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飒的通行玉令一闪一闪，召集太云门集会广场。
“今日我来问各位的入门已半年有余的门生们，汝是何人，汝从何处来，汝往何处去？这三个问题，将会一直萦绕在你们漫长的修仙之路。”
“也许你们当中，有些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明白自己的道心；有些人修仙修到一定的境界，修为停滞，无法再更进一步。”
长老顿了顿，扫视了广场之上的新鲜的血液。
“又或者，在修炼之中，走火入魔，堕魔无法自控，这都是有可能的。寻找到自己的道心并且坚定下去是十分困难的。所以，如果要退出此次问道阶梯历练的门生，请于一炷香之内找那边的执事长老报名。”
“仅有一点，我太云门，不容为非作歹之徒。”
“是”
问道天梯，是太云门每一次招收外门弟子半年以后，选择性参与的一次校考。以参加本次校考是否通过为依据，决定未来的门生是否拥有进入内门的资格，甚至成为长老的亲传门徒。
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排列成两三行。
“林飒，你参加这次问道天梯吗？”与林飒一起修习丹药课程的门生问道
林飒点点头“参加。我以后想拜入温长老门下学剑。”
门生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听说修习剑道很耗灵石的。飒飒有足够的灵石养剑吗，不如修一修其他的？”
林飒转过身问道“师姐，比如说？”
那个门生一阵皱眉苦思“音修啊，符篆啊，再不济医药峰啊”师姐转眼摇摇头
林飒一脸不可置信道“师姐，我上丹药课，天天把长老的炉子给炸了，已经赔得很多了。长老估计看见我都觉得晦气，我就别祸害她老人家的炉子了。”
师姐尴尬笑道“实不相瞒，我想修医。”
“那你和渚同门倒是可以一起。渚同门在前面”林飒指着渚清回的方向
“渚清回？算了吧。我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还是师妹你平易近人。”
“师姐，不要这么说嘛。没必要拿我和渚同门比啊。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
集会广场的长老依旧在介绍问道天梯的规则
“各位门生可去执事前领取通行符。问道天梯除了通行符以外，只允许本体进入。各位门生如果历练中坚持不下去，捏破符，自然会从问道天梯中出来。”
“当有试炼者走到了山顶的天梯以后”执事指了指远在天边的山顶
“天梯上的考验进入第二层试炼，天梯之灵会潜入每个试炼者的内心，让所有试炼者做一场长久的梦境。试炼者如果一个月后还未离开梦境，那么会被永远困在当中出不来了。”
长老微微点头鼓舞道“成功通过试炼时限十日，祝各位好运。”
林飒怀揣着紧张不安，与众人一起踏上问道天梯。
前面一段阶梯错落在悬崖峭壁之中，高耸入云，直通山巅。
林飒与一群不惧高处的门生们一起快步往上攀岩。爬到一半的林飒往下看，已经有一部分门生僵在途中，林飒收回自己的视线，叹息继续攀爬。
“她们卡在半山腰上，不会出事吧？”林飒满脸担忧道
在前面的门生道“这位道友，她们如果察觉危险可以退出此次天梯试炼。修仙之人如果这些难关都无法克服，那谈何除妖邪，斩恶魔。”
林飒默不作声，继续往高处攀爬。
天梯从地平线蜿蜒，不通人烟，无边无际，似乎是没有尽头。
一路上，随着阶梯的愈发陡峭，灵气愈发稀薄。到山顶天梯的几人打坐入定，进入短暂的调息。
山顶之上的阶梯，通向了更遥远的天边。
而刚踏入第二层试炼阶梯，沉重的威压顿时将几人全方位压制。
像是地里伸出一双手，将这几人死死禁锢在不同的阶梯之上。又像沉重的山石放置在背上，将这几人压得喘不过气。
林飒在最前面的阶梯，低头往下方看。渚清回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渚清回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似是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不同的声音在每个人神识中响起。
“汝是何人？汝从何处来，汝往何处去？”
负责试炼的长老在堂中看着原地入定的门生，摸了摸胡须，道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让本座看看就这一次试炼有什么好苗子。”一长老目不转睛盯着观影石。
“上一次在天梯上最早通过试炼的门徒，是现如今温长老座下的居安吧，是几日来着？”
“六日。”
“那就拭目以待这一次了。”
明月高挂，镶嵌天际。
林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一片虚无的空洞之中，林飒听见滴滴答答的流水声，便闻声走了过去。
她看见那女子的背影，有些看不清那女子在做什么。
“请问这位道友，此处是何地？”林飒出声，试图引起注意。
当那女子回过头，林飒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与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她们的脸上，相似的眉眼，睫毛。
