒说。

“已经被一位客官买走啦,说是晚点取,您明日早些时候来,定能买到的。”沈相楠笑着说。

收拾完酒肆,沈相楠噼里啪啦打起算盘,发自内心感慨:“比我一个月的俸禄还多!”

谢宁之慢悠悠从二楼台阶步下,说:“你的俸禄比起从前该只多不少才是,怎么,陛下没给你涨俸禄?”

沈相楠收起算盘,随意靠向躺椅之中,脚尖往前一推,将账本盖在脸上,身子摇摇晃晃伴随阵阵吱呀声,闷声道:“教书育人最是劳心费神,偏偏俸禄还不高,再涨又能涨到哪里去!不如早些来卖酒,平云京的宅子都能多买好几处了!”

谢宁之轻笑一声,将仅剩的那坛酒拿下。

他掀起盖子的瞬间,酒香夹杂着槐花香充斥整个酒肆大堂。

沈相楠闻见味便把账本往桌台一丢,挥挥手让谢宁之走近些。

谢宁之刚往摇椅那处走,就被沈相楠措不及防拉进怀里。

酒随着动作撒出几滴落在谢宁之手背,沈相楠低头,就着肌肤的温度将酒尽数尝了。

“我还没同意你私自留酒。”

谢宁之把手抽回,沈相楠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钻进他衣袍之中,顺着他脊背的沟壑,从下至上缓慢蹭过。

谢宁之呼吸不稳,断断续续把话说完:“一坛酒换十年活。”

沈相楠眨眨眼,侧过头就着谢宁之的手饮下一口酒,然后将那酒接过,重新放到柜子上。

槐花香气填满二人中间全部空隙,沈相楠在模糊不清的交缠中喃喃道:“甘之如饴。”

酒肆卖酒快,歇业早,黄昏前就能落锁,谢宁之却很难能在这间隙得到休息,总得被沈相楠缠过两三回,像是讨债似的,要把这么多年的相隔千里以最亲近的方式弥补回来。

难说是什么时候从摇椅滚回榻上的,谢宁之休息的地方就在二楼,这酒肆不大,因为不招待堂客,所以摆设只按谢宁之的喜好来,和竹舍没什么两样。

但凡是能待人的地方,沈相楠都要带上他胡闹过一回,或是琴几、或是桌案、又或是摇椅楼梯……

沈相楠觉得比起他那小阁楼的楼梯,谢宁之这处修的可稳当太多了。

沈相楠将他被汗水洇湿粘连在额前的发拨开,认真瞧他此时泛红眉目,系在发间的五彩丝带被沈相楠拨散一地,有几根就搭落在榻上,被谢宁之紧绷的双足推远了。

握紧肩头的那指尖止不住抽搐着,谢宁之向被褥倒去,沈相楠眼疾手快扯出软枕塞进他腰下,只听谢宁之唤了一声:“受不住!”

“这才到哪儿?”沈相楠捉住谢宁之往他腰窝踹来的脚腕,“我瞧着还有力气呢?”

谢宁之将半张脸埋进被褥中,反正怎么着沈相楠是不会心疼他了,他越不出声越省事儿,多说一句,沈相楠总有千百个法子折磨他。

谢宁之身上的药香气逐渐被槐花香尽数掩盖,沈相楠不怎么能嗅到那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倒是习惯了总萦绕二人的槐花味。

肩头的手携起一丝发滑落至榻上,沈相楠就将那一缕发和谢宁之的发混在一处打着圈儿,谢宁之睁开覆上一层水汽的双眼,有气无力道:“待会松开该成卷了。”

“真该卷在一处,再也分不开才好。”

沈相楠看了一会儿,撑起身替谢宁之掩好被褥,系上外衣去打水来收拾一番。

待换好干净衣裳,沈相楠仔细将散在地上的五彩丝带一一捡起,他的发还披在身上,谢宁之靠在榻前,侧目能见被放在木盘中的白玉簪。

谢宁之伸过手,握住那白玉簪身,冰凉的触感和灼热未散的肌肤相碰,直到簪身染上谢宁之手心的温度,他重新用白玉簪把长发挽起。

沈相楠拾起最后一条丝带,转身只见谢宁之发后插着白玉簪,正靠在榻前看着他。

这白玉簪被他带在身边许多年,他很久没有见过谢宁之用这把簪挽起长发的模样。

沈相楠恍惚良久,才将手中丝带放置木盘,坐到榻前一言不发认真注视谢宁之。

沈相楠曾经因为谢宁之那段时间总在夜半三更握着这白玉簪,后来想起总感到十分惧意。

只是身边唯有这一念想,久而久之,才放下了那段记忆。

谢宁之被他静静盯着许久,咳声道:“把我的东西占在身边那么久,还不许我要回来了?”

