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岚来到前厅,无妄见到一脸憔容的风流公子。怎么一夜没见,风流公子连黑眼圈都出来了?他不禁想到温泉屋里那些春光无限的挂画,难不成昨晚风流公子去一夜风流了?
风流公子见到无妄匆匆过来,起身相迎,作揖道:“无妄,你可知道昨晚本公子为了帮你找人,在书房里翻阅了上万本花名册,这才让本公子找到那位你们要找的人。”
无妄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脚下生风接住风流公子道:“真的吗?那真的太谢谢你了!司徒兄真的辛苦了!”见到无妄待风流公子如此亲昵,斐慈心里不是很爽,直接走到前面,不动声色给无妄递了一杯茶,用以隔开二人,“喝杯茶吧,看你走过来累的。”
无妄误会斐慈笑话自己,抿了一口茶说道:“才几步路,哪里累。我不过是有些着急,发了点汗而已。哪有司徒兄辛苦。”随后他放下茶杯,抓住风流公子的手慌忙问道:“司徒兄,那个七星人叫什么?是什么门派的人?请司徒兄快告诉我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见胜利在望,无妄难得面带笑意。
风流公子摇头笑道:“不急。那人正好有事要来山庄找本公子。他是澄怀门的弟子,名叫孔绝。他脚踏七星,年方廿十四,正好属龙。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自幼没了父母,小时候得了怪病险些没了小命,后来竟成为了澄怀门的大弟子,以后就是澄怀门的继承人。你说是不是很巧?他应该就是你们在找的人。本公子前几天才接到他的信,大约再等个三日他就到这儿了。”
无妄不断在脑中回忆“澄怀门”三个字,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既然是自己记不得的门派,想来只是江湖中的小门小派而已。这样门派的弟子真的能在凌霄掀起波浪,祸国殃民吗?无妄有些不太相信那个叫什么孔绝的人会是这几个月苦苦追求的七星人。
“既然如此,那就太好不过。真的谢谢司徒兄了。”无妄礼貌回道。
一旁的古虚舟笑得一脸欣慰,随后一名云翎卫递给他一封信,他拆信后马上面露难色,行礼道:“本座接到宫主来信,须回去一趟。司徒,本座的贤侄这几天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务必要帮他找到那个人,今日的恩情,天星宫全体上下都会铭记在心。他日你若需要帮助,天星宫定然义不容辞。”
眼看古虚舟要走,风流公子急忙喊住古虚舟,“古前辈,有件事晚辈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古虚舟大约是猜出风流公子想说什么,他走到风流公子身旁,俯下身耳语道:“你说吧。”剩下的话无妄有些听不清,但依稀能听到桦姑的名号。难道他们知道桦娘在哪???
无妄心中大喜,可又不敢当面去问他们。他心中暗忖道:“既然古前辈不愿让自己知道桦娘的事,那等他离开风流山庄,我再找个机会问问司徒兄吧。司徒兄喜欢美人,我的脸对他来说算得上美,我若是使美人计,他会告诉我吧?不过……美人计要怎么用……”
古虚舟离开前,叮嘱了无妄一长串的事情,啰嗦的程度堪比实在苍宿。不过无妄心里倒是很欢喜,感觉自己似乎多了一位可敬可爱和关心自己的长辈。
众人来到风流山庄门口,一一送别古虚舟离开。待古虚舟离开,无妄若有所思,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问风流公子。刚走几步,风流公子便先开了口:“无妄,你不用想着要怎么问古前辈刚刚和司徒说的事。那是古前辈和司徒之间的君子之约,恕司徒无法告知。”他合起折扇,亲昵轻敲在无妄鼻尖。
斐慈见到风流公子与无妄相处之间越发亲密,他心中恚愤不已,猛地推开风流公子的扇子,怒瞪风流公子一眼:“无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你能别一天到晚对他动手动脚的么?”斐慈本就专横惯了,只是遇到无妄才收敛了一些。如今见到风流公子随意接触无妄,他想着无妄本就纯良,肯定不懂得如何拒绝。斐慈一气之下,竟忘记自己如今还有求于风流公子。
“没事的慈……驰少侠。风流公子本就热情,在下已经习惯了。在下有些饿了……不如……”无妄为了给斐慈打圆场,险些把斐慈的真名暴露出来。
风流公子听到无妄饿了,作为主人家的他赶紧接过话,“是本公子招待不周。我们快去膳厅吧,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妄一直在风流山庄中练习剑法等待孔绝的到来。他偶尔会故意去房间那找风流公子,想看看能不能问到桦娘的下落。可风流公子每次都能猜到无妄所思所想,避免二人独处的机会。有一次无妄实在受不住了,哑着嗓子问道:“司徒哥哥……你就偷偷告诉无妄好不好……桦姑她是否平安?”