林飒的眼神在那女子身上打量许久，那女子一身妃色长裳，明媚张扬，额间一点，似六月雪的花纹。
林飒感到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汹涌，当她看见了那女子脖子上的一点痣，她就明白，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林飒对那女子微微一笑，奇特的感觉便迅速消失。
“汝是何人？汝从何处来，汝往何处去？”那女子直视着林飒的眼睛。
林飒的眼睛清澈而又明亮，“你是我吗？”
“现在是”
“那我是你吗？”
“否”
林飒在此处来回踱了几步“那我知道了，你应该是此处的精或者灵之类的吧，诶，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等你。”那女子莞尔
“等我？真的啊？你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前面两个我倒是可以回答你。我是林飒，现太云门外门门生。想要在太云门求剑变强。至于去向何处，暂时没想清楚。天地之大，自有可以闲适之地。”林飒坚定答道
“这不是你。”那女子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她。
“嘿，你可真奇怪，你只是现在是我，你怎么就觉得我回答得不对。”林飒略不服气道
那女子点头示意林飒跟上，走出山洞。
初从阴暗处走出，林飒便看见满地火星，呈燎原之势灼烧着此方天地。
听着此处的草灵漫天哀嚎着“救命”，林飒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似是不够快，林飒手化形为藤蔓。
林飒伸展到火海之中的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灼烧，一股强烈的热浪袭来，遍野的红光更衬得她脸颊通红。
她的藤蔓将草灵全部拢成一团，让那些草灵配合，将自己的根部从土中抽离，随即便将它们带了回去。
那女子笑着，大手一挥，一切化为虚无。
所有的炙热，灼烧的无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你还认为你刚才所说的完全是你吗？”
“谢前辈赐教。”林飒郑重地拱手作揖行礼。
那女子淡淡一笑，缥缈之间，那女子消失不见了。
“前辈，我该如何出去？”林飒对着一片空白之中，大声呼喊。
几晌过后，依旧无人应答。
林飒回想了执事长老的叮嘱，喃喃自语“通行符上的符咒背面已经变淡，也就是说，今天应该是第四天了。第一层试炼是为了炼体，那第二层试炼，其实想要求道心，可我的道心究竟是什么呢？”
*
“若遇妖魔，受人教唆，为助仙人历劫，屠戮村民，以增修为，吾当何以处之？”长老的洪亮的声音在课室响起
“修仙是为除魔奸邪，妖魔者，生而凶残，我应当不留余力诛杀它”
“修行之道，不在杀戮，而在仁爱。杀戮越多，业障越多。长老。我会先劝阻它，屠戮村民，违逆天道，实数大恶。劝它迷途知返，速速从良。实在不听劝告，便提剑相见。”
“妖魔生性奸邪，岂会听你胡言乱语，满口天道？没等你说完，它就出招攻击你了。要我看哪，直接一刀杀了了事，正好还能取其内丹。”
“师姐这么说也不太对，如果将妖魔直接一剑封喉，那么如何得知它身后之人呢？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师姐不会不懂吧？”渚清回坦然道
“林飒，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林飒的骤然回魂，耳边响起长老的提问。
“我认为各位师姐师兄们都说得有一定道理。”林飒答道
旁边师姐师兄们笑出声来，有的是善意地笑，有的则是自带嘲讽。但对林飒而言，她并不为自己答案而感到异样。
“我们作为修仙者，自然是要除妖奸邪。我觉得，在事情暂未调查清楚之前，需要留那妖魔一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家族亲人被妖魔害死便可留其一命，不复仇吗？”一位师姐声音陡然提高
“不，师姐。对于妖魔屠戮无辜的行径，我定然是不能够容忍。可长老也说，是仙人教唆妖魔此行径。我们作为修仙者，更该清算那位仙人。”
上周的一更先补一下，久等了8位收藏家~，本周还有一更。真是铁血的教训，下次开文一定要和我的隔壁一样写一大半再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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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问道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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