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兰夫妇的这一身,就连余小溪成亲时都没拿出来穿过。大家都是村户人家,她穿成这样反而不好,不如买匹细棉布,做个当前流行的样式,就已经足够体面了。
如今不同,吴家家大业大,为了儿子的这桩亲事,她必须把好东西都拿出来,充充门面。她也是想从侧面告诉吴家,虽然她是庄户人家,但手里还是有些银子,星哥儿嫁过来不会受苦。
镯子她没有露出来叫人看见,银首饰足够让人羡慕,要是再戴上金饰,叫谁看见了恐惹出祸端,财不外露的道理她懂。
这么多年,也有人明里暗里地向她打探霍云铮他们家给了他们多少东西。
她每次都打着哈哈说没多少,无非是拿些省城里的吃喝和旧衣服。
她也曾不止一次告诫霍永强不要露财,好在霍永强没有蠢到份,对于实底也没有全说出去。
所以,村民们只以为他们家有点儿小钱。
也难怪村民们这么想,要是有钱的话,谁不先把那漏风的房子推了重建?
霍永强是把银子都花到了吃喝方面,霍秀兰完全是太节约了,想着房子还能住,就先住着,等孩子长大了娶媳妇再盖,也好看。
余小山今天穿的也挺体面,站在院里没好意思进来。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他们外面还穿了件平常穿的衣服,等到了福满堂后再脱下来。
得到了吉家人的肯定,霍秀兰放心的出门了,她从来没有和镇里的富人家打过交道,就怕失了儿子面子。
霍秀兰他们走后,吉如意像往常一样,腌肉,洗菜,串菜。
本来今天霍云铮打算到山里找找木耳的,可正赶上了余小山这桩事,怕他们一时谈不完,烧烤摊缺人手,霍云铮便又跟着去了。
今天来问鹿肉的人还不少,有些人昨天没来,听到有人吃了,就过来问,可昨天就卖没了,虽然失望又无可奈何。
烧烤摊支起来没多久,余小山和余小川就来了。
还没等霍云铮问呢,余小山的脸就红了。
大家都等着听信呢,吉如意忍不住问:“小川,你哥的事怎么说的?”他知道余小山不好意思,所以才问的余小川。
“还是我自己说吧,”余小山忸怩了一下,又恢复了以往的机灵劲,“星哥儿家对这桩亲事很满意,不过还想考验考验我,让我明天就到吴家米铺帮忙。”
吉如意明白了,吴家虽然满意这桩亲事,说到底还是有顾虑,如果没有顾虑,当下就得定下亲来。
不过这样最好不过,他们在考验余小山,余小山也能顺便看看他们家到底怎么样。
这日久见人心,相处的时间长了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如意哥,云铮哥,我要是去吴家米铺,恐怕就不能再在你们这里干了。我和吴老爷说好了,三天后再去米铺,这三天你们再找找旁人吧。”余小山还怪不好意思的,这边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
“没事的,到时你放心去那边好了,”吉如意想了一下,对姜临说道,“小爹爹,不如让文远过来呢?”
姜文远是姜兆的大儿子,今年十六岁。
姜临把手在围裙上擦擦,他自然是乐意的,前阵子弟弟还因为这事找过他们,这下可好了:“那明天我过去一趟。”
余小山道:“那明早我赶车送你。”
姜临想了一下没有拒绝:“那明早咱们到镇上买点儿东西再去。”
第二天,姜临拎着东西去了麦丰村,姜家人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喜不自胜。
“文远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跟我一道回去。”姜临自打进门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姜文远低头看了一下衣服,虽是有着补丁,但干净整齐:“穿这身不行吗?”他以为是当小二不能穿带有补丁的衣服,可是他所有的衣服都带有补丁。
“当然是行的,我的意思是你最近就住在我家,”姜临笑着解释着,“摊子收得晚,差不多都得后半夜,你再走回来太晚了,时间太久也不安全。”
姜文远看向父亲,拿不定主意。
姜临的母亲张老太太说道:“就按临哥儿说的办吧,左右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不是说等天凉了以后烧烤摊子就不能开了吗。”
姜兆道:“那每天少要两文钱算作文远的吃喝。”
姜临自是推脱不用,后来姜兆给拿了五十斤粗粮,这事才算是完了。
姜文远没有多少东西,回屋子很快就收拾出一个小包袱,还抱着褥子和被,跟着姜临坐着牛车走了。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这会儿话虽不多,双眼亮晶晶的,周身满是少年人的鲜活的气息。
吉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早在决定让姜文远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研究了这个问题。
吉家一进门就是厨房,厨房左右两边分别是东西屋,东屋住着老两口,西屋住着小两口。
姜临想过让姜文远跟他们挤一段时间,后来还是作罢,最后决定在厨房给他弄出一张床来。
