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火车上两人都没精力搭理对方，在座位上睡得七荤八素。要不是齐光提前定了闹钟，估计报站员温柔的声音根本无法把两人从梦中拽出来。
“要不你跟工作人员改个票吧，别下来了。”叶星揉着眼睛说。
虽然他也想多跟齐光多呆一会儿，但一路舟车劳顿本来已经很辛苦了，齐光经过昨晚一通折腾似乎还有些不舒服，叶星实在有些不忍心再拽着他。
“别废话。”齐光一手扯过两个包，另一只手拉着他往出口走。
“哎别拉我！”火车过道无规律地摆着各种形状的行李，叶星在他后面被迫一蹦一跳地跟上去，“我说真的，你改个票再睡会儿吧！昨晚本来就没怎么睡，还……”
齐光停住脚步，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叶星本想着在出租车上最后温存一会儿，没想到屁股刚沾上后座，睡意就如困兽扑了过来。直到车在画室门口停下来，他才捶胸顿足一阵后悔。
“你别下来了，外边热。”叶星说。
“嗯，你快上去吧。”齐光说。
叶星的手放在门把上，迟迟不愿打开车门，看着满脸疲惫的某人，只想上手搓一搓再亲个够。
“那个……”他看了眼司机，接着回过头目光边往下移了移，“还有不舒服吗？”
“叶星同学，”齐光吸了一口气，“快滚吧！”
回到陈镇的时候，齐光已经清醒了不少，天色将晚，路灯亮得稀稀拉拉，街边小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给叶星发了个消息后，他回头看了眼“陈镇汽车总站”几个大字，兜了半圈又回来了。
街边整齐划一的一排三轮车，他跳上了最前面的一辆，在回家还是去1984的犹豫中选择了后者。
看着路过的一片片废墟和荒地，他突然感到有些情绪在降临。
这种熟悉的，空落落的感觉回来了。
和叶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没空去体会的感觉在这时趁虚而入，晚风打在身上明明是温热的，却让他一阵颤抖。
不就小半年嘛！
之前一个人那么久都捱过来了！
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时候，叶星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他舒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我下课了，现在去吃晚饭。”叶星说，“你是不是也没吃？你现在回家还是去哪？”
“我去趟1984，到时候点外卖。”齐光说。
“我以为你要回家休息呢？”叶星打了个呵欠，“劳模啊男朋友！”
齐光笑了笑，“嗯。”
劳不劳模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在这个时候特别不想一个人呆着，尤其是家里。
“今天特别想你。”叶星压了压声音。
“别跟我骚，”齐光说，“还今天特别想？今天早上谁送你去画室的搞忘了吗叶星同学！”
“我真不是故意跟你骚，”叶星说，“今天一下午在画室都能闻到你的味道，就是你身上独特的味道，有些像柠檬薄荷牙膏的味道，淡淡的，要仔细闻才闻得出来……哎我说不出来。”
“狗鼻子呢？”齐光说。
“我开始真以为谁跟你味道一样，特别不爽。”叶星咽了咽口水，“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去洗手照镜子才发现我今天穿的你的衣服。
“傻逼，”齐光笑着骂了声，“昨晚给你洗完澡穿的，谁知道你今天没有要换下来的意思，我就没提醒你。”
“不过我还挺喜欢你这件衣服的，你记得吧，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是你一挑三之后带我回家那次，你就拿的这件衣服给我换。”叶星说完，低头看了眼胸前ARE YOU STRESSED几个大字，上手摸了摸。
太二了。
还没到1984的时候，就远远看着大门紧闭。齐光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这个时间早就开门了，不仅开了门，还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
自开业以来，哪怕最难的那段门可罗雀的时间，许哥都没有关过门。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而且应该不是小事，否则哪怕许哥和白树有一个人闲着，都能来守一下店。
他找到许哥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很快就接通了，他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些，“喂。”
“齐光！”电话那头传来白树的声音。
齐光一愣，随即问道，“许哥呢？酒吧怎么关门了？”
“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白树一改往常不紧不慢的语调，听起来有些焦急和语无伦次，“我们在了了……”
齐光没等他说完，拍了拍三轮车师傅的肩膀，“师傅！去了了！”
“什么聊乐？”师傅估计是没听过这个名字，满脸疑问。
“在河边酒吧街，往那方向走！”齐光说。
“害！早说嘛！”师傅方向一打，转了回去，“不过我跟你说要去酒吧还是得来1984，热闹！我平时拉人，几乎都是指名要来这！不像那些酒吧街的店都乱七八糟的，不适合你们这种学生去。不过你们学生还是少去酒吧，你应该是学生吧？”
说完还回头看了齐光一眼。
