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司空禹瞳孔猛缩,几乎缩成一个小点,呆的跟个木头似的和悦倜对视,半晌没有反应。
“你说啊。”悦倜那一声极轻,轻到像是叹息。
那双眼实在是太亮了,亮到司空禹没有对视的勇气,像是鹌鹑一样,默默底下眼来,房顶的暖光灯从司空禹头顶上直照下来,透过他突出的眉骨,照出一片阴影。
这样的情态也刺到了悦倜,那翠色的眼眸中的光缓缓暗了下去,沉得像是黑夜。他松开手来,像是被宣判的死刑犯一样,点点头:“我明白了,司空禹,以后不许再提和好的事情。”
刚刚,悦倜是真的想要看到司空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不怀疑了。假如司空禹真的这样做了,他真的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原谅这个人。
可是宿命如此,总是逼着人选择无法选择的结局。
司空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来。
这是未尽的雨,是雷声后的潮湿与沉默。
真诚来得太迟,胆怯却恰到好处。
悦倜起身没管司空禹,摸黑去客厅去了RHJ和TZ,心里的最后一点火也因此燃尽。走回房间里,看着还是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的司空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声音冷得能伤人:“我关灯,你先脱衣服。”说着就把RHJ和TZ放到床头柜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司空禹下意识偏头去看,眼圈却红了彻底,像是被主人彻底抛弃的狗子。Alpha喉结滚了一滚,开口:“悦倜,一定……”
“是,一定要这样,三百万定金,四千万的尾款,还不够你一晚吗?”悦倜关了灯,像这边步步走来,比暗夜里勾人魂的黑白无常还要吓人,“就是古时青楼花魁都没你这么贵,你那PG是镶金了还是雕钻了,那么金贵?”
司空禹听到这样的话,竟然感觉辩解都那么无力,不知该如何言语。像是被人灌了哑药一样。
房间内,人参的苦味和竹的甘甜交织纠缠在一起,各自不相上下。
参叶儿晃着像竹靠近,双方的根纵横纠缠。
……
第二天司空禹是被痛醒的,眼角还挂着泪,身上满是粉红的痕迹,像是被暴雨淋湿的小兽。
他睁眼看时,那边的悦倜已经穿着睡衣起身了,方才拉开窗帘。阳光调皮的小孩一样钻进房间里,照着房内凌乱的一切。
混乱的被子,满地的T,以及只剩一底的RHJ……
司空禹身上疼得像是高达模型被人拆散重新组装一遍那样,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无比艰难。
他知道悦倜技术好,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粗暴的悦倜,像是故意折磨他那样,恨不能把他的身体放进绞肉机里揉碎。
呆愣愣地看着悦倜动作,只见一条扔过来一身睡衣在他脸上,又是那个浅笑温柔的Alpha:“穿衣服吧,妈妈做好饭了。”
视线瞬间黑暗,司空禹没有动,觉得这样的黑暗好像也不错。
他希望长眠。
悦倜无奈叹息,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紫金挑染的狼尾上,明艳而骄傲。这才是真正的他,锋芒毕露。君子藏锋,利刃藏于鞘中,出鞘碎星。
他走到司空禹身边,双手把人扶起来。医生的手稳到不可思议,可以给人绝对的安全感,但假如那双手用来杀人,当然也是相当不错的。
一边帮着司空禹穿衣服,看着司空禹满身的痕迹,不只是粉色,还有鲜红的抓痕,淡青的掐痕……Alpha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像是故意干坏事的小孩。
司空禹突然扑到悦倜的怀里哭了起来,没有任何缘由的,就是想哭。
他上次哭也是一年前,因为给不起工资而扑到悦倜怀里哭,那时候,他们好得像是彼此的光。
不,悦倜本身就是光。
悦倜皱眉,没有动,甚至还送了他一个白眼,开口:“昨晚都没把你G晕过去,你就开始哭,有什么好哭的?”
温柔不是廉价品,不应该给不值得的人。
“悦倜……悦倜……”司空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悦倜的话,就像是被欺负了不敢生气的孩子一样,只一个劲的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悦倜没有安慰,只是那样淡淡坐着。
他不是好人,他的好只给重要的人。当他把司空禹归类到坏人的那一刻起,不论司空禹做什么,他都不会再有波动。
空气沉寂着,只余司空禹崩溃的抽泣声。
悦倜的手机铃响了,他也不管司空禹哭不哭,打开手机接电话:“喂,您好,我是悦倜,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悦主任,昨天医院面试来了个小孩,面试的麻醉师,我们一致认为他最适合当你的徒弟,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是医院的电话,没有排班的情况下,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不会给悦倜打电话。
“麻醉师?”悦倜奇怪地念叨了一下,眸中笑意不减,“我一个外科医生,教麻醉师?”悦倜都被气笑了了,他的笑声在司空禹的哭声中显得格外不搭:“不是搞笑吗?”