一进门就是两个锅台,然后是两个屋门,再往北就是墙了。屋门到北面的墙还有挺大一块距离,他们的这种格局是村里常见的格局,有的人家会把柴火堆在北面墙角处。
吉家却不那么做,每次做完了饭都会把柴火抱出去放到柴房里,一是觉得堆在厨房墙角不整齐,二是怕有虫蛇鼠蚁混进来没发现。
他们打算就让姜文远暂时在北墙那对付一段时间,给他做一张简易的木床就好。
姜临他们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的几个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文远都长这么大了,好几年都没见了。”吉自强一脚踩着树,一手拉着锯。
姜文远跟在姜临后面,叫了声大哥。
吉如意成亲的时候只姜辰和姜兆来了,没带这些小的来,怕的就是小的吃太多,给姜临增加负担。
吉如意过年的时候还去过麦丰村:“这就是你哥夫,叫云铮哥就行。”
姜文远打进院的第一眼就瞧见了霍云铮,无他,霍云铮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高高的个子,身材瘦削不显虚弱,长得也好看,尤其周身上下的那股气质,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心中顿生好感。
“云铮哥。”姜文远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句。
“文远哪都好,就是胆子有些小,”姜临又笑着对姜文远说道,“文远,你云铮哥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用怕他。你们年纪差不多,没几天就熟了。这是在干什么?做床吗?”
吉如意笑道:“刚才大哥他们来送签子,看到云铮在做床,就帮着一起做了。”
姜临又带着姜文远进了屋,见墙那边已经用帘子围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并不是很窄,就算放张床,也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里面还摆着一个装衣服的箱子,箱子上还放着一盏油灯。
“大爹爹说你们俩那屋有俩箱子也用不了,就搬出来一个给文远用。”吉如意笑着解释着,“省着他不好意思进屋去取衣服。”
姜文远一阵熨帖,他们真是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吉自强进屋舀水喝:“你们就放心吧,今晚上肯定会让文远睡上的。等白天的时候把床拖出去晒晒,省着木头湿睡了不舒服。”
姜文远虽沉默寡言,但在食客面前不胆怯,完全能胜任这份工。干活很勤快,眼里也有活。
余小山带了他两天就去了吴家米铺,霍云铮见姜文远也能挺起来摊,也不再跟着来了,上山去找木耳,顺便打打猎。
日子无波无澜地过着,偶尔听余小川说余小山在吴家米铺干的不错,很得吴老爷青睐。
霍云铮在山里有时会猎得些野物,这些野物自然被吉如意制成各种美食卖了出去。
这一日,吉如意像往常一样到镇上摆摊,恰好瞧见余小溪带着孩子在摆摊。
吉如意刚要叫他,看到前面赶车的余小川急忙将嘴闭上。
拐过一个路口时,吉如意叫余小川把车停下:“小川,我想下去买点儿东西,你们先去吧。”
这里距离夜市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半刻钟,余小山便停了牛车,让吉如意下去。
吉如意又拐回去找余小溪,余小溪方才正好给一个哥儿装麻花,没瞧见牛车过去,见吉如意来了,倒是吃了一惊。
余小溪的摊很简单,一个案板用来和面,一个油桶用来炸麻花。他做的是现做现卖的买卖,新出锅的麻花金黄,咬一口都能浸出油来。
宁哥儿在一旁玩儿,十分乖巧懂事。
“摊子摆了两天了,生意还不错,这两日每日都能赚一百多文。”
吉如意来了余小溪还是很高兴的,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赚这么多银子。这事和谁都不敢说,可也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这是刚开始,镇里没有卖麻花的,余小溪的是头一份,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图个稀奇,买的人自然多,等以后就不会有这么多银子进账了。
不过一日赚八.九十文应当是没问题的,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进项了。
说话间,又有个挎着菜篮,穿着一身蓝碎花的婶子来问。
余小溪道:“四文钱一根,要是买三根的话就收十文。”
婶子皱着眉:“贵了,吃一碗面才四五文。”
余小溪做生意还欠些火候,只说了一句不贵的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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