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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幕

(三·桃花糕)

出了宫门,你仍然没有放下上官枢的打算,他与你默契天成,亦十分配合、安安静静的坐在你的小臂,胳膊环着你的脖颈。

“哥哥,枢儿想吃你做的桃花糕了。”眼看就要到公主府门口了,你正思索着编造一个怎样的理由蹭饭,你家枢儿便心有灵犀的开了口。

“那就有劳郡王殿下赏脸‘试毒’了。”你顺势跨步进去公主府,将怀里的小孩抱的更紧了些。

“哥哥做的就是有毒,枢儿吃过便再不愿吃旁人做的…”小郡王整个人都贴在了你怀里,软软的小脸儿蹭上你的脸。

“…驸马…”你拍了拍他的脊背,甫一走过凉亭角廊,便迎面撞见一脸阴郁的上官清,但你抱着枢儿,实在不好见礼,便只得点头示意。

你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郡王身体僵了僵,你于是又在他后背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柔声道,“郡王殿下睡着了,在下正要带他回房…”

“…嗯,去吧。”上官清的脸色变了变,目光落在上官枢身上许久,倒也没有拆穿你的谎言,想来也是并不在意吧。

你点了点头,率先抬步,与上官清擦肩而过时,肩膀上的衣物被那双手拽的一皱,后又陡然一松。

你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这父子二人的矛盾何时才能化解。幼时的心结与长公主殿下的态度让上官枢再未尝试过与父亲和解,驸马也是个倔的,竟也一眼不肯多看自己的小孩儿。

“枢儿?你可要与我一起去做糕点?”

“要!”上官枢又将你抱紧了些,生怕你将他就地放下似的。

“哟,熙儿怀里的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怎的占了我家儿子的地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往府里通传的门房现下已然回转,竟是还带了长公主殿下来。

“殿下这么说,枢儿可是要伤心的。”长公主殿下总爱因着她家小郡王跟你拈酸吃醋,好似上官枢与你亲近便不要他娘亲了一样。

“母亲!”上官枢赶忙松了手,转过身子冲他娘亲讨好的笑。

“滚滚滚,多大人了,谁要抱你,熙儿快些把他拿远点儿,免得我看着糟心。”长公主殿下嘴上嫌弃的要死,身体却是诚实的紧,先是装模作样的摆了摆手,却还是伸手将你怀中的小孩儿抱走。

你抿嘴直笑,默默的看着上官枢在他母亲那里撒娇。枢儿当年降生时并未足月,身子骨比之寻常人家小孩要弱上不少,倒也怪不得长公主殿下对他千娇百宠,舍不得他受半点罪来。尤其小孩长得好看还乖巧黏人,谁看了不喜欢?除了他那犯轴的父亲。

“熙儿啊,你若是无事不如回府跟你父亲叙叙话?你们二人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面了,想来他定然也想你的紧。”长公主按着在她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的上官枢,转头语气温和的下逐客令。

“在下也正有此意,这便告辞了。”你拱了拱手,最后看了一眼依依不舍、似有满腹委屈却不敢多言的上官枢,转身离去。

就是可惜答应要给枢儿做的桃花糕,今日是无法兑现了,而你也并未想到,此次一别,竟是接连好几日未能再见。

你出了公主府,心里忽地有些空落落的,你一时没想明白究竟为何,便也不再深想,迈步回了早几年便搬了进去的那座将军府。府中宽敞的很,只是比起公主府要清冷许多。

你先是去拜见了父亲,顺便一道用了午膳,随后见了几位父亲的同僚,又跟着一起去校场巡视了一番,后面的几日几乎日日如此,你十分清楚父亲的用意,也知道此次北征,你再推脱不得了。

(四·送信)

不日便是太子殿下寿诞,陛下特地邀了你与你父亲同去,说是要借此机会犒劳一番,也算提前为你们饯行。

“父亲,这请帖怎的多了一份?将军府的请帖不是只有一份吗?”因着你们府上没有女主人操持府中事务,你父亲又不是什么粗中有细之人,便将那请帖放在了较为显眼的地方,以防赴宴当日忘记。

“哎哟,瞧我这记性,那另一份是陛下特地嘱咐我要给还生馆的叶无眠叶先生送去的,这几日总往校场和兵营跑,给忘了…”你父亲刚刚吃罢饭,正准备着出门去寻杨将军。被你这么一提,这才想起这档子事儿来。

“还生馆?叶先生?父亲还是去赴杨将军的约吧,这请帖我替父亲送去便是。”你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与父亲到处串门、四处应酬呢,现下这御赐的借口自然要把握住了才是。

“哎,也好,对了熙儿,陛下交代过,倘若叶先生不愿收这请帖的话,随了他的意愿便好,万不可逼迫于他。”你父亲点头应下,临出门前又转身嘱咐了这么一句,倒是勾起了你的好奇心。