风流公子架不住被无妄这样称呼,最后还是松了口:“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到自己的桦娘平平安安,无妄吸了吸鼻子,勾唇暗喜。这是这几天他听过最开始的消息,他展颜一笑,露出闪着釉光犹如白瓷的贝齿。风流公子见着那唇红齿白的无妄有一丝失神,心想无妄若是女子就好了,他一定要将无妄讨到手。可惜自己对男子不感兴趣,只能便宜了那个叫驰非的小子。风流公子阅人无数,自诩是情场高手,他看得出驰非和无妄二人似乎两情相悦。
无妄呆想片刻,随后在见到天空飞过几只传信的鹰隼后,他急忙问道:“对了司徒兄,那个孔绝孔少侠是不是快要到山庄了?”
风流公子掐指一算,回道:“嗯,估计下午……最迟晚上就能到了吧。本公子先去让人准备一下。失陪了美人。晚些再来找你请教武学。”他行一礼,拂袖而去。
无妄想着七星人马上就到了,可他不清楚斐慈究竟要如何处置那个孔绝。直接绑起来么?是不是有些儿戏?他转身朝一直跟在左侧的夕岚说:“夕岚,慈哥哥在哪?快带我去见他。”夕岚应了一声,马上领着无妄赶往风流山庄的莲池。
还没见到斐慈的人影,无妄先听到了咚咚几声,那声音有些像钟声,可是更柔,音波如同飞鸟轻拂水面,余音绕梁。
无妄心生好奇,加快了脚步。待闻到一股莲香时,只见丹枫在不远处手执一木棍,跪坐在蒲团上规律地敲击着三个不同大小的铜钵,而斐慈则盘腿坐在一旁,面前放了一个铜制的凤凰香炉。似是在做什么仪式。
夕岚见状赶紧抬手拦住无妄去向,用极轻的声音解释道:“看来公子是做噩梦了,丹枫正在给公子驱魔宁神。无妄少侠,你稍坐一会儿吧,公子还没那么快好。”
“做噩梦?好吧……”无妄小声地自言自语,轻轻坐在廊座上。他心想:“慈哥哥坐拥凌霄,究竟有什么能吓得到他呢?这几个月来,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他皱眉的时候看起来好难受,为什么我的心有些疼……真想抱住慈哥哥好好安慰他……”
无妄被自己心中所念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淡定下来,只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风流公子前些日子带来的几本男风话本影响了。不过拥抱也不代表什么,以往小时候自己和师兄师弟也经常会拥抱彼此,用以安慰对方。这不能说明什么。
丹枫敲钵的手势很是轻盈熟练,似乎是老手。无妄听着一阵一阵袭来的钵音,心情也随之沉静下来,他开始觉得身子变得很轻很轻,似乎要飞到九霄云外,待他回过神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无妄,久等了。我听夕岚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见斐慈再度恢复往日风采,无妄不禁抓住斐慈双手问道:“我听夕岚说你做噩梦了,你现在没事了吗?”
