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妫随出嫁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陈王热情款待楚国的迎亲者,这支人马在陈国待了十多天,陈王为三公主备了丰厚的嫁妆,这次,三公主终于如愿以偿。
妫随的大奴婢瑶台,年龄已大,妫随担心她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不想让瑶台跟着,可瑶台不放心,她觉得自己此生没能跟长公主走,如果再不陪三公主,就算死了,也无脸去见地下的先王后。最后,瑶台还是跟着迎亲队伍陪着三公主去了楚国。
妫随终于出嫁了,陈王和陈后,后宫的妃嫔,前朝的大臣,一直将他们送出宫门外。
妫随回头看了看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王宫,又看了看眼睛红红的母后,还有那些表面上是自己兄弟姐妹的亲人,也忍不住伤感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一走,也许此生再无回到这座城池的可能。
妫随眼睛有些湿润,陈后看着她的样子,笑道:“随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走,切不可抹眼泪。”
妫随点点头,哽咽着说:“母后,随儿也许再也见不到您和父王了。”
陈王急忙道:“随儿,放心,要是哪年你想家了,就跟楚王讲,让楚王派人送你回国省亲。”
迎亲的使者头领笑着说:“三公主,您放心好了,大王知道您有如此孝心,定会让三公主回国省亲的。”
妫随这才重换了笑颜,陈后忙把大红盖头从妫随头上轻轻放下,遮住脸。
妫随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轿车,迎亲和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陈宫,向南进发。
妫随这一路可谓风光无限,沿途百姓都驻足为她送去祝福,妫随也效仿妫婉,送了民众们礼物。
三日之后,他们到达了蔡国,蔡后妫婉早就等在城门外。姐妹二人以礼相见,及至到了蔡后宫中,二人才抱头大哭,瑶台也在旁边擦眼泪。
妫婉看着瑶台,流着泪道:“姑姑,你都这把年纪了,却还要送随儿去楚国,本宫心里着实不安啊!母后临走时,曾嘱咐本宫,好生待你,可现在……”
瑶台攥住妫婉的手,流着泪:“长公主,奴婢一世服侍先后,先后不在了,奴婢就要用尽这一生照看您和三公主。长公主嫁到蔡国,离我陈国不远,再说了,长公主的能耐,奴婢也放心。可三公主不一样,她要嫁到那么远的楚国去,三公主做什么事都率性而为,奴婢着实不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护着三公主去楚国。”
听着瑶台的话,刚刚平息下来的妫随忍不住又哭起来。
妫婉止住哭,道:“随儿,瑶台姑姑,都不要哭了,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们在这儿待的时日也不能太长,本来路途就遥远,不能再耽搁。最多也就今天一天,明早你们就得离开,所以,我们先商量一下吧!”
妫随擦着泪问:“长姐,商量什么?难不成长姐让随儿到了楚国,见了楚王,就让他放回姐夫吗?”
妫婉长叹一声道:“随儿,你记住了!不管什么事,都要先看先想再定夺;不管什么话,听完之后琢磨好了再说。长姐要告诉你的是,你这次去楚国,千万不要在楚王面前说你姐夫的事。”
瑶台不解地问:“长公主,这是为什么?三公主远嫁楚国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问?”
妫婉摇头道:“已经两年多了,本宫也看透了,楚王是不会轻易放大王回来的,当初是本宫急得乱了方寸,竟想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让随儿嫁给楚王。如今本宫看明白了,楚王不想让大王回来,就算随儿嫁过去,也无济于事啊!所以,随儿,为了保全自己,你须要小心,到了楚国后,千万别提大王的事,就按父王所写的信那般,是你自己仰慕楚王,而你此生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位当世英雄。所以,你就一直等着,到现在。”
妫随看着长姐,又流下了眼泪,问:“长姐,那……那姐夫怎么办?你跟太子怎么办?”
