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南山一时间风声鹤唳。
自从宋子慕回来,风云派和赤羽教人人自危,毕竟宋子慕活着回来,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秋后算账。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总是会生出许多的疑心。
宋子慕没找他们,可是没过多久,赤羽教中传出风声,说赤羽教和风云派的联合刺杀行动过后,原本上官星辰并不知道具体刺杀之人的名册,是两派之中有人招供,才让上官星辰将那些人一一找出抓获。
赤羽教中传言是风云派中有人贪生怕死,而风云派却又听闻是赤羽教中有人为了讨好上官星辰所为。两方人马互相猜忌,生了嫌隙,好一段时间互不往来,都对彼此心怀戒备。
而今日不知是谁得来了消息,说宋子慕要去风云派拉拢新掌门。
一时间赤羽教人马再也按耐不住:“风云派要与宋子慕结盟,日后这里还有赤羽教一席之地吗?”
“宋子慕一向与风云派势不两立,今日主动示好,定然是他们出卖了我们刺杀的那些兄弟们换来的!”
“走,去风云派问个清楚!要真是他们,就必须让他们赔命!!”
群情激愤。
而所谓的质问,不过是个借口。就在他们听到传言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心里下了结论,断定是风云派所为。
“诸位稍定,不过是一时的传闻,且再等几日。”一个红衣的中年男子劝道:“一切等上官盟主回来再做定夺。”
众人识得,他是江楚羽身边的大护法秦子瑜,一向深得江楚羽和上官星辰器重。江楚羽没了以后,这赤羽教中的一应事物,都是他来决断。
在此次刺杀事件中,他没被牵连,是因着刺杀宋子慕的那批赤羽教弟子,原本对他不服,瞒着他前去刺杀。
上官星辰也知晓他的难处,因此并未深究。
“大护法,自咱们教主被宋子慕设计害死,你只字不提为教主报仇的事,反而对上官星辰唯命是从,是不是一开始就对江教主不满?!”
“是啊,这三年,整个赤羽教是他上官星辰做主,凭什么?!我们都是追随江教主才和御虚书院结盟,他不替咱们教主报仇便罢了,如今还由着那个女人欺辱咱们,连风云派这样的墙头草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
“不错!江教主在的时候,咱们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我们今日一定要去风云派要个说法!”
“对!大护法今日要是阻拦,别怪我等撕破脸!!”
赤羽教中那些弟子你一言我一眼,眼看已经怒火中烧,秦子瑜还想劝:“诸位……”
甫一开口,就被打断:“大护法别再说什么等上官星辰回来再定夺,他心里向着那个宋子慕,自然也向着风云派。”
“等他回来,宋子慕怕已经与风云派结盟,到时候咱们怕就成了那瓮中鳖、粘板肉,任人宰割了!”
“兄弟们,别废话了,走!!”
秦子瑜眼看无法劝解,忙嘱咐身边的人去通知上官星辰。
地牢里,御虚书院的弟子走来,在宋子慕耳边嘀咕了几句。
“知道了,去罢。”宋子慕兀自笑了笑,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来,“今日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风云派门口。
红衣人乌泱泱的一片,围着一个黑衣人。
那人背影挺拔,面带黑纱,面对众人,眼睛里没有一丝惧色:“夫人命我在此等候,奉劝诸位早些回去。”
“一切等盟主回来再行商议。”
“那宋子慕算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听她吩咐?!”
“对!她设计害死江教主,我们早就想将她诛之而后快!!”
春日里,枯藤正长出新的枝芽,生机勃勃的一片绿。
而在绿色的春意之下,翻涌着血色。
“诸位慎言!”希影的眉目间含怒,冷冰冰看向方才出声的两个人,“对夫人不敬,就是对盟主不敬。”
“别拿上官星辰吓唬我们!他一向袒护宋子慕,我们早就不想跟着他了!!”
“说得好!等我们与风云派断干净,便带着赤羽教弟子离开龙南山,重振赤羽教!!”
“重振赤羽教!”
“重振赤羽教!!”
响彻风云派山门的声音此起彼伏。
风云派新掌门程嵩听到声音,吩咐弟子出去打探。
门外,希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了一个口哨。瞬间,藏在暗处的蒙面杀手现身。
“赤羽教弟子叛乱,就地诛灭!”
