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抿唇轻笑，她把手上的单子递给陈航，让他去完成后续的程序，临走前苏虞再次强调：“陈航，你让主办方再拿去鉴定一次。”
在此之前拍卖会主办方已经现场公示了拍品的年代和真伪，但再次复检还是更为放心，生怕出了差错。
陈航收到，点头应了下来：“好的，我明白了。”
苏虞侧身看了看许靳哲，对他眨了眨眼，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许靳哲，我饿了。”
来拍卖会前苏虞仅是吃了点东西果腹，半天过去她的肚子早就空荡荡。
许靳哲颔首：“行，你先出去等我。”
苏虞点头答应，听见他在跟旁边的助理在交代话，至于内容是什么苏虞也没听清。
苏虞走到拍卖馆门口，站了几分钟，时不时有几个国内的古玩爱好者或者一些公司大佬过来跟她打招呼恭贺。
苏虞只能笑着回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般也跟着寒暄几句。
直到许靳哲走出了场馆，站到她的身边，那股极其独特的檀木香苏虞一下就认了出来，旋即转头，撞上他的目光。
许靳哲神色云淡风轻，悠悠开口：“走吧。”
苏虞问他：“你开车了吗？”
“没有——”苏虞听到前半句正想在Uber叫车，下一刻就听到许靳哲慢腾腾说出下句话，“的话我怎么来的。”
苏虞咬了咬牙，不晓得他说话喜欢说一半停顿是跟谁学的。
苏虞一路跟着许靳哲走到停车场，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许靳哲歪着脑袋轻瞥了她一眼，询问她的意见：“吃什么？”
苏虞咬了咬唇，思考几秒，打开小红书在上面搜索的同时对许靳哲说了句“让我看看”。她指尖在屏幕滑了滑，穿梭在各个美食帖里，挑挑选选找到一家看起来很有食欲的餐厅。
她举起屏幕伸出去递到许靳哲面前，问：“这家怎么样？”
许靳哲模样懒洋洋的，闲散道：“你喜欢就好。”
既然他没有意见，苏虞直接敲定了这家餐厅，而后在帖子里寻找餐厅地址，把手机递给许靳哲看：“地址是这个。”
许靳哲扫了眼地址，很快就在脑子里定位了方向。虽然他来悉尼的时间不长，但曾经在悉尼待过一段时间，悉尼的路段他基本熟悉。
他冷不丁地“嗯”了声，启动车子，缓缓开出拍卖展馆园区。
许靳哲开车速度很快却很稳当，没过一会儿，两个人下车，走了一小段路才找到餐厅的位置。
苏虞一如既往的点单犹豫困难症，看了菜单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了两道菜，随后把这个烫手山芋推到许靳哲面前：“你点吧。”
许靳哲对吃穿极其挑剔，只要让许靳哲点菜苏虞基本就没跟着踩过雷。
后面菜上来了，两个人吃饭时总安安静静，苏虞吃得慢但饱的快，吃了没几口就撑肚了。
苏虞抿直唇角，呆呆地看了许靳哲几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空间响起，格外突兀。
自从上次苏虞把《太阳雨》设置为铃声，在正主面前当面响起的尴尬后她换成了默认的铃声。
这一道铃声骤然响起，两个人都不谋而合在寻找各自的手机。苏虞翻出手机，屏幕亮着陈航拨打的电话，她抬眸对许靳哲说：“是我的电话。”
许靳哲点点头，继续埋头吃东西。
苏虞站起来解释：“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人少的地方，陈航前面的那通电话已经自动挂断，现在又拨打了一个过来。
苏虞看到陈航连打了两个电话，心中预料有急事，她皱起眉毛接听电话：“喂？”
陈航的声音很着急：“总监，鉴定出来了，文物是假的。”
短短的一句话让苏虞又是震惊又是气愤，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确定吗？”
在拍卖会开始前主办方就已经公示过鉴定结果，怎么到现在鉴定了又是赝品。
陈航十分肯定：“确定，这个是一比一仿制品。”
按理说古文物鉴定需要漫长的时间才出结果，除非是现代工艺的产品，很快就可以鉴定出真伪。
现在苏虞从拍卖展出来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得到鉴定结果，那的的确确说明拍卖会上的文物是现代仿制品。
苏虞保持镇定：“你现在在哪？联系主办方了没有？”
陈航：“我还没走，派人联系了，他们现在要过来了。”
苏虞：“好，我现在立马过来。”
苏虞挂断了电话，火急火燎回到餐厅。辛辛苦苦心惊胆战竞拍那么久到头来文物是赝品，她现在恼火至极。
苏虞看了眼许靳哲，二话不说拿上自己的包：“我有事需要处理，失陪了。”
许靳哲见她急匆匆回来又急迫要离开的模样，问：“什么事？我送你。”
苏虞没有推脱：“好。咱们快点。”