“嗯。我没事了。”斐慈拍了拍无妄的手,那玉手依旧温热,他问道:“你这几日不是都在和司徒恶在练武么,怎么今儿想起我来了?”他的语气里虽然有些醋意,但面上还是很欣喜的。
无妄疑问道:“我听司徒兄说那孔绝晚些就要到了,慈哥哥你打算怎么样呢?直接把他五花大绑了么?人家好歹也是江湖中人,而且如今我们又在风流山庄,这里是司徒兄的地盘,怎会让我们乱来?”
“哈哈,在你眼里我那么粗鲁?我自然是夸那人骨骼惊奇,然后以将军官职引诱他,然后在回京的路上做些手脚……”斐慈拉着无妄起身,挽着他来到池边赏花。
无妄问道:“那你要一直关着他么?就不怕找错人么?”
斐慈忽地举起双手,亮出他满手贵戒:“国师给了我一枚可以确认七星人的戒指,若是靠近那人,戒指会从透明变为红色。”他放下九指,只剩下左手食指。上面戴了一个剔透的白玉嵌白碧玺戒指,那白玉是一条小蛇,于蛇口处含着一颗球状的碧玺,那蛇的神情雕刻得栩栩如生,一脸凶相,精巧极了。
“这真的会变色么……?”无妄有些不太相信。
斐慈半眯双眼,狠狠道:“当然!之前这戒指有两次变为了淡粉色,我想大约是那七星人就在不远处。可惜我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不然我一定把他抓起来。”
无妄又问:“既然有这样的宝物,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还乱抓人?”
斐慈叹气道:“我担心国师这枚戒指失效,毕竟距离他将戒指交给我已过去三年。我不能错放任何一人……这关乎凌霄上上下下千万人的性命,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无妄,我不求你能理解我,但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为何要那样决定。”
听到斐慈推心置腹的解释,无妄一时感觉自己之前太过于肤浅,斐慈是一国太子,身上背负的担子一定很重。自己之前确实不应该轻巧责怪他。他忍不住道歉:“对不起……”
“无碍。无妄你能理解我就最好了。过来吧,既然孔绝快到了,我们坐在这里欣赏满池红莲吧。这儿的莲花开得正盛,几乎能和宫里的莲池一比。掐指一算,我原来已有三年没回去了……”
见斐慈神色楚楚,无妄忍不住关心道:“慈哥哥,所以你昨晚梦到什么了?别担心,那些都是假的!”
见无妄如此关心自己,斐慈戏中大喜,可他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将真相说出。他说:“只是幼时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罢了。不谈也罢,我有些累。能挨着你休息一会儿么?”在无妄的记忆中,身为太子的斐慈极少这样依赖自己。无妄本就常在阁里照顾小师弟和小徒弟,于是自然坐直身子,好让斐慈挨在肩头休息。
待肩上一沉,他心想道:“慈哥哥的头发好香,下次我也要用他的香草洗头。他的衣裳也好香,若是能一直这样闻着该多好……”
池边莲香阵阵,无妄遣走灵鸢,和斐慈独自在岸边休息起来。他想着:“慈哥哥已经离开宫中那么久了,他一定很想他的父皇和母妃吧。他也不过比我大一岁,不知道撒起娇来应该是什么样的……不行!我怎么在想这个,还是和他一起好好休息吧。”想到斐慈还在自己肩上,无妄不敢动弹,尽量坐直了让他依靠着。
不知过了多久,无妄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可灵鸢不在,他不知道面前人是谁。
无妄:“是谁?”
丹枫:“是我,丹枫。风流公子那边让人带话,说是孔绝已经到了。”
听到孔绝的名字,斐慈立马坐起身来。原来他没睡着,还以为他刚刚睡着了呢……
斐慈:“他来了?那我们快些去前厅吧,若是戒指有反应,我们就立马找办法劝他离开风流山庄。”
斐慈打了个哈欠,听起来真的很累。他一贯威风凛凛,无妄似乎很少见过他会这样袒露疲惫。看来昨夜的噩梦应该是很可怕,而且丹枫竟然还为此随身带着铜钵为慈哥哥宁神,那噩梦应是折磨慈哥哥许多年了。究竟是梦到什么了呢?
