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热爱学习的魔修觉得,不就是几串符号嘛,能有多难?
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定能彻彻底底地羞辱这个暴殄天物的凡人,让她哑口无言。
葛珠很快就把每个符号的意思搞清楚了,并且和数字对应起来。
藏书阁阁主看过的书多如牛毛,他连算盘都不用打,直接上手做起了数学题。
“……全对。”
强抢民书的凡人笑眯眯地扫了一眼卷子,接着温柔地说:“既然加减乘除都会了,那我们就来学高数吧。”
一袭玄甲的魔界少主看了她一眼,又看着让课程进度快了一百倍的卷王同学,他低下头,默默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许走!”吴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这只大个子的臂甲,凹凸不平的冰冷云纹增大了挽留的摩擦力。
她忽然想,下一步要不要教物理?
反正有系统远程支援,提供教材,那只肥猫干啥啥不行,但是存储资料库很齐全,里面什么都有,包括从小学到大学的课本。
被强行拽住的魔界少主依旧低着头,没有对上她的视线。他的手臂是僵硬的,肌肉紧绷,似乎还想着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沉重的语气小声地落下:“我……还不会写字。”
吴遥好像听见了一颗年轻脆弱的心破碎的声音,过目不忘的“学霸”似乎给本就是文盲的魔主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容黎根本不可能跟上这个课程进度,但是藏书阁一派的四个魔修都觉得轻轻松松,教室里六个学生,就数他学得最慢。
更别提,他面前还有一个出口成章、天文地理算术诗词什么都懂的“老师”。
吴遥和葛珠的言语交锋里掺杂着大量晦涩的隐喻,年轻的魔主听得相当吃力,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局外人。
于是,他不再看耀眼灼目的“老师”,心一直一直沉下去,苦涩弥漫泛滥,玄黑的盔甲蒙上一层暗淡的灰色。
“?”吴遥举起手,在高大的魔界少主面前晃了晃,没得到任何反馈。
葛珠又在大吵大闹,她只好简短地对容黎说:“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给你补课。”
点横竖撇捺,那还不简单?写几笔的事,正好可以创造一对一教学的私人环境。
容黎终于再次坐下来,姿态仍有些拘谨,但没有提出要和别人一起补课,想必是吃了亏,不想再和那些年龄是他几千倍的魔修比。
当然,这不代表魔界之主能容忍翡怜在旁边哭哭啼啼,颇为同情地凑过来。
“老师,我们家少主他还只是个出生不满三千个日夜的孩子啊,满打满算也就八岁多!要不然这课晚几天再上吧,我看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心疼得……”
吴遥还没来得及回答,溺爱孩子的熊家长已经被丢出了教室,伴随着一声礼貌的轻缓的吱呀,教室门被四溢的黑气封闭了。
走廊罚站组又添一人,可喜可贺,来学习的已经被拎出去将近一半了。
窗户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和脸,遮挡了大部分光线,但藏书阁阁主不问世事,一心只有学习。
他快速将整本书都看了一遍,最后把这本名为数学的书籍盖上,自信满满的说:“要考什么?填空吗?所有的公式我都记下来了,绝对不会错。”
吴遥微微一笑,表示:“我欣赏你的自信,等会千万别撕卷子。”
“呵,放马过来。”藏书阁阁主轻蔑一笑,心道只要这个凡人不搞卑鄙的手段,堂堂正正给出题目,他绝对可以做出来,而且能默写到满分!
很快,一张油墨未干的纸出现在教室里仅剩的五个魔修面前。
容黎本来就看不懂这些文字,现在又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符号,他感觉没什么区别,所以心情还挺平静的。
可是,“卷王”同桌那边也没了动静。
向来摆出一副鼻孔朝天高傲脸的藏书阁阁主死死盯着卷子,一言不发,没有动笔。
墨汁顺着毫毛滴落在雪白的试卷上,晕开一大片乌黑的痕迹,葛珠的脸色越来越糟糕,拿着试卷的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智慧的藏书阁阁主开始了他的尝试,他动用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脑子,将课本上的公式一一套进去,最后成功地算出了一道题!
似乎尝到了甜头,他继续将洛必达法则套进去计算,试图洛尽一切。
然而,接下来的计算没有这么顺利,一直洛一直错,他完全绕进了死胡同,抓着洛必达法则这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手,绝望地继续洛。
看到葛珠这副狼狈的样子,吴遥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走到他桌前,微笑着歪头弯腰,去看他那副屈辱的表情。
“你洛啊,洛不了,试试等价代换、中值定理、泰勒展开……公式都会背了,这些题不都很简单吗?”