“先生哪里话,我什么不是你的。”沈相楠佻逗道。

谢宁之微微皱眉,拍了拍沈相楠的手,沈相楠咯咯笑着,朝谢宁之怀中躺去。

“你可饶了我,我真禁不起你这样折腾。”谢宁之说。

沈相楠摇摇头,一只耳贴在谢宁之心口,就这样半拥着人不动了。

他听见谢宁之怦然清晰的心跳,还有温热的体温,此时触手可及,抬眼可见,是他想念无数轮春秋的心上人。

谢宁之轻抚过他的背,或许是白天疲累,沈相楠听着谢宁之的心跳,欲昏昏睡去。

槐树林绵延数十里,花正盛时犹如碎琼乱玉,无数红丝带飘荡其中。

沈相楠一抬手,无数愿望从他指尖荡过,化作血水在他手背留下触目惊心的狰狞伤痕。

沈相楠被突如其来的累累伤痕狠狠刺痛,一朵槐花飘落至手背,缓缓结成冰霜,和狭长伤口混杂在一起生出脓水。

沈相楠握住那只手,放眼望去,槐花林早杳无踪影,四周是茫茫倾泻而下的白雪。

沈相楠往前快走,身后脚印迅速被皑皑白雪覆盖无影踪,他越往前,越是迷茫。

雪地里映照出爹娘的模样,沈相楠跪倒在地,双手捧起爹娘的面容,白雪又突然在他手心变为一滩血水。

水中隐约能看见的人影,是竹笑。

沈相楠迅速松开手,坠落在白雪地的血水围绕着他从地底蔓延而出,是无数条殷红缀带,逐渐缠绕他满身。

眼前最后一点光亮被缀带所埋没,沈相楠陷入深不见底的荒芜,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声音在唤他姓名。

不是沈稚,是沈相楠。

断壁残垣般的虚无中,沈相楠眼前飘过一支盛满槐花的木枝。

他伸手握住那槐枝,再次睁开眼,仍然是槐林花满盈的天地。

槐树之下站立的是发别白玉簪,身着玄衣的谢宁之。

沈相楠在夜半转醒,屈起手指擦过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润。

独自一人在竹舍不点灯烛的夜晚,他经常会做梦,不同的是,梦的尽头没有谢宁之。

沈相楠转过头,谢宁之正闭着眼,在他身侧安眠。

幸好,幸好,不过梦一场。

沈相楠缓慢握住谢宁之的手指,数着他睡梦时的呼吸。

微小的动作让谢宁之悠悠醒来,垂眼就能瞧见沈相楠牵住了自己的手。

他侧目看到沈相楠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相牵的手,谢宁之问:“怎么这个点醒了?”

沈相楠闻言一愣,动了动眼眸,哑声说:“吵醒先生了?”

谢宁之撑起身,让沈相楠能枕在自己臂弯里。

刚重逢的那几日夜晚,沈相楠总舍不得睡着,就这样靠着谢宁之,才能多感受到一点安心。

谢宁之轻抚他的发,道:“不睡的话,继续同我讲讲你在平云京的故事吧。”

沈相楠点点头,将人又拥紧了些:“上次说到哪儿?哦,愿安头回踏进钦天监的时候,被满地卷轴吓傻了眼。”

“苏大人和高大人也懒得收拾钦天监,那卷轴是越堆越多,愿安那天晚上回唐府,连觉都没睡着,半夜起来拉上陈秋宜花了三天把钦天监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去的时候还以为撞了鬼,反倒有点不习惯了。”

谢宁之微笑着仔细听沈相楠缓缓道来,那是他不曾参与的关于沈相楠的故事。

“先帝驾崩之后,白锦明经常游山玩水,没钱就回宫,要够钱再走。”

“陛下有回留人不住,硬是把我喊去宫里喝酒,说好不容易能团圆的时候竟没一人愿意陪他吃团圆饭。”

谢宁之打趣道:“不是还有你呢?”

沈相楠轻笑:“我得回竹舍啊,陛下有悯儿愿安秋宜他们陪着就够了。”

谢宁之手上一顿,被沈相楠注意到。

他起身和谢宁之面对面,继续说:“殿下很想念先生,我每每暗示他不要给先生烧纸钱,多不吉利,先生不喜欢。”

“他性子犟,表面上答应我,私底下却把他所写文章誊抄一份,跟纸钱一块儿偷偷烧,没少掉眼泪。”

“我差点就忍不住想告诉他,你这些年的纸钱都白烧了。”

谢宁之叹道:“我之前总担心他会变成沉默寡言的性子,什么话都吞了咽了不肯说。”

沈相楠像是想到什么头疼的事,扶住额头道:“愿安秋宜入宫之后,殿下开朗不少,经常和他们一起闯祸,烂摊子多到收拾不过来。”

沈相楠重新伏在谢宁之膝头,窥见床前夜幕高悬的一轮明月。

“希望这些孩子,能真正无忧无虑在宫里长大。”

“会的。”

谢宁之随他一同望向那轮明月,快至十五,月将圆润,残缺的一角刚好被晃动的槐树枝遮掩。

沈相楠斜过头,扬起一抹笑。

谢宁之往后仰了仰,果然沈相楠顺着膝头蹭到他面前,在他眼角留下一个吻,又若无其事躺回枕中。

“我在梦里拾到那槐枝,便知晓令我无忧无虑之人就在身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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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梦拾槐枝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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