能让陛下说出这种话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熙儿记下了。”

想着送完请帖去一趟公主府,你于是做了份桃花糕,准备事后给上官枢送去,虽然他那日说他想吃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留你在公主府陪他玩耍罢了,但他也的确爱吃这种甜腻的糕点,尤其是你亲手做的。

你这些年在京城也有听到过关于还生馆和叶无眠先生的事情,据说是长荣街上忽地开起了一家医馆,医馆主人医术高明,到了他手上的病人,就没有活不下来的,那位叶先生对功名利禄也十分淡薄,求到他门上的,不论身份贵贱,他俱都一视同仁,因而近几年还生馆与叶先生在整个京城名声大噪。

只是你与你那小郡王没生过什么大病,也没什么与还生馆打交道的机会。

你抬头看了眼那烫金匾额,见门堂没什么人,便拱手告罪然后进了门。

“叶先生可在?”再往里便是人家的私邸,你不可擅闯,便朝里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你还未等候多久,一位模样儒雅,一身青衫的青年便推开房门朝你走了过来,你不经意间一瞥,也是一眼惊艳。想不到这位叶无眠叶先生模样如此清俊,看上去年纪也没有很大,似是与长公主殿下年纪相仿。

“白公子忽然造访,可是哪里不舒服?”叶先生上下打量你一番,并未看出你身上有何不妥,故而有此一问。

“那倒没有,在下不过是领了皇命,前来给叶先生送请帖的,陛下特地交代过,是否参宴尽看叶先生的意愿。”

你恭敬送上御赐的请帖,余光瞄见屋内的叶追羽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你们这边,确切的说,是你面前的叶先生。

叶先生迟迟没有接过你手中的请帖,只是神色略显严肃的盯着,目光有些犀利,似是要通过这请帖一窥某人的内心。

“…”叶无眠思索片刻,还是伸手接过,“那便谢过陛下盛邀了。”

从还生馆出来,你便从拎着你那用油纸包的略显秀气的桃花糕,准备着往公主府去,不想当街撞见了你父亲和杨将军,甚至还有杨将军家的杨小姐。

“这不是我家熙儿吗,刚刚正跟杨将军他们提起你呢,事情可办好了?”你父亲将你拉到自己身边,跟你介绍杨家小姐。

“是的,父亲。”今日,怕是见不到枢儿了…你心里十分失落,脸上却带着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的笑。

“杨将军、杨小姐。”

“白小将军真是一表人才啊,哈哈哈。”杨将军将他家小姐推到你身边,似是对你十分满意。

“白公子…”杨小姐说完便低下了头,“白公子手中拿的,可是桃花糕?”

“正是…”你捏着绳子的手指紧了紧,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你亲手做的糕点,除了上官枢,并不想被旁人惦记。

“我家丫头最喜欢这种甜滋滋的东西了,白小将军可是也喜欢的?”

“…是的,只是在下出门前忘了用膳,恕不能将糕点分给杨小姐了。”

此话一出,谁都听得出来你对这位杨小姐全无兴趣了,气氛也越发尴尬起来,杨将军脸上挂不住,笑意也尽收了。但你全然不在意,也一点不后悔。你做给枢儿的糕点,哪怕他吃不到,也绝不会轻易给了旁人。

纵然,你其实并不怎么爱吃甜食。

“啊,没关系的…”杨小姐也听得出,连连摆手说不必在意自己。

(五·诞辰)

寿宴当日,你与父亲如约而至,你们的座位被安排在太子殿下下首,长公主殿下旁边,倒是十分合你心意了。

叶先生终究是来了,而叶追羽依然白纱蒙面,却是难以掩盖出尘的气质,引得群臣纷纷投以或直白或隐晦的打量。

待宾客到齐,长公主殿下为驸马告了病,宴席便至此开始。

酉时一刻

身为此次宴席主角的萧珺瑜向皇帝举杯,后又对已经故去的皇后娘娘表达思念,接着便又举杯与在座一众共饮,席间气氛一派祥和。

你总偏头去看一旁的上官枢,他却像是全然无知无觉,也半点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

果然,接连几日没有过去公主府找他,生你气了这是。你扶额叹息,暗忖着寻个时间哄一哄他。

也不知是不是你的目光太过热切,上官枢往长公主殿下旁边坐了坐,又离你远了一些,你暗道不妙,心说小孩这次怕是气的狠了。

酉时三刻

歌舞升平,席间诸位推杯换盏。你一如往常般温和的与向你父亲或你自己敬酒的人们谈笑风生,却也总会见缝插针的频频朝上官枢那边望过去,有几次甚至都要开口叫他,却又会被前来敬酒的大人们打断。