无妄撅唇吹哨将灵鸢召回,步伐匆匆跟上斐慈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面站着一身穿道袍的男子,远看过去像一面立着的大圆鼓,似乎走一步都要天摇地动。他手持一青色拂尘,一脸祥和相。无妄又观察了一下斐慈的戒指,那儿根本没有异动。看来孔绝大概不是那所谓的七星人。看来又是白跑一趟……
斐慈低头睨了戒指一眼,但依旧不死心上前和孔绝打招呼道:“孔兄,在下驰非,是竹满堂的弟子。我身边这位是武仙大人,我与他一同在风流山庄做客,今日巧遇,在此与孔兄相遇,实乃缘分。”
无妄见状,也上前与孔绝打了个招呼,两人聊得投缘,一讲起武学之道就聊了个没停。孔绝似乎是个武痴,言谈之中给人感觉性格温顺,以后怎么可能变为祸国殃民的妖人?斐慈见无妄和孔绝聊起起劲,悄悄在一旁观察,随后趁着两人喝茶的间隙,赶紧插话道:“在下听闻孔兄在江湖上有一名号,叫‘七星游道’,在下才疏学浅,想请问‘七星’何解?”
孔绝大笑一声,忽地将右脚抬起,翘起个二郎腿,露出草鞋鞋底乐道:“全因小道脚踏七星!是天命所归!”
斐慈听后强笑道:“原来是脚踏七星的那七星。在下曾听老者说过,脚踏七星者,命相是天生帝王命,孔兄器宇不凡,就没想过去参军考个武状元吗?”
孔绝爽朗脱掉足上草鞋,露出光溜溜的脚板底笑道:“什么七星啦!不过是小道用香烛烫的。”
无妄俯下身,清楚见到孔绝脚上确有七个红点。只不过有五颗红点的颜色和其他两颗不太一样。无妄假装看不见,恭敬问道:“孔兄,在下看不见东西,孔兄能否告诉无妄,关于你那七星痣的故事?”
孔绝敛了笑意,缓缓将草鞋穿好后才开口道:“说来也只是笑话而已。其实小道生来足上只有二星,但从小听闻脚踏二星的人天生是灾星祸害,小道不信邪,就去庙里偷了一根大香烛,给自己多戳了五颗红痣。说来也是巧,自小道自行改运后,立马就在流浪的路上遇到了现在的师傅……”
斐慈长吁一口气,拍了拍孔绝肩膀,孔绝面上白肉颠了颠。斐慈定了定神,说道:“原来如此,这一定是孔兄你不屈不挠,上天给你的恩赐。再说了,哪有那么多七星玄学之说,别听了太微国那些歪理。”
孔绝拍了拍胸口,咯咯大笑道:“小道早已看破,来人间一趟不过是场游戏罢了。现在小道已经不在意那些灾星之说了,反倒是觉得这足下红痣蛮有意思的。至少还能在江湖上被人叫做‘七星游道’,哈哈哈哈……”他笑得阔达。
得知孔绝并非是斐慈要找的七星人,无妄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与孔绝闲谈几句,便拉着斐慈和风流公子告辞了风流山庄。这里确实漂亮,司徒兄也足够有趣,可现在找七星人要紧,毕竟一年之限已快过去三分之一,不能再拖。待以后任务结束,再回来找司徒兄玩吧。
回庆南城的路上,无妄躺在马车上,随着灵鸢的视野观看着满天星辰。他听闻那脚踏七星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有七颗痣,而是要那七颗“星星”以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这样才是天命之人。天命之人……?那是不是会威胁到皇权……
莫非慈哥哥找那人……是有别的原因?
无妄心思单纯,再往下想就要头疼了。他拉着斐慈问道:“既然足上七星那么难确定真假,要么我们真的举办一场美足大赛如何?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可日子越来越近,我们除了比武,应该需要再做些什么了。”
斐慈皱眉躺在无妄身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我着手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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