“不不不,您见到人就知道了。”医生慌忙圆场,这悦主任脾气怪是众所周知的,谁也不愿意惹他不痛快。
“行,你把他微信发我,我联系人。”悦倜想着,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用再跟司空禹这哭哭啼啼的家伙待在一起就最好了。
“好。”
……
很快,就来了一条好友申请,很显然,是医院把悦倜的微信给了那个小孩。
悦倜没有设好友申请,那边秒加上了。
第一条消息就是一百块钱的红包,备注【师父大人万福金安,乖徒儿想看看师父的头像和签名可以嘛~】
竟然还会有第二个傻子,悦倜勾唇一笑,笑意中多了几分真诚。
【V我50查看头像:哎呀,那可不巧了,师父还没准备好合适的头像,不如先欠着?】
【鬼夜呼:哇塞!师父父好可爱!可以rua嘛!】
【V我50查看头像:不可以哦,要尊师重道。】
简单聊了聊,悦倜把住址发给他。
【V我50查看头像:来找我,到了喊我,我们见一面。】
【鬼夜呼:好啊好啊!师父大人等着哦!】
完了还发了个特别可爱的表情包。
悦倜摇头笑着,对这潜在的新徒弟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低头看司空禹时,顿感头疼:“我一会要见个人,你先去吃饭。”说着,还忍不住抬手帮着司空禹擦眼泪,“别哭了,再哭妈妈发现问题,我就完蛋了。”
“嗯……”司空禹闷闷点头,整张脸都埋在悦倜胸口。
见到人终于情绪稳定下来了,悦倜抬手帮司空禹穿上衣服,勾唇笑着,那笑的样子,跟浅笑的阎王似的,不寒而栗。
司空禹被悦倜扶着出去吃饭。
刘玥见到他们一起出来,还是这样的动作,却一点也不例外。她在悦倜带回来的袋子里面见到了RHJ大概猜到他们会做这种事情,虽然造不出来新生命,但也不错啊!
方才坐下,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鬼夜呼张扬的声音:“师父父,我来啦!”
悦倜瞳孔猛地一缩,这才五分钟都没到人就飞过来了,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对着刘玥歉意一笑:“妈妈,是我同事,我们聊两句。”
刘玥却笑着开口:“正好饭做好了,叫他进来一起吃饭呗。”
“啊……”悦倜怔愣片刻,要拒绝,但是看到那边蔫蔫的司空禹,顿时想把人叫进来了。微微一笑,开口,“好,我叫人。”
推门而出,悦倜瞬间呆楞住了。
面前的小孩比悦倜稍低一点,才刚到悦倜鼻尖的位置,看起来比司空禹还要小,笑得张扬,像是行走的太阳。那张脸……跟悦倜如出一辙!只是比悦倜更稚嫩许多,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肉肉,可爱又俏皮。
与悦倜一模一样的翠色眼眸,只是鬼夜呼的眼睛颜色更深,是墨绿色的,而悦倜的眼睛是翡翠色的。
另外就是,悦倜梳着紫金挑染的马尾,而面前的小孩却有一头粉白的短发,发根部位是粉色的,发尾处白到无限接近于透明。有些挡眼的刘海半遮着眼,微分碎盖的短发只会显得俏皮。
两人站在一起就跟双胞胎似的!
看到悦倜的瞬间,鬼夜呼嘴张得老大,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犹犹豫豫地出声:“您是……师父大人吗?”
“是。”悦倜也不知道这是要闹哪出,瞬间CPU都要干烧了。
怪不得说一看就感觉这家伙适合他,这换谁看了不会感觉鬼夜呼是他兄弟啊!
鬼夜呼乖巧点头,像是等待主人领取的小狗:“我听说师父大人的信息素属性是人参?好厉害!”
“是。”悦倜抬眼看着鬼夜呼,静静审视。他本身就是个冷静的人,是从遇到司空禹开始才接连破防的。
鬼夜呼半点也没有被悦倜的冷漠吓到打退堂鼓,他笑眯眯地开口:“师父大人,您不如大胆猜猜,我的信息素是什么?”
“商陆。”悦倜淡淡吐字,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还没睡醒的幻觉,“商陆,味辛,平。主水胀疝瘕痹,熨除癰肿,杀鬼精物。一名?根,一名夜呼。生川谷。”
“嘿嘿嘿。”被猜到了,鬼夜呼也半点都不生气只是笑着拿出自己的伴生商陆,那株小小的商陆跟人参极其相似,乍一看很像,但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不同。
商陆根须更小,生得也更张扬,茎上有许多分支,上面一个接着一个的叶子高兴生长。果实也不同,参果是一簇一簇的,像捧花,而商陆果是一串一串的,像葡萄。
“师父大人你看!他长得是不是很好看?”