“嗯，”齐光应了一声，不太有精神搭理他，握了握手机继续问白树，“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之前在我们这唱爵士的妹子吗？”白树说。
确实记得，记得有这么个人，但是不记得名字的那种。
“她不是被了了挖走了吗？”齐光问。
“是被挖走了没错，今天她突然给许哥打电话求救，当时情况紧急，许哥二话没说就奔了了来了。”白树压了压声音。
“求救？那个……”齐光顿了顿，花了两秒钟回忆名字失败后，接着说，“爵士妹出什么事了？现在什么情况，许哥呢？”
“我们到的时候，李振东和陈辉也在，他们只让许哥进去了，拦住了我。偏偏许哥平时丢三落四，下车就没拿手机……”白树说着，声音居然隐隐开始透着哭腔，“齐光！你快来吧！”
在齐光的一路催促下，三轮车师傅牟足了劲儿把三轮车当飞机在开，终于在把身上的大爷背心汗湿透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齐光有些抱歉，转账的时候翻了一倍的价格打过去。
在三轮车师傅收到金额以为他打错了呼唤他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白树个子不高，但他没有在酒吧门口的人群中，而是站在河边，背靠着栏杆，一眼就能看到。
“酒吧还营业，怎么不进去？”齐光气喘吁吁，往下了腰。
白树没有看他，往旁边挪远了些，“李振东跟工作人员说了拦我，你离我远点，不然被看到我们一伙的……”
“好，”齐光回头看了眼，“我现在进去。”
“手机拿好，有情况给我打电话！”白树说。
酒吧门口聚集了一些拿着酒杯聊天的男男女女，仔细一看，还真有穿着制服的人偶尔抬头观望。
齐光目不斜视走了进去。
开始还十分低调地不敢太招摇，不过逛了几圈之后，甚至连上次和叶星待过的那个最隐秘的角落都没放过，仍没看到许哥。
别说许哥，连李振东和陈辉都没瞅见。
倒是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长长的头发铺在背上，花短袖衬衫松松地扎在超短裤里，又白又长的腿轻轻点着地，光是这个背影，大概能斩杀方圆五米之内的直男。
可惜脚上踩着的沙滩人字拖出卖了她无心经营自己形象的事实。
齐光走近正要打招呼，就听见她跟吧台的调酒师在聊天，“今天不是有爵士演出吗？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出场啊？”
“你是冲这个来的？”调酒师问。
“对啊！”
“别等了她了，今天主唱有事。待会儿会有别的乐队来救场，你可以看看。”
“什么事这么急啊？怎么不早点通知，害我白跑一趟！”
“这个……”调酒师面露尴尬的神色，“确实有些急事，抱歉啊。”
这时有客人来点啤酒，调酒师背过身去取来个大号啤酒杯，转了几下啤酒桶的开关，金黄还冒着冷气的啤酒哗哗流了出来。
“老姐？”齐光坐在了旁边的高脚凳上，“好巧。”
帅小芸看了他一眼，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用嘴型不出声吐出了四个字，“离我远点。”
然后往另一边挪了挪，拉开了距离。
多么熟悉的一幕。
齐光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怎么在这？
帅小芸看了他一眼。
-你不也在吗？
-许哥呢？
-我刚到不久，跟调酒师套近乎呢。
这时吧台内的调酒师递了一杯酒过来，“这杯我请你，专门给你调的百利甜。”
帅小芸接过来，“谢谢。”
“你尝尝，女生都比较喜欢这个口味，甜。”调酒师说着凑近了些，“不过你比这酒更甜。”
啧，齐光缩了缩脖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虽然不动声色，但也一直盯着他俩的距离，要是这调酒师敢再靠近一点，齐学霸一定亲自给他上一节课然后送他去医院。
“你们老板呢？不怕他看到扣你工资吗？”帅小芸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不怕，他很少过来。”调酒师说，“一般都是他的堂弟过来看着。”
“堂弟？”
“就是东哥，”调酒师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李振东你知道吧？”
“嗯，知道，他人呢？没看到呀！”
“在里边，”他指了指演出台后边的房间，“他今天处理事儿呢，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
“哦……”帅小芸应着，低头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迅速往齐光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服务员把酒水单送了过来，调酒师又开始忙了。帅小芸趁这时给齐光发了条消息。
-别搞事情。
-我搞不搞事情取决于他们搞不搞事情。
-打输住院，打赢坐牢，您选个？
齐光抬头，看见帅小芸正瞪着自己。
他笑了笑，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起身离开了。
盼望着盼望着 假期的脚步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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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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