葛珠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嘴唇止不住颤抖,但最终他强咬着牙,冷哼一声:“险些中了你的计!我明白了,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你故意拿些无解的题出来,以为可以戏弄我?!”
多么绝望的呐喊,一刻钟前他还是个眼高于顶的聪明人,只因学了高数,现在就破防到扭曲了。
“无解?”亲手写出这套题的老师摇了摇头,平静道,“那可未必。”
凡人接过了葛珠手里的笔,毫不客气地命他举砚磨墨。
对答案的渴望战胜了内心的高傲,藏书阁阁主暂且忍耐下来,像书童一样老实地侍在一旁,研磨那些“墨汁”,嗯,就暂且称它们为墨汁吧。
吴遥提笔蘸了蘸墨水,眼神扫过只有短短几行的题目,两秒后果断下笔,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将步骤连同计算结果一起补全。
这样的过程,她重复了十几遍,心如止水,葛珠却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吃惊再到难以置信,心情大起大落。
笔落,卷成,藏书阁阁主慌忙将试卷抢过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不需要算盘辅助,他能靠心算快速得出计算结果,也正因如此,葛珠更加为结果感到震惊。
魔界少主听见属下发出了一声细弱的哽咽,从前那个傲慢自负、阅尽天下奇书的魔宫宫主缓缓放下试卷,脸僵得像青白的尸体,眼中竟有泪水。
那张给葛珠整个世界观带来巨大冲击的卷子写得很满,和藏书阁阁主锋芒毕露但工整的字迹不一样,上面的一笔一划都流畅潇洒。
葛珠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那些刁钻的题目确实有答案,可以通过公式推算出来,只是他们没想到而已。
吴遥嘴角噙着一丝风轻云淡的笑容,她已经看惯了这种人学了高数后突然崩溃的样子,笑容中绝没有嘲讽,因为她破防的时候也这样,和数学相看两厌,恨不得同归于尽。
后来她想起那叫殉情,所以被迫停止了烧毁数学课本的计划。
有系统的感觉真好,开挂就是如此简单,数学?轻松拿捏!不老实上课的学生?也轻松拿捏!
一番杀鸡儆猴后,本就识字不多的魔界之主安安静静地坐好,用那双戴着尖锐铁甲的手小心翼翼地翻开课本,磕磕绊绊地读起来。
被高数击穿外壳的藏书阁阁主在桌上瘫了一会,忽然掩面而泣,一边哭着把书叠好放进书桌里,一边站起来。
厌蠢症发作了,葛珠从袖中掏出一把长刀,当场就要吞刀自杀,了却此生!
吴遥大惊失色,当场退至容黎身后,用魔界少主高大的身躯作遮挡。
“要死出去死,血别溅我身上!”
她大喊一声,随即听到后桌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有人推开桌子,杂乱的脚步声瞬间降临整个教室。
藏书阁一派的三个魔修几乎是立刻扑向了自家阁主,他们想都没想,眼含热泪,颤抖着将手伸向葛珠。
有的拿出了匕首,有的掏出了数瓶毒药,有的将白绫缠在手上,看样子都想助阁主一臂之力。
翡怜急匆匆地跑进来时,三个魔修已经达成一致,扎人的扎人,撬嘴灌药的灌药,勒脖子的勒脖子,齐心协力。
“葛珠,你别死啊!”壮汉痛哭着挤开他们,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葛珠扶起来,使劲摇晃肩膀。
“快醒醒,葛珠,大家朝夕相处了几百年,感情是多么地深厚啊,你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们,一个人走!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学习,你更不能死啊,还有无数的数学题在等着你解开……”
他痛哭流涕,身上到处冒“石油”的藏书阁阁主终于缓缓苏醒,三魔修也都流下了痛苦绝望的眼泪。
这个地板是彻底没用了,黑乎乎的魔血四处蔓延,吴遥搬了张凳子,站在上面看热闹。
容黎一动不动,因为那只手为了保持平衡,正搭在他肩膀上。
魔界少主勉力维持平静,语气平稳地嘱咐怨与憎,让双胞胎魔修记得打扫这里的卫生。
“不想要的活增加了!这里不在我们的打扫范围内!”“可以不干吗?可以吧?”
