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子妃嘉兰郡主从书房出来,脸色暗沉的如同这漆黑的夜色,虽然是申嬷嬷怂恿的,却见她在太子处碰了壁,一时心疼,说道,“娘娘,殿下是太忙了,您下次……”
还没等申嬷嬷说完就看到嘉兰郡主一巴掌上去,直接打在了申嬷嬷的脸上,她忍不住骂道,“你是什么东西?”
申嬷嬷捂着被打的脸,却反而心疼嘉兰郡主,道,“娘娘,您要生气,就让让奴婢自己打就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嘉兰郡主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只是依然冷着脸往前走。
申嬷嬷急匆匆的跟了上去,宝瓶和福顺低眉顺眼的跟着,只当没有看到,心里却是害怕,也就是申嬷嬷了,要是她们俩中的一个…… 早就被撵出王府也说不定。
嘉兰郡主快步的往前走,等着走到了一处合抱粗的樟木树下,这才靠在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成哥儿在做什么?”
“这会让该是就寝了。”
嘉兰郡主调过头朝着福成住的院子方向而去。
福成是嘉兰郡主和太子林泊之的儿子,但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先天不足,几乎是被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让人意外的是,福成并没有睡觉,书房里点着灯,他伏在案桌上,正认认真真的写字,灯光拉出他小小的影子来,显得有些单薄。
嘉兰郡主大发雷霆,说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大爷的?”
一时伺候福成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吓的跪了下来,其中有个生的圆润的婆子是福成的奶母何氏,她抖了抖身子,说道,“娘娘,奴婢劝不住。”
“要你这个没用东西作甚?来人,给我张嘴!”
何氏吓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忍不住哭出声来。
福成写完最后一笔,这才把笔收起来,回头看了眼嘉兰郡主和何氏,说道,“娘,是我要写的,您不要罚何妈妈。”
嘉兰郡主看到福成略带苍白的面容,越发的生气,说道,“娘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好好歇着,你却偏要写什么字,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上一次风寒就整整躺了半个月,把娘吓得够呛!”
福成今年才三岁,长的却是比同龄的孩子瘦小一些,但是他身子羸弱,脸色苍白,就算华贵的缂丝穿在身上,也显得松垮垮的,叫人担心。
可是叫人觉得不同寻常的是他与年龄不符和沉稳,即使嘉兰郡主这般发脾气,他却是十分的从容。
福成看了眼嘉兰郡主,似乎不耐烦和她这般争吵,又或者不想再听埋怨的话,直接开口赶人,说道,“娘,我困了。”
嘉兰郡主看着儿子不耐的神态,想起刚刚太子林泊之眼中的不耐,似乎两个重叠在了一起,一时优秀又怒,眼中满是怒意,只想找个地方发泄,拿起案桌上的砚台就砸在了地上,说道,“你怎么跟你爹一个样子? 谁叫你用这种眼神看着娘的?也是瞧不起娘不是?”
福成静静的看着嘉兰郡主,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的像是深潭一般。
嘉兰郡主被看的难受,这个儿子似乎有种说出来的通透劲儿,好像可以看穿她所有的秘密一般,叫人恐惧又难受。
“娘,您是不是又在爹爹那边受气了?”
嘉兰郡主气的浑身发抖,“啪!”
等着嘉兰郡主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打了儿子一巴掌。
奶母何氏就哭着膝行过去,抱住了嘉兰郡主的腿,说道,“娘娘,大爷身子骨弱,您这是要打死他呀!”
申嬷嬷也吓了一跳,赶忙去看福成,他果然被打的歪了下身子,半边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他却没有哭,反而在坐好,说道,“打也打了,气也撒了,我能就寝了吗?”
嘉兰郡主又气又羞愧,跺了跺脚就走了出去,等着出了院子,风一吹,就回过神来,申嬷嬷看了眼福成,又看了眼外面,对着何氏说道,“还不去喊太医来?”
“奴婢这就去。”
申嬷嬷又去查看福成的脸,喊了人拧了汗巾给他冷敷。
好一会儿,申嬷嬷才提起裙走了出来,到了院子就看到嘉兰郡主站在原地看着月亮发呆,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说道,“娘娘,大爷脸已消肿了,一会儿太医来再诊个平安脉就行了。”
嘉兰郡主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是带出几分痛苦来。
申嬷嬷叹气,说道,“娘娘,大爷还小,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嘉兰郡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是。”
申嬷嬷又说道,“娘娘,您要振作起来呀,当年我们在庵里,没有吃喝,那主持故意折磨您,让您辟谷修行…… 您那时候饿的直接晕死过去,瘦的一把骨头,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正是最好的时候,您可不要灰心丧气。”随即看了眼屋内,显然是在看福成,又说道,“您想想大爷为什么这般刻苦,还不是上次太子爷夸赞下,说大爷字儿写的不错?”
