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大学占地面积广,光图书馆藏书量就超过四百万册,专门的教学楼有六座,还不包括行政楼,餐厅,室内运动馆等等,所以从东门到西门步行起码三十分钟。
23:00
夜幕漆黑,繁星低垂,空气依旧燥热,夏蝉察觉有人靠近陡然尖叫,惊得人头皮发麻。
方荀、燕长留和周迟踏进校门,门口保安睡得正香,无知无觉,三人畅通无阻。
周迟怎么也在?
原本周迟约方荀上号打游戏,方荀却说有事,周迟这小子追着问他什么事?
方荀无奈,跟他开玩笑说探险。
说起探险,周迟更来劲了,非要加入。
就这样,二人行变成三人行。
“我靠?好黑,好安静啊,上学的时候没发现学校晚上这么寂寥恐怖呢。”周迟靠近方荀。
太静了,说话声惊动了草坪里的蟋蟀。
方荀低声:“我也没发现。”
大学时,他每天做兼职,包括但不限于家教,西餐厅服务员……,抽空还要去学生会组织各种活动,可以说学生生涯十分忙碌,根本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再说学校的一草一木司空见惯,自然而然忽略了。
兼职倒不是因为家庭贫困,方荀父母在他十八岁成年那天放手让他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再无限制的提供经济支持,美其名曰锻炼。
真实原因是父母想要周游世界,方荀独立了,他们就自由了。
父母的信任支持与放养政策没有把孩子养歪,相反,方荀成熟懂事,学业生活有自己的规划,双方都很满意。
三年前开始,他与父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视频,二老要么在大西洋飘着,要么与北极熊赛跑,日子不要太潇洒。
方荀羡慕地流口水,他的愿望是攒够五百万,早点退休跟最爱的人一起看遍山河。
可惜,前男友跟他谈恋爱期间,还要抽空跟榜一大姐睡觉,被发现后各种求原谅,发誓。
方荀像吃了苍蝇,恶心透顶,当场送他一拳,从此恢复单身。
他的愿望也变成攒钱,退休,看山河。
今晚重返校园,重新认识他的母校,往事历历在目,方荀感慨万千。
东门距离德馨楼最近,燕长留长发束顶,腰间挂着五帝钱,行走如风,流苏摇曳,衣角翻飞,一眼望去清逸出尘,风采卓绝。
方荀走路不慢可也堪堪跟上他,周迟快走几步说:“你们两个走太快了吧,等等我。”
路灯泛着荧光,方荀回头:“快点迟子,赶时间。”
昏黄路灯环绕着一群不知名的小飞虫,路过时稍不注意就会被袭击,像一头栽进虫子窝。
方荀挥手驱赶,尽量跟上燕长留的步伐,男人身高腿长,走路目不斜视,目的地明确,不受旁人干扰。
他跟了一会儿鼻尖泌出汗珠,工作后缺少锻炼这个时候显出劣势来。
晨跑不能停啊,他想。
方荀脖颈白皙修长,出了汗更加莹润透亮,他擦掉颈间细汗,放慢脚步。
周迟赶上来跟他并肩:“赶时间?这就是你说的探险?你们要做什么?”
方荀神秘兮兮:“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周迟莫名其妙:“八月十二号啊。”
很好,方荀继续问:“阴历几号?”
周迟更加莫名其妙:“几号?”他不看阴历。
夏风吹散燥热,方荀解惑:“七月十四号,过了零点就是七月半。”
七月半,中元节,届时阴曹地府门户大开,冤魂重返阳间,人间失序,沦为炼狱。
白日里,燕长留如是说。
周迟脚步一顿,转头看前面的燕长留,不自觉加快脚步:“我靠,真刺激,所以我们在拯救世界?”
夜风吹拂,白色短袖紧贴清瘦身躯,方荀伸手拍他肩膀,老神在在:“低调,等会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也算是提醒自己。
周迟后知后觉,寒毛直竖,为了不让气氛朝诡异的方向狂奔,故作轻松:“会见到什么?鬼吗?哈哈哈……别闹。”
方荀眼神怜爱,但笑不语,小跑着追上燕长留:”燕长留,等等我。“
环顾四周,周迟莫名觉得到处都有脏东西,后脖颈发凉,也跟着小跑:“还有我!服了,别丢下我。”
一盏盏路灯倒退,三人影子犹如韧性皮筋,拉长,缩短,再拉长,步步紧随,如同变幻莫测、形影不离的怪物。
身影渐行渐远……
穹顶如墨,云层稀薄,满月温柔,繁星闪烁,脚步声打破校园的静谧。
十几分钟后,德馨楼映入眼帘,燕长留脚步一顿,仰首无声观察,锋利的下颌角隐藏在暗夜里。
楼顶有只一米多高的大钟,德馨钟,一百多年前经历过战争的洗礼,钟声始终未停,后来经过修缮保存至今,成为洛城的一道风景,吸引了很多校外学生和网红打卡拍照留念。
方荀也停下,顺势望去,德馨钟分针即将走向五,他四下观望,问:“有发现吗?它…… 在这里吗?”