坐上车之后，苏虞有些坐不住了，解释：“去拍卖会馆。许靳哲，文物是赝品。”
许靳哲诧异，没有多说，加大迈数，车子飞快在驰骋。苏虞在路上又给陈航拨打了道电话，问：“他们人来了没有，怎么说？”
陈航：“这边说支付返还竞拍全额。”
苏虞很坚决：“不行，我们只要文物。”
苏虞不能让这个文物再次流失了。直接拿钱息事宁人没有顾及文物情结，这种解决方案完全打动不了苏虞。
苏虞：“报警没有？你记得保存好资料和凭证。”
苏虞心想这个主办方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公然诈骗。如果他们的的确确是拍卖真文物，那么现在买方得到赝品这已经不是单纯诈骗的问题，还牵扯到了文物倒卖了。
陈航：“报了，在来的路上。”
苏虞挂断了电话，吸了口气，问许靳哲：“还有多久才能到？”
许靳哲语气很淡：“快了。”
几分钟后苏虞再次出现在拍卖馆门口，跟着陈航走进一个小厅跟主办方的人见面。
对方似是也没料到会出差错，脸色也不太好看。对方的代表站出来伸手，打算和苏虞握手。
苏虞看了眼，即使现在很着急很火大还是秉着礼貌握了回去。
白人主动开口：“Jason。”
苏虞：“SueYu。”
Jason摆了下手，示意苏虞坐。苏虞站也难受，坐下来又如坐针毡，她面上一副严肃压迫的神情，在站坐之间干脆坐了下来。
Jason：“不好意思这边是我们的疏忽，目前已经报警了，调取场馆监控。我们也会极力配合后续工作，您们这边提出的赔偿我们都尽可能接受。”
好在他们态度算好，苏虞没有用很冲的语气回答：“我们只需要文物，错误的源头是从你们这边发生，无论如何希望主办方能给个完整的交代。”
Jason好声好气：“OK Miss Sue，我们明白文物对你们中国人可重要了。”
苏虞心说明白就好，她工作时说话都会带股极强的压迫感：“Jason，我们必须拿到真品，否则会誓不罢休。”
Jason抬手喊了声“Bruce”。
那个名叫“Bruce”的工作人员走过来，Jason在他耳边说了些悄悄话，只见Bruce点点头就离开了。
过了会儿，Bruce带了个文件夹进来拿给Jason。Jason笑了笑，放到苏虞面前，她看了眼，是这只建盏的详细资料，包括鉴定证书。
房间内只剩下主办方的代表和陈航在场。
苏虞对这方面不是专业人士，从知道文物是赝品后就紧急让公司联系了相关专业人士，现在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在路上。
苏虞抬眼问：“所以你们确定在交付前拍品是货真价实的？”
Jason讪笑：“数据是官方机构认证的，造不了假。”
苏虞朝陈航抬了抬下巴：“陈航，你把我们这边的鉴定资料给他。”
陈航闻言，把手上的资料拆分，将那份鉴定为赝品的报告送到Jason手上。
苏虞挤出微笑反击：“我们也是官方机构检测数据。”
苏虞特地让陈航打了双语，Jason边看“天科”给的数据边尴尬地挠头。
Jason：“想必被文物倒卖组织盯上了，当然这只是我们现在的猜测。”
如果真是被不法分子盯上，令苏虞没想到现在文物倒卖非法组织还如此猖獗。她清楚和犯罪沾上边的工作来的钱快，也黑，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不过越是危险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走这条黑路，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假如这只建盏落入不法分子手里，再次私自出售谋利，几经转手文物就很难再追踪到了。
苏虞眼皮一跳：“那这就是你们安保工作上的不足。”
她把资料放到桌上，刚好许靳哲推门而入。他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眼苏虞，从容不迫地坐在了苏虞身边。
他低声问：“怎么样了？”
苏虞：“我们双方都报警了，警察和他们这边的人现在在调监控，主办方估计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调取监控需要很长的时间，好在主办方积极配合，没有推卸责任。
说到底拍卖会主办方在正式拍卖前鉴定出来的结果的的确确是南宋真品，在拍卖会前一小时也做了检查工作，没有出现纰漏。
但是在拍卖会付款交货鉴定后的结果变为了赝品。
这里到处是监控，陈航也作了全程在场证明，没有带拍品离开过场馆，也提供了赝品鉴定报告。
苏虞不清楚这件文物是在哪个环节开始出了差错，也许真被不法分子团伙作案在中途偷梁换柱了，在文物交付前把真品偷换成了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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