“不可以。”
怨听了沉默,憎听了落泪,九丹趁乱幽幽飘过来,高兴地拾取地上的“酿酒原料”。
吴遥看了都觉得头疼,仿佛误入了神经病开会的场所,群魔乱舞。
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想教这群魔修了,他们好颠,显得自己太正常,这样不好,吴遥偶尔也想颠两下,放飞自我。
葛珠却偏偏是被“继续钻研数学题”这根胡萝卜钓起来的,翡怜的话唤起了他内心的不甘。
倔强的读书人爬起来,比之前老实了很多,恭敬且规矩地对吴遥行礼:“老师,之前是学生放肆,您大人有大量,烦请不吝赐教,学生必定改过自新,好好钻研。”
就算是面对愚蠢的上司,葛珠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下了他的傲慢,对一个凡人俯首称臣。
“愚蠢的上司”:……
“宽宏大量的老师”:……
沉默良久,吴遥对浑身冒黑血的学生说:“今天天色已晚,下课,你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别把书弄脏了。”
明天就说太累了,要休息,后天就说心情不好……借口多得是。
葛珠对他的书十分珍惜,闻言赶紧将到处乱飙的血收回身体,然后和想废物利用的九丹撞上了。
两个魔宫之主都不肯让步,因为他们觉得对方的事业毫无价值,纯属浪费时间精力。
他俩刚吵起来,壮汉就惊慌失措地冲到中间劝架,翡怜不想刺激刚刚还闹自杀的小可怜,但是澜樟宫的那堆昆虫又喜欢食用浮梁宫的佳酿,他左右为难,纠结得咬手帕。
最后这三个吵闹的属下是被魔气强行分开的,翡怜被迫回鬼界继续找破虚印,其余魔修则被拎回各自的宫殿。
被提溜着脖子飞走之前,藏书阁阁主努力回头,对吴遥喊道:“那些书就托付给您了,老师!我相信,您的智慧配得上它们!!”
和刚开始判若两人,葛珠已经成了她手下的狗腿子,她说东他绝不往西。
“这就是数学的魅力,学了高数,你就不再是从前的你了。”
[?宿主,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远方的系统说出了它的疑问:[是任务有进展了吗?]
“……任、任务啊,确实呢……”
吴遥陷入沉思,在橘猫的连番追问下,她爽朗一笑,突然夸道:“系统你做的不错,有你在,我觉得很安详……不是,安心。”
[?]
系统满头问号,接着被难得地夸了一番,宿主盛赞它资料齐全,海纳百川,为她提供了数不清的帮助,深深打动了她的心。
[嘿嘿……嘿嘿嘿嘿……]橘猫飘飘然,一颗心忽上忽下。
它一会想到所有的系统都有完整的资料库,自己并不特殊,一会又记起宿主只见过自己这一个系统,它对她而已就是最特别的。
相隔两界,吴遥没听见系统那边好感度一直增加的提示音。
说到“任务”,她看向唯一一个要“留堂补课”的学生。
容黎被这道视线看得悄然僵直,原本是能给人带来压迫感的高大身形有些拘束,像一只被人忽然抱起来的大狗狗,如果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必定是困惑和忧愁。
怨与憎正在吵吵闹闹地打扫卫生,不知道为什么,他俩除了遁地几乎不用法术,纯粹靠着双手劳动,左一张右一张地扶起书桌,捡凳子腿。
这些桌椅本来就是用木头临时搭起来的,很容易散成一堆,更别提它们散架前还被重物碾压了一番。
破坏桌椅的主力军后知后觉,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后悔,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翡怜的靠近。
但,现在有另一个人要靠近了。
“看来这里不适合上课了……去我房间。”
直到此刻,容黎才意识到,单独补课的含义是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吴遥搞不清楚这只魔在想什么,但看他缓慢地点头,应该是答应了,不会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消失。
她终于高兴起来:“你要从写字开始学,对吧?我看你握笔的姿势很别扭,是不是还不会用毛笔?”