你有些烦躁,脸上却仍然带着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笑。你尚没有告诉上官枢你要与父亲一同北征之事,想来长公主殿下应当也没有提及,否则,他断不会再与你置气,而是要把握好你尚在京中的每时每刻了。

你太了解上官枢,倘若他早早知道你即将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身边,他虽不会与你闹脾气,心里却会拧着一股劲儿,在你尚未离开的时候,便开始思念和难过。

你不想他难过,你宁愿他不给你半点好脸。

酉时四刻

杨将军端着酒杯朝这边走来。

“母亲,太子表哥说御花园养了几条锦鲤,我想看好久了…”你听见上官枢这么说道,声音略有几分不悦。

长公主不着痕迹的瞥了你一眼说道,“去吧,莫要离开太久。”若非你时时刻刻注意着旁边那桌的动向,怕也压根注意不到这么个情况。

他起身离席,全然不顾热切盯着他的你,自始至终目不斜视,也没有多看你一眼。

杨将军跟你父亲言笑晏晏,也是始终将你晾在一边。你暗自摇头,心想自己倒是成了狗见嫌,谁也不待见。

酉时五刻

你终于寻到空子偷溜离席,也没告知你那全然无暇顾及你的父亲。

酉时六刻

你往御花园的方向赶过去,还没找见你那小郡王,先是碰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叶先生怎的一个人在这里?”一身青衫,容貌清俊,不是叶无眠还能是谁。只是今日的叶无眠眼眶微红,似是哭过,周身那股忧郁气质却是更与他的容貌气度相得益彰了些。

“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倒是白公子,怎么也离了宴席?”叶无眠强笑着说道,眼神中的难过却掩饰不了,那悲伤的情绪几乎要将你也一起淹没。

“叶先生,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可以做叶先生的倾听者呢?”你心里惦记着上官枢,却也实在无法放任这样的叶先生孤身一人。

“…那先谢过白公子了,只是在下的话,或许会有些大逆不道,若是不慎被外人听了去,恐怕要连累你被陛下降罪。”

“那我斗胆一猜,叶先生可是在思念自己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是,一见钟情、青梅竹马,却终究没能抵得过紫薇天降…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并非她的命中注定,我只是…不甘心罢了…”叶无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她喜欢桃花,我本以为此番入宫能够见她一面,把这支迟了多年的发簪给她,可惜…我这一迟,便是一生了…”

叶无眠盯着手中那发簪,声音悲戚惹人生怜,只是他的话倒当真如他所说的大逆不道。

“叶先生,往昔固然美好令人无法忘怀,但更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您还有追羽呢。”你尚且没有亲历过生离死别,并不能与叶无眠感同身受,但这番话也是你的真心话,你自己也深信不疑。

“…是,多谢白公子开解,我这便回去找我家追羽了。”叶无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与你的谈话也疏解了他心中一时郁结不开的悲痛,现下已然好转了不少。

酉时八刻

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太监撞上你的后背,将你撞得向前踉跄几步,你还未来得及询问他是为何如此慌张,那小太监却是煞白了一张脸,跟你磕头告罪后又慌慌张张的离开。

你觉得那小太监有些可疑,但林中光线昏暗,你又实在没有看清他的衣着长相,便就此作罢。

戌时一刻

你找到了上官枢。

“枢儿今日为何总躲着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一步一步朝他逼近,他看着你,目露惊喜,却也没有旁的动作。

“没有,我来看鱼…”他垂头躲开你的目光。

“那日从公主府离开,父亲便日日带我跑校场下军营,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躲避,却还是给父亲碰上,又将我拉了去,我本想着给你送桃花糕的,最终还是我一个人吃了…”

“没有给杨小姐吗?”他脱口而出的话是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你不知道他怎会知晓关于杨小姐的事情,却也并不打算在当下的情况跟他讨论旁的不相关的人或事。

“当然,特地做给我家枢儿的桃花糕,就算他没有尝到,也断不会入了旁人之口。”你捏了捏他的脸,笑意加重。

“那哥哥今日定然知道你可以见到我,那么,你有带特地做给枢儿的桃花糕吗?”他特地沿用了你的说辞。

你心情大好,先前在席上的烦躁抑或被叶先生感染的悲伤全部一扫而空,心中唯余上官枢带给你的愉悦。

“当然,还请我家枢儿好好品鉴一番了。”

戌时三刻

你和上官枢相携回去宴席,还未走近入席,先是听见了一声高昂的尖叫,“太子殿下吐血了!”

你心中疑惑陡升,却见你身旁的上官枢神色略有几分不对,担忧萧珺瑜自是有的,但更多的好像是心虚。

陛下勃然大怒,派人将现场封锁,势要找出害他太子的真凶。

你想也不想便将上官枢护在身后,对他轻声道了一句,“别怕”。

第三幕任务:

1、查清楚太子中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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