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尧朝这一代的长公主,封号平国。
我不是很喜欢宫里,尽管南风湖风景如花,我的上饶殿冬暖夏凉,我还是想往外跑。
在十七岁那年,被我亲爱的孪生弟弟——也就是我大尧的太子殿下——英姿飒爽骑着小白马,逼得跳下了解语桥后,我就开始苦练骑术。
没成想这一练习却是过了头,十八岁的时候在御苑骑马摔伤了手,给皇帝爹祝寿的贺表都写得歪歪扭扭。
于是皇帝爹同我语重心长道:“长乐啊,你是我尧朝的平国长公主,性子不能太野了。明日给你找个太傅,好好静心练练字罢。你觉得哪位卿家好些?”
我乖巧地答:“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秀色可餐者为上佳。”
皇帝爹被我气得瞪着眼睛走了。
我心里实在是觉得很抱歉。
但是这样也有好处。
最起码,我就不用天天再对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课本发愁了。本殿下暂时还没有兴趣重蹈十岁以前被打着手板念书的覆辙。
这可不怨我。
毕竟谁让我大尧的大儒们都七老八十,白胡子长得我可以荡秋千,完全和“赏心悦目”这个词不沾边,让人半点没有读书的兴致呢。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发言似乎给皇帝爹带来了沉重的阴影。他很是担忧与我自小指腹为婚的尹家小子会不喜我这个性子,决定让我们见见提前培养感情。
要是这话当时叫我听见,我一定会揪着皇帝爹的龙袍告诉他——
你是皇帝!只要你赐婚了,下旨让他捧着我,他就算不乐意但敢不从吗!
其实我知道自己性子不讨喜,没什么温婉娴淑,更是牙尖嘴利,这脾气唯一的作用还是嘲讽着鞭策我家太子殿下上进。
虽说忠言逆耳,但所幸这是我亲兄弟,若换了旁人,日日受我“魔音穿耳”恐怕早就和我对骂起来了。
至于那位比我年纪略长几个月,此刻素未谋面的“夫婿”……听尚书家一向和我玩的好的小女儿、也就是一早成为内定太子妃的明介描述,那尹棠也是个膏粱子弟的纨绔形容。
我虽恣肆,但也不喜这般浪荡行事之人,所以是一早谋划着以他顽劣之名悔婚的。
我算盘打得很好。
偏偏这一年的春闱却生了变故。
那个风流策马,以容貌著称的尹小侯竟然中了,且不是一般的中了,还偏生拔了头筹,做了状元郎。
我本以为这厮最多不过是个探花的。那还得是皇帝爹瞧他生得好,所以才特意为之。
于是我与状元郎尹小侯的见面就很快被定了下来。
那一日在行宫举办鹿鸣宴筵请科举优胜者。青年才俊们可随皇帝爹去骑射,也可在会芳回廊曲水流觞。
我在行宫的别苑地势极高,既可望见猎场也能瞧见会芳,处处都是一清二楚的模样。
“长乐你瞧上人家了没有?”明介掩着嘴笑,这姑娘已经许给了太子只等着出嫁,很有取笑我的心情。
我撇撇嘴。
这会儿旁人大多随着皇帝爹去行猎了,只剩传说中的尹小侯一直闲闲倚着会芳回廊钓鱼。
我本来想看看这家伙那张传闻中让尧京第一歌姬一见,便自愧“尹小侯若生为女子,必再无我等美人之名”的倾国倾城的脸的,可他偏生一直背对此处,我只能看见他珍珠色衣缎下一截瘦不露骨的精致手腕。
手腕是很好看,但你就只打算靠手腕活着吗?
“人家打猎他钓鱼,肯定身子骨不好;钓鱼会杀生,肯定是个奸恶之人。”我恨恨喝茶,“不想看见他,走,练箭去。”
“哟,那他要是也去行猎了你还是要说人家杀生不是?横竖都不对。”明介笑了。
“你还说呢!不是你同我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么?怎么一转头就成了状元。”我弯弓转移话题瞄着箭靶,“是不是他故意藏拙,别有用心,就等着一鸣惊人呢。”
这话出口的同时箭亦出手离了弦,我侧了侧身。
这时候却又有一支箭,缀着干净的白羽呼啸而来,越过我刚刚的站位,追上我的箭尾,将它一分为二,正中靶心。
我怒而回头。
那人微微笑着颔首折腰,有着一双鸟儿一样灵动又顾盼生姿的眼睛。
他的珍珠衣袂熠熠:“臣尹棠,别有用心,斩落殿下之箭,特来谢罪。”
——平国长公主谢长乐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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