嘉兰郡主听了红了眼圈,把手放在心口说道,“我也不晓得,有时候看到他那一双眼睛,那个目光太像是…… ”嘉兰郡主突然就停下来,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目光渐渐清明,有种暗沉的恨意,说道,“你就留在这里伺候福成,等着他无碍再回来通禀。”
申嬷嬷低垂着头,忙不失迭的应了。
太医过来诊脉,只觉得有些奇怪,这早上刚诊过平安脉,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晚上又突然喊他过来?毕竟是皇长孙,他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跑了过来。
等着诊脉的时候就更奇怪了,因为今日居然隔着帘子诊脉。
但就是这样,太医也能看到福成的轮廓来,别看他年纪小,但是坐姿挺拔,从来都没有东倒西歪过,比起其他同龄人要聪慧沉稳的多,他想起家中的小孙子,也是三岁,但却只知道淘气。
这般聪慧伶俐,也怪不得陛下十分喜欢这个皇长孙。
不过就是脾气太大,不过稚儿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只是他毕竟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孙,有些傲慢也是应该。
等着离开的时候,太医因为侧着身,刚好看到了帘子后面的福成,忽然间就注意到福成的脸似乎红了一块,随后他想到之前的何妈妈的神色,还有在路口遇到的太子妃嘉兰郡主,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外面都传太子和嘉兰郡主破镜重圆,两个人如同织女牛郎一般情深义厚,彼此等候,正是叫人艳羡的一对,但其实在王府中你才知道,太子根本就不喜太子妃,甚至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长子。
估摸着太子妃又拿着儿子撒气了。
只是这种事儿可不是他一个太医该知道了,他低着头只当没有看见。
何妈妈拿着熬好的药过来,“大爷,喝药了。”
福成起身看了眼黑漆漆的药,闭上眼睛一口气就喝掉了,随后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稍微换过来一些。
何妈妈心疼的说道,“大爷真是乖,要是太子爷知道,不知道该多高兴。”
福成却是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已经半个月没见过爹爹了。”
何妈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却看到福成背过身子,随后拿被子盖好,说道,“熄灯吧。”
等着从屋内出来,何妈妈对着申嬷嬷说道,“大爷睡了。”
申嬷嬷这才安心,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回去禀告太子妃了。”
何妈妈却拽着申嬷嬷的衣袖,说道,“大爷说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太子殿下了,他心里其实很想。”
申嬷嬷叹气,倒也没说什么。
“大爷这般好,太子殿下为何不喜?”
申嬷嬷并没有说话。
***
杜青还是如愿的吃到了饴糖,白白的软糖,上面撒了一层糖霜,咬起来又软又甜,就这么一颗糖,她因为舍不得,整整吃了好几日,每天都会切一小片下来,只看得杜颢玉心痛不已,但是又不敢违背姜瑜。
或许是看到杜颢玉为难的神色,杜青人小鬼大的说道,“爹爹,我晓得你是惧内的。”
杜颢玉顿时哭笑不得,问道,“这话谁跟谁学的?”
杜青吃掉了嘴里那一点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说道,“是隔壁李婶说的,说爹爹这种听娘子话的人,叫惧内。”
杜颢玉,“……”
“爹爹,李婶的小孙子李大富都去学堂了。”
杜颢玉问道,“你也想去?”
杜青点头又摇头,问道,“爹爹,为什么女娃不能去学堂?李大富总说他能上学堂,我却不行,因为我是个女子,是赔钱货,早晚要嫁到别人家去。”
男子上学堂读书,女孩子想学至至多在家中请个女先生学认字,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杜青的话让杜颢玉第一次感觉到作为女子的委屈,他的女儿这般聪慧,虽然说话慢,二岁的时候才会开口喊爹爹,那时候可把姜瑜和他急坏了,但却是个堪称神童的孩子,这么小就过目不忘,已经是世间少见了。
“你才不是赔钱货,爹爹给你想办法。”杜颢玉不喜欢让女儿难过。
福成和杜青都是神童级别的孩子,所以有点早熟,咳咳咳
22章入V,下一章还是免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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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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