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睁开眼,沈枝意感受到了久违的光明。
真难得,自从穿越到这里眼前就一直是一片漆黑,这会儿进入萧临川的童年碎片,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她漂浮在皇宫御花园的上空,此时似乎正值春分,海棠花开得正艳。
这时一个瘦小的小男孩忽然踏进了御花园,走到海棠树下,伸出手,似乎想要轻触开得娇艳的海棠。
“萧临川!没想到你跟丫头一样还喜欢赏花!哈哈哈哈……”
一阵略显刺耳的哄笑声传来,几个小男孩成群结队地跑来,围着他就是指指点点地嘲笑。
萧临川?
沈枝意忙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飘向地面,想要走近看看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
她还没看过这个传闻中丑到毁天灭地的萧临川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就算是儿时的他,她也极度好奇地想要瞅瞅。
沈枝意透明的身体穿过人群走到小萧临川面前。
很意外的,小萧临川的长相竟丝毫不丑,甚至还未长开的小脸看上去还挺俊秀,神色淡漠的五官透着清逸出尘的气质。
小小年纪,就已是一副阅尽千帆的神情。
这……萧临川难道是长大了过后不小心长残了?
还是说,另有隐情?
“你不是喜欢花吗?我们送给你!”
几个小男孩伸手抓扯掉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扔向萧临川,似乎觉得还不够,又不断扯下枝叶间的海棠花,一把一把扔向萧临川。
萧临川站在原地没动,任凭海棠花瓣从头落下,身上到处都沾满了粉艳的花瓣,月白的长衫仿若被织上了艳丽的花纹。
“哈哈!你看他像不像个花魁?”
“肯定像啊,他就是花魁生的啊!”
嘲讽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句话引得沈枝意蹙起了眉头。
花魁生的?这是什么意思?
萧临川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吗?
“你们又在欺负五皇子!”突然传来的一声怒喝让几个小男孩收敛了笑容。
“二皇子,我们是在跟他玩游戏呢。”其中一个小男孩狡辩道。
“欺负还是玩闹,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小心我告到父皇那里去!”
迎面走来的男孩看上去比这群小男孩年长一些,神色严肃锐利。
小男孩们一哄而散,只留下萧临川和二皇子站在海棠树下。
“五弟,你没事吧?”二皇子走近萧临川,伸手帮他拍掉衣衫上沾上的海棠花瓣。
“我没事,谢谢二哥。”萧临川淡淡回道,侧头望向一旁的海棠树。
此时的海棠树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折腾,已是破败残损,花瓣散落一地。
萧临川睫羽微垂:
“看来在皇城,也逃不过花败人枯的命运,那她死在那处,也没什么了。”
*
沈枝意从梦境中醒来。
此时眼前又变回了一片漆黑。
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眼睛,沈枝意确定自己的确醒了过来。
“娘娘你醒了?药应该快熬好了,我这就去看看。”身边响起石榴的声音。
沈枝意点点头,石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枝意陷入沉思。
作为太子的萧临川,童年好像也并不快乐。
那句他就是花魁生的是怎么回事?
还有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小时候俊秀清逸的他,变成了如今人人称其丑若夜叉的局面。
关于萧临川的身世,书中鲜有提及,只写过萧临川是皇后唯一的嫡子,所以顺理成章立为太子。
至于梦境最后出面护他的二皇子,最终在书中的结局,比起萧临川的惨死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萧鹤言流放,路途中被安排好的劫匪刺杀。
或许,二皇子萧砚秋能够帮到她,毕竟在书中他一直站在萧临川这边。
他大概会知晓更多关于萧临川的身世。
沈枝意觉得她一定要找机会了解清楚这背后的真相,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就不信她摘不掉那萧鹤言的主角光环!
*
当晚二皇子萧砚秋邀请萧临川一同品酒赏舞。
萧临川因为沈枝意一事本无心玩乐,可架不住萧砚秋的一再邀请,说是特地设宴庆祝萧临川成功纳妃。
二皇子宫殿内,萧砚秋起身握着酒杯敬萧临川:
“恭喜太子殿下,终于成功纳妃,沈侧妃貌美温婉知书达礼,太子殿下福星高照,相信不日就能喜得贵子了。”
萧临川听见这话并没有露出多开心的表情,神色平静地礼貌回敬萧砚秋:
“谢过二哥,哪及二哥有福,已是儿女双全。”
“哪有哪有,太子殿下很快也会了。”
萧临川不想再回复,只静静地喝着酒看着台下的舞蹈。
一舞毕,台下的舞姬散去。
这时一名穿着红衣,面纱遮脸,颇有异域风情的女子信步踏进殿内,一条厚实的红纱带自屋顶落下,悬挂在半空。
红衣女子轻轻一跃,抓住悬挂的红纱,在半空中轻盈优雅地旋转起舞。
萧砚秋连连鼓掌赞叹:
“好!太美了!”
萧临川却根本无心赏舞,看着那个在半空起舞的舞姬,只觉她连沈枝意的半分美貌也不及。
红衣舞姬在半空不断做出各种高难度舞蹈动作,当纱带旋到离萧临川极近的半空时,纱带忽然断裂,红衣舞姬猝不及防摔向萧临川。
萧临川出于救人本能,接住了摔下来的舞姬。
红衣舞姬落在萧临川怀中,双手环住萧临川的脖颈,面纱掉落,露出一张精致妩媚的脸。
很难得的,红衣舞姬不似寻常女子,她近距离看见萧临川的脸,并没有吓得花容失色,而是用一双缱绻的桃花眼直直注视着萧临川。
“姑娘,你没事吧?”