妫婉苦笑一下:“随儿,别管我们,我有能力处理好蔡国之事,太子之位,别人也别想从我儿手上抢走。就是苦了大王,那是他自己的命。如果他幸运,他还能回到蔡国,见着他的臣民;如果他不幸,那就只能客死在楚国了。”
听妫婉这么一说,妫随和瑶台又开始流泪。
妫婉道:“随儿,你记住,眼泪是最无能的表现,长姐告诉你,到了楚宫,一切要听姑姑的,凡事多长心眼,千万不要让自己太过锋芒毕露。那楚王是一代枭雄,有的是手段,所以,做他的女人,须要万分小心。”
妫随点头,一一记下。
这一夜,妫随就跟妫婉睡到了一张床上,姐妹二人又彻夜长谈了好久,直到天快亮了,姐妹二人才入睡。
第二天,妫随离开蔡国,向南继续赶路。两天后,他们到了息国边境上,探事官问三公主如何做。
妫随心里恨到了极点,她掀开轿帘,看了看息城,淡淡道:“绕过息城,我可不愿看到那个可恶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我长姐也不会如此悲惨;如果不是她,我妫随也用不着远嫁楚国。”
探事官只好告知先行队伍,继续前进。
息侯也得到了消息,陈国三公主妫随到了息城,这边他正吩咐林青时刻注意着,那边守城将领便来汇报,说三公主的队伍绕过息城,直接向南去了。
息侯心里松了口气,心想,不来正好,来了,寡人可不知如何跟她见面。
妫随却在心里一边怨一边恨,却又忍不住从怀中摸出那个金钗,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跟息侯见面时的情景,想起了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想着想着,便又流泪了。
几年了,自己天天在想那个人,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妫梦,他为了妫梦,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肯做。可自己呢?他却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想到这里,妫随的心突然痛了起来。
她擦了擦泪,低声自语道:“妫随,既然嫁不了心爱的男人,那就嫁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我会让楚王宠爱我,我会艳压楚后宫,我会让楚王眼中只有我妫随一人。”
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在七月到达了楚国都城郢都。她想像着楚国的人民也会像陈国的人民一样,会在都城迎接她这位远嫁而来的陈国公主。但她想多了,街道上如往常一般,只是在两旁加派了些护卫的士兵。
看到冷清的街道,妫随有点不高兴,想发火,但她立刻想起了长姐对她的嘱托,必须装得大方又得体。
在楚宫之内,楚王正在跟众大臣闲谈,传事官来报,说陈国三公主已入了城。
楚王笑道:“寡人这可愁坏了,该封她什么呢?寡人的后宫里,有贤惠的王后,有秦夫人、周夫人、吴夫人,三位聪明得体的夫人,而世妇和侍妾更是不少。你们说,陈国三公主,寡人该如何封她啊?”
众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心想:大王啊!这可是你自己的事!用不着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给您拿主意吧!
虽然各人心里如此想,但大家还是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想法,有说封为世妇的,也有说封为侍妾的,就是没人提议封为夫人,因为陈国本来国力就不强,国家也不算大,所以,众人自然不会把陈国的公主放到心上。
上大夫鬻拳却力排众议道:“启禀大王,微臣觉得应封为‘夫人’,一则,陈侯把陈国三公主嫁到我楚国的目的,虽然他不说,但我们都明白,就是为了救蔡侯。可他毕竟没说啊!所以,大王权当不知,大王所知的就是三公主因为仰慕大王,认大王为现世英雄,所以才不远千里远嫁我楚国。只凭这一点,大王就应好好封三公主。”
中大夫斗丹笑道:“鬻大夫,你考虑得也太多了吧!如果她一来就是夫人,再仗着名份提出过份的要求,到那时该怎么办?”
鬻拳也笑道:“斗丹大夫,这点你大可放心。如果她做了我楚国的夫人后,提出过分的要求,大王完全可以冷落她,而蔡侯呢,也不用放他归国。但如果三公主知书达理,是位好女子,大王可以宠爱她,至于蔡侯,那就要看大王的心情了。”
楚王哈哈笑道:“好吧!就听鬻拳的,先封她为‘陈夫人’,如果她不是寡人想像的那般好,到时寡人可再降她的身份,至于姬献舞,就让他老死在我楚国。”
令尹彭仲爽忙道:“大王,趁他们刚进城,您赶紧通知后宫,我们也赶紧准备吧!既然是夫人,那就应好好准备一番啊!”
楚王急忙下令,整个后宫忙了起来。扎彩灯,上红绸,所有的东西很快准备齐全。
在楚后宫里,当王后听说此事时,先是一惊,其他妃嫔也是同样吃惊不小,从来没听说大王要娶陈国公主,怎么就突然迎娶来了?而且还这么着急地要举行大婚。
但王后也只是那么一愣神,就立即下了旨令:“各宫的娘娘立刻准备,该备好的一应备好,只等迎接陈夫人进宫。”
楚王没怎么当回事,他后宫里好看温柔的女子多了去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所以,对于陈国三公主,虽然前年去往陈国的探子和使者皆说陈国三公主有天人之姿,但楚王还是没当回事,毕竟没亲眼所见。
如今把人给娶回来了,再怎么着也得迎接着,他被左右侍奉着穿上了婚衣,刚到了婚庆殿,王后领着后宫的女人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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