燕长留面色深沉,气息均匀:“气息微弱,不确定他是否离开。”
楼前,两排路灯无声伫立,仿佛保护神洒下光辉,照亮三人眉眼身形。
周迟揪着衣摆扇了数下,借此凉风赶走燥热:“你们在找什么?不会真是……鬼吧?”唇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拔高嗓门,“我去!那三个人是被……那玩意儿杀死的?真有鬼?”声音抑扬顿挫。
路灯灿亮,静默无声,他的疑惑恐慌无处遁形。
“现在不好说。”方荀面朝教学楼,看着秒针走了一圈,暖色光晕融进他墨色眼瞳里,“你害怕的话,现在回去来得及。”
“回去?开玩笑,我周迟怕过什么?今天我倒要开开眼。”周迟哈哈两声,信誓旦旦。
小虫子嗅到人类的气息聚集过来,在眼前飞来飞去,像得了飞蚊症,方荀扑打着虫子,面带微笑。
不见棺材不落泪。
路灯‘滋滋--’响,电路老化了似的,忽明忽灭,闪了两下又恢复正常,
风起,吹走一身潮热暑气。
“找到了。”燕长留俊目如暗夜鹰隼,精准锁定六楼某间教室,长腿一抬,步履矫健,瞬间没入漆黑的楼道。
方荀打开手机电筒,哒哒哒跟着人一口气爬上六楼:“呼~呼~,燕长留……你爬楼……不累吗?”心脏快蹦出来了,楼梯间闷热,后背汗如雨下。
燕长留体力真好,爬个六楼简单的跟吃饭喝水似的。
比不了。
周迟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拄着膝盖,喘得像条狗:“你……你们……爬那么快干嘛,呼……,累死了,好热。”额头上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流淌。
燕长留眉眼浅淡,身型矫健如猎豹:“你们不必上来,楼下等我即可。”
原地歇息片刻,方荀感觉好受许多,心跳缓和,鼻尖上的汗珠在手机光亮中晶莹剔透:“那怎么行,我都说了陪你过来的,你一个人上来冒险,我哪好意思在楼下待着,多个人安全点不是?”
除了这个,其实是他害怕!
自从开了阴阳眼,连续两天撞鬼吓得他再不敢独处,害怕身边冷不丁冒出个女鬼或男鬼,就算对方没有危险,长得太丑他也吃不消啊。
“我才不要一个人在楼下傻等。”周迟缓口气,四处照了照,“话说,我们来六楼…… ”
‘吱-扭-,嘭!啪!”一连串响声。
正值暑假,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小部分留校学生不会这个点还待在教室,会是谁呢?或者说是人是鬼?
三人站在楼梯口,同时转身望向走廊深处。
周迟惊悚:“谁?!出来!”
走廊幽暗绵延,手机光亮泥牛入海。
方荀靠近燕长留寻求安全感,紧张的不停咽唾沫:“来……来了。”他迅速掏出巴掌大的木鱼攥在掌心,桃木雕刻的鱼尾刺痛掌心,胸前佩戴的狗牙也露了出来,都是燕长留送给他的。
要不是举着手机,他甚至想把右边口袋里揣着的五帝钱也抓在手里。
五帝钱是他旅游时脑袋抽抽斥巨资两百大洋买来的。
就是这玩意发光,家里从此多了个男人。
燕长留放轻脚步,寻着声音源头靠近,方荀亦步亦趋,601、602……605,是606 !
周迟不敢落下,紧随其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两点手机荧光和身前的男人就是方荀最大的倚仗,他心慌手心出汗,从小到大他最怕鬼了。
正所谓恐惧来源于未知,他的恐惧来自想象。
606教室门紧闭,一点儿声响也听不到,燕长留示意二人关掉手机。
‘嘭’地一声,燕长留一脚踹开木门,门扇磕在墙上反弹回来被他一手撑住。
“啊!啊啊……”教室内惊叫连连,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桌椅翻倒声。
“卧槽!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周迟张牙舞爪,胡乱挥舞手臂,闭着眼大喊,“妖魔鬼怪统统闪开,老子一身正气不怕你们,走开!走开!”形容癫狂。
他这一嗓门把神经紧绷的方荀吓得不轻,也跟着大叫:“嗷嗷啊啊啊,别喊了,啊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不要过来!”
两个人又跳又喊。走廊空旷,回声立体环绕,方荀的恐惧达到顶点。
教室内外,黑灯瞎火,听取啊声一片。
燕长留:“………… ”
他找到开关,灯光洒下来,驱散黑暗。
在得到光明的那一刻,空气凝滞,喊叫声戛然而止。
光线亮如白昼,方荀住嘴,松开周迟,尴尬的脚趾抠地,他站在门外不敢看:“那什么,气氛到这了,配合一下,里面有什么?”赶紧转移话题,好丢人。
“是人,它不在这里 。”燕长留青衫长袍,与窗明几净的教室格格不入,他不管陌生人惊异的目光,径直踏入教室,听说是人,方荀也跟了进去。
教室里的人也不喊了,转头看见来人,惊喜的眼神发光,脱口而出:“方荀。”
“乔森?!”方荀闻声望去,看清来人,脸色臭得要命,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语气不友好,“你怎么在这?”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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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洛城大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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