随着希影一声令下,身影交错之间,血色四溅。
风云派的大门上,溅满了赤羽教弟子的鲜血。
那个出来打探的弟子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满地躺着的红衣人,仿佛被什么钉住,动弹不得。
突然,伫立在那些鲜血中的希影回过头来,眼睛上蒙着血珠,缓慢落进他如刀锋一样冷的眼睛里。
“啊!!”
那弟子恍然回神,如同看到鬼魅,跌跌撞撞的奔跑而去。
从地牢出来,桃花的香气让人心静。
有个黑衣蒙面的人在门口候着,看我出来,近身前来:“夫人料事如神,已经将那些作乱者就地诛灭了。”
“好。”满意的点点头,我低声:“你快马加鞭去找上官盟主,就说赤羽教作乱,我前去安抚,被困在风云派,形势危急。”
“是。”
望着远去的人,我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战战兢兢跟着的人,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令牌递给他:“拿着。”
那人约莫二十几岁,地牢里暗无天日的时日让他脸色惨白,骨瘦如柴。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努力的眨着眼睛,缓慢的抬头看我,有些胆怯:“夫人?”
“跟着前面的那个人,就能找到你的家人。”我将令牌塞进他手里,不看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有了这个,龙南山没人会拦着你。”
“你自由了。”
“夫人不是说……”他颤巍巍的看着手里的令牌,不敢动弹。生怕一迈步,就成了我的猎物。
“我骗他们的。”我知道他的顾虑,慢吞吞的看他,郑重而诚挚:“上官星辰分了梨花小筑一部分的杀手保护我,只有少一部分的杀手出动去清剿四大家族侥幸逃走的那些人。”
“不过,前些日子刺杀的那些人中有人将你的家人藏匿的地方说了出来,你现下赶去,或许还来得及见他们一面。”
远去的背影消失的很快。
几乎是在飞奔。
漫天的粉色里,那身灰色的衣裳格外显眼。
“夫人,那些刺杀的人真的说了耿家逃脱之人的去向么?枫肆说那些人绑了来直接就拖进了孽镜台,再没有出来呢。”清风疑惑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凝眉看我。
“他们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猜忌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我看向远山,心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互相猜忌,无论是夫妻、朋友、主仆或是君臣,但凡猜忌之心一起,最后的结局,必然是两败俱伤。”
“这样一来,也不必费心去清剿四大家族的人,他们知道了这个并没有证实的消息,又看到了血淋淋的现实,就会互相猜疑,自相残杀。”
“兵不血刃就能做到的事,何必打打杀杀费心费力。”
低头望去,不远处的禅院里,隋雯带着阿翎围着那三棵桃树嬉闹,师兄坐在一旁捻着佛珠看着阿翎笑。
我突然想起师父。
他没能看到桃花,我眼睛里彷佛也容不下这漫天飞舞的桃花了。
“阿慕,他拿走了令牌,万一利用令牌进入龙南山刺杀……”沉默很久,叶婵突然道,有些担心的看我。
身侧的清风也不停点头。
“怕什么?”我像以前那样弾清风的额头,看他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就觉得日子尚有乐趣,“我已吩咐过山下守卫的人,有人拿着这个令牌出龙南山尽可放行,若要进来,就格杀勿论。”
“他要是救人心切,远走高飞,自然相安无事。”冷风吹来,我拢住披风,目光沉沉的看向那个消失的灰点:“要是别有用心,就有去无回。”
远远看去,天空里的云朵悄然被风吹散。
桃花扑簌簌的在风里落下。
“阿婵,这世上的人心,我揣测的,比你通透。”
我回眸,看向低头不语的叶婵,轻笑:“但愿你和清风永远不要看清人性,以后的日子能随性自在的活着。”
叶婵和清风同时看我,有些诧异。
“叶婵,让你去做的事情做好了吗?”我不看他们的神色,迈步往前,侧目问。
叶婵点头:“我在赤羽教和风云派都安插了鸿蒙派弟子,散播那些传闻。”
“两方对彼此的不满都很大,怨气冲天。”
“春日的风真冷。”撇撇嘴,我仰头看天空的浮云,轻蔑的一笑:“走,带你们去看看,赤羽教和风云派是如何鹬蚌相争。”
风吹过,吹着那春日的绿色摇摇晃晃。
光影里的枝芽影影绰绰。
我的心突然被风吹冷。
遥望远处的楼阁,脸上的笑竟然藏不住——你们,欠我的血债,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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