萧临川松开抱着她的手臂,不料她却更紧地环住萧临川的脖颈:
“太子殿下,您看见了民女的容貌,民女家族规定,看了民女容貌的男子,无论是谁,民女必嫁。”
萧临川愣了愣。
还会有这么没道理的规定?
一旁的萧砚秋回过神来,笑逐颜开道:
“太子殿下真是吉人天相,刚娶了沈侧妃那样的温婉美人,现在又有这么风姿绰约的美人愿意嫁给你,太子殿下,看来真的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啊!”
萧临川并不相信自己会接连有这么好的运气,说是劫煞来了他倒相信。
他看着红衣女子,眸光冷厉:
“谁派你来的?”
红衣女子闻言愣了愣,很快又面露委屈道:
“没有谁派民女来,民女只是一普通舞姬,幸得赏识进宫献舞,不料遇此意外,若太子殿下不愿娶民女,民女也只能一生不嫁……”
红衣女子眼含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太子殿下,民女自知出身寒微,民女不求位份,哪怕是在太子殿下身边当个婢女,能侍奉太子殿下左右,民女也甘心了。”
说得字字诚恳,仿佛萧临川不娶她就是不近人情。
这般别无所求,只求留在他的身边?
萧临川不是傻的,自是知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何况天下女子对他几乎都是宁死不嫁,这个舞姬仅仅就因为被看见了容貌就着急地要嫁与他?这好运气未免来得太牵强了吧。
萧临川掰开红衣女子搂着自己脖颈的双手,未执一言,起身拂袖而去。
*
此时沈枝意坐在寝殿的宽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石榴和葡萄聊天。
石榴泪眼盈盈,心疼地轻抚着沈枝意的后背:
“娘娘,您怎的这般命苦?眼盲就算了,还这般体虚身弱,连侍寝都不行……”
葡萄听着听着也哭了:
“娘娘若是不能侍寝,可如何是好啊?没有子嗣,自是站不稳脚跟,娘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石榴和葡萄呜呜呜地抽泣起来。
沈枝意本就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变成现在这样的,连忙安抚道:
“好啦,别哭啦,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侍寝,这样正合我意。”
石榴和葡萄愣了愣:
“娘娘,您为何不愿侍寝?”
“我本就不喜欢太子,再说了,这后宫也没人和我争抢,有什么站不稳脚跟的?”沈枝意毫不在意地说道。
石榴和葡萄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萧临川站在瑶光殿屋外,本欲敲门的手停滞在半空。
沈枝意毫不在意的言语如雷电轰鸣灌进双耳,电闪雷鸣间心尖被闪电撕裂,豁出一个大口。
萧临川努力平复内心,神情恢复淡漠,转身离开了。
*
【滴滴,系统提示。】
【萧临川好感度降为半颗星。】
【请宿主多加注意。】
沈枝意听见系统的声音愣住了。
怎么回事!
萧临川的好感度怎么突然降了?
莫不是萧临川偷听到了她方才说的话?
完了完了,祸从口出,看来在皇宫还是得谨言慎行啊。
这误会该怎么解释清楚呢?好感度该怎样才能升回去啊。
看来真是任重道远,容她再好好想想吧……
*
萧临川走在回毓庆宫的必经之路。
沈枝意的话还像一片阴影似的盘旋在自己的脑海。
若是本就不想侍寝,若是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那之前说的那些仰慕他的话,都算什么呢?
算他蠢?本就不该奢望这世间能有女子真心待他。
他早该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得到倾慕和爱戴,他竟还傻傻相信了。
他这辈子,根本就得不到爱。
萧临川走进寝殿,冷静面色下暗藏着汹涌的风浪。
却发现那名红衣舞姬此时正候在他的寝殿。
见萧临川来了,她连忙跪下身: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萧临川没心情搭理她,只道了句:
“你走吧。”
“太子殿下,民女已无处可去,家族不会再接纳民女,若是太子殿下不肯让我留下,民女就跪到太子殿下愿意为止。”红衣女子垂头坚定道。
萧临川坐上寝殿主座,喝了口茶,顺了顺自己此刻杂乱的思绪,尽力做到不发火,耐着性子问道:
“你姓甚名谁?是何家族?”
“民女祝云窈,来自边疆祝氏家族。”
“边疆还有祝姓?”
“回太子殿下,家族祖辈是自京城迁往边疆。”
“哦。”
祝云窈见萧临川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眨着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继续说道:
“民女知太子殿下刚迎娶侧妃娘娘,现在自是两情相悦恩爱有加,不愿接纳民女也实属正常……”
“但侧妃娘娘眼盲,一人面对后宫诸多事务定是自顾不暇,民女看得见,民女自愿帮侧妃娘娘揽下所有事务,让侧妃娘娘只管安心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就好。”
这番言语让萧临川的眼前再次浮现起沈枝意那张眉目清隽,微闭着双眼的脸。
是啊,她眼盲。
她若不是眼盲,又怎会愿意嫁与他?
若是有朝一日她的双眼复明,看见他的脸,定是会和以往那些女子一般无二吧?
害怕,嫌弃,厌恶。
就算是死也要毅然决然离开他。
“我本就不喜欢太子,再说了,这后宫也没人和我争抢,有什么站不稳脚跟的?”
沈枝意的这句话再度回响在耳边。
是啊,没人和她争抢。
但倘若有一人和她争,和她抢呢?她会怎么样?会希冀得到他的偏宠吗?
萧临川的双眸冷了下来,望向跪在面前的祝云窈,一向多疑谨慎的他,此时却因为沈枝意的一句话,做出此生最为冲动的决定:
“孤封你为奉仪。”
“臣妾谢太子殿下恩典。”
祝云窈磕头谢恩,垂头间,唇角微微勾起,双眼闪过如刀锋般锐利的眸光。
萧临川,你的小瞎子死期到了,你很快,就会回到后宫无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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