既然做不到生而知之,那由坤渊魔气化形而成的魔主,在学习上和凡人也没什么区别。
凡人要一步步从练字学起,魔界之主也是如此。
吴遥学了两辈子毛笔字,不需要系统支援就知道该怎么教。
以前在须弥宗时,原身的字是二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字迹也和他的一样随性不羁,偏向草书。
虽然好看,但那种写法不适合初学者,刚学写字的人还是得端端正正地写好一笔一画。
第一个阻碍是,某个全身覆甲的男人,连他的手也被坚硬的铁片包裹,延伸到指尖的金属尖锐锋利,如同飞羽箭头。
这样的手,适合给敌人身上戳几个洞,但完全不适合写字。
“脱了。”吴遥简单直接地说。
这句话落在安静的房间里,像水掉进油锅,搅乱了魔界少主的思绪。
假如他有心跳,此刻胸膛中一定传来轰鸣巨响,连耳朵并不灵敏的凡人都能轻易察觉出异样。
所幸魔无血无心,凡人对此一无所知,他还能若无其事地摊开手掌。
玄黑的铁甲一寸寸剥落,吴遥探头望去。
那只终于裸.露在外的手修长匀称,但是比起“裸手”,更像人类戴着黑色手套时的样子。
幽暗的颜色最大限度展现了那只手优美漂亮的弧度、以及颀长精致的骨节。
人类的手上有着各种碎纹和毛孔,容黎的手却和黑色石膏雕像一样,似乎是滑的。
吴遥好奇地摸了一下,他竟忽然明显地全身一颤,似乎想站起来,冰冷的铁甲险些撞到了她的脸。
好在容黎及时找回了理智,硬生生止住动作。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吴遥吓了一跳。
要教写字,自然需要合适的姿势,而且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太大了,克服不了,所以现在是容黎坐在桌前,她站在他身后右侧。
脆弱的脸承受不了冲击,她一边后怕,一边后退,刚想放弃,又记起系统催了一万遍的任务。
……现在就是机会,再努力一把。
一碰就会倒的凡人硬着头皮凑到魔界少主面前,强撑起气势说:“不要乱动,你还想不想学写字了?难道要一辈子当个半文盲吗?”
她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做本不需要去冒险的事,立刻有一缕惭愧压制了年轻的魔主的动作,让他无法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消失。
只要他不跑,那接下来怎么做就完全是吴遥说了算。
石膏似的手试探着捻起褐竹笔杆,五根手指微微分开,容黎试着模仿别人的姿势,将笔杆夹在手中。
“错了。”她说。
温热的肌肤与宽大的手背相贴,柔软的手不容置疑地裹住容黎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甚至无意间划过他敏感的指缝。
放在桌下的那只手紧紧蜷缩成一团,尖锐的甲刺到掌心上,磨得钝平。
魔界之主不止一次希望,肌肤的感觉也能磨得迟钝,但在还没有找到办法的时候,便落入了那人的掌控中,所有的感官都随她而动。
被强行地控制、被温柔地抚摸……
这远远超过了魔界之主的承受力,自诞生至今,他一直尽量避免和他人的接触,从来没想过去习惯。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容黎听不清她在耳边说了什么,身体唯一明白的就是随着她的摆弄而动,以及克制自己的颤抖。
但连这个都很难做到,太多太多的刺激令感官过载,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出异常,害怕被发现的心情又进一步让每一寸的触碰变得醒目,难以忽视那些温度。
在危机间,他终于想起自己其实是流体的,一部分魔气从手臂流淌到指尖,替代了那些再也无法承受刺激的魔气。
然而,新的那一部分也在如水的抚摸下微微战栗,被迫离开。
到最后,容黎几乎分不清,他究竟是为了避开她还是为了更加接近……
“你在发呆?”
平静的眼眸忽然微转,视线定格在漆黑的面甲上。
虽然看不见容黎的表情,但他完全没有低头,而是以平视的姿态,似乎在沉沉地凝视着自己,这让吴遥没办法再装下去。
她当然能察觉到他肢体间的抗拒,还有那些轻微的颤动,一直在猜他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手。
除了盯着她,容黎什么都没干,吴遥等了好一会,终于决定放弃。
戴面具可真是种卑鄙的手段,让她无法揣测他的心理活动,吴遥想找个机会拆下那层坚硬的面甲,却找不到拆合的缝隙。
面具好像是一整块融在盔甲里,将那张神秘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让她生出一点猜测:“你的皮肤全都是黑的吗?脸也是?”
吴遥努力想象出一个黑色的石膏雕像,接着发现如果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她还是会看不清容黎的表情。
男人心,海底针。
身体每个部位都覆盖着盔甲的男人一声不吭,没有回答她。
吴遥渐渐从沉默里品出了一丝怪异,这个问题……好像涉及到了**?
不该问的。
她后悔莫及,却听见金属摩擦的响动,那人沙哑沉闷地“嗯”了一声。
作为回答。
“……”
脸颊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吴遥咬着下嘴唇,眼神乱飘,忽然定格在桌上,佯装淡定地拿起笔,递到容黎手里。
“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你、你自己写几个字,人我看看你之前有没有认真学。”
他没再说什么,宛如覆着黑色丝绸手套一样的手执笔蘸墨,不假思索地写下三个词。
“失控”,“渴望”,还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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