这自恋劲跟悦倜还真有得一拼,悦倜轻笑着伸手要摸,但却被鬼夜呼避开了:“别摸别摸,这个有毒。”
说着,一手从兜里掏出手套来,递给悦倜,笑眯眯的样子,像猫儿:“师父父戴上摸。”
“好。”悦倜想也没想,戴着手套摸商陆。商陆那卵圆的叶儿颤了颤,像是哈哈笑的孩子。
却见鬼夜呼白皙的脸瞬间染上薄红,红得像参果一样:“唔……师父父大人手法好厉害!舒服!”
“好了,别闹了,妈妈刚做了饭,进来吃?吃完我们再聊聊。”悦倜脱了手套递给鬼夜呼,眼中竟然产生了宠溺的神色。
“好啊好啊!谢谢师父大人!”鬼夜呼说着就收了商陆,乖乖跟着悦倜进门换鞋。
推门进屋的瞬间,刘玥正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抬眼就撞进鬼夜呼那双与悦倜如出一辙的翠色眼眸里。
手里的汤碗晃了晃,瞳孔像被强光刺到般猛地收缩,偏头看向悦倜,好奇一般询问。
悦倜迎着母亲的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餐椅边缘,缓缓摇了摇头。那动作很轻,像是求着母亲帮忙圆场一般。刘玥愣了愣,随即了然般压下眼底的疑惑,笑着往桌边让:“快坐快坐,刚出锅的排骨汤,趁热喝。”
餐桌瞬间被分成了两个世界。
鬼夜呼一坐下就没闲着,粉白短发随着脑袋的转动轻轻晃悠,像朵蓬松的蒲公英。
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跟刘玥聊得热火朝天,语气里的调调和悦倜有几分像,都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却比悦倜多了层没遮没拦的张扬,像加了气泡的汽水,咕嘟咕嘟冒着鲜活的气。
“阿姨,您知道吗?昨天医院急诊收了个女大学生,把商陆当人参炖了汤,就吃了一口,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还问我们‘这人参怎么后劲这么大’。”他说着拍了下大腿,墨绿色的眼眸笑得弯成月牙,“我这麻醉师都要被气得晕过去,这家伙一直不醒,我都怀疑我的面试要完蛋了呢!”
“还有啊,”他夹了块排骨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吐槽,“我们科室那老主任,差点没被她气背过去,在诊室里围着商陆标本转圈,横看竖看都觉着匪夷所思。”
“我估摸着,那大学生他家祖坟都冒黑烟了,底下祖宗头都磕掉了要
刘玥被他逗得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朵温柔的花:“现在的孩子啊,真是啥都敢往嘴里放。”她给鬼夜呼夹了块玉米,“你这孩子说话真逗,跟我们家悦倜小时候一个样,嘴甜得能抹蜜。”
鬼夜呼立刻顺杆爬,往刘玥身边凑了凑:“那是!毕竟我是师父父的徒弟,多少得沾点灵气嘛!”说着还冲悦倜挤了挤眼,翡翠色与墨绿色的眼眸在空中碰了下,像两滴滚落在白纸上的颜料,相似却各有各的鲜活。
悦倜垂眸,对这个刚认识的徒弟多了许多好感。
而餐桌的另一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司空禹扒着碗里的米饭,筷子戳着几粒没夹起来的米,视线却黏在悦倜的侧脸上。悦倜正低头喝汤,喉结滚动的弧度很轻,紫金挑染的狼尾垂在肩头,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晃动。
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谁也没先开口,只有碗筷偶尔碰到碗沿的轻响,衬得那边的笑声格外清晰。
司空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酸溜溜的。他看着悦倜对鬼夜呼的纵容,看着刘玥对那孩子的喜欢,再想想自己满身的伤痕和昨夜的崩溃,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这场温馨里的外人。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看看悦倜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沉默。
视线却不偏不倚地撞进了另一双眼睛里。
鬼夜呼不知什么时候转了头,正笑眯眯地看他,脸上还沾着点玉米渣。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在灯光下看得格外清楚,和悦倜一样的眉骨弧度,一样的唇线走向,甚至连笑起来时左边嘴角那颗小小的梨涡,都和悦倜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那头发的颜色,和眼眸深处更沉的墨绿。
就像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年轻的、没被世事磋磨过的悦倜。
司空禹的呼吸猛地顿住,筷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他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瞳孔放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
怎么会……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像?
鬼夜呼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愣,随即露出个更灿烂的笑,还冲他挥了挥手:“这位哥哥,你怎么了?”
那声“哥哥”像根针,刺破了司空禹的恍惚。他猛地低下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开。
原来悦倜笑起来、张扬起来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那是他早都要遗忘了的记忆,原来自己错过的,是这样鲜活的一个人。
悦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舀汤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抬眼看向鬼夜呼,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吃饭吧,汤要凉了。”
鬼夜呼“哦”了一声,转回去继续跟刘玥聊天。餐桌的热闹重新聚焦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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