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班长陈辰给大家发礼物,每人一份“苹果笔记本”大礼包,也就是一颗苹果,加一个笔记本。
丸子看了看自己的苹果,又看看天鹅姐的,最后问拽姐:“为什么你的苹果这样大,这样红?”
天鹅姐头也不抬:“因为他俩都是班干部啊,日常打交道多,关系肯定比我们好,班长给她挑个大的,也是情理之中,不奇怪!”
丸子:“你看看这个苹果的个头再说。”
我的个乖乖,拽姐的苹果是他们的两倍大,就像是特意挑选的“苹果王”。
别人的笔记本上都是空白的,只有拽姐里面有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拽姐心里一震,这首有名的小诗,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从不缺追求者,那些往她抽屉塞礼物的,鞍前马后献殷勤的,加她□□每天早安晚安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甚至还有默默给她买奶茶不留名的,外卖直接送到宿舍门口。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不选一个条件好的呢?她不缺对她好的人,她缺能拉她一把,能帮到她家庭的人。她不能自私地只顾自己,她要考虑到,她未来的男朋友,能不能为她分担家庭压力。
一次班会课后,同学们都走光了,拽姐在关电脑,陈辰留下来检查抽屉,看看大家有没有落下的东西——他一向如此热心,当初选他当班长,就是因为,他无偿为大家做了很多好事,比如开学第一天,他为女生们搬行李,楼上楼下,毫无怨言。
学校的电脑关得很慢,像中毒了一样,只有完全关好,才能拔掉电源,并且锁上电脑柜,才能离开。这是拽姐的日常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一个人很紧张,他在桌椅之间来回穿梭,一不小心磕碰到桌角,发出砰的一声,拽姐朝他笑笑,他更紧张了。
桌椅都检查完了,他还没走,闷头站在那里,时不时往讲台上瞟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生怕被发现似的。
拽姐低头看电脑,但是她感觉到前方有一双扫射灯一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晃一晃。
她希望是她想多了,但是她没有想多,陈辰朝她走过来。
陈辰喊了她一声,却迟疑着没有开口,从他躲闪的目光和嗫嚅的嘴唇,拽姐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她希望他不要说。
陈辰终于坚定地看着她:“我有一些话,想……”
“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非常紧急,真的非常急,十万火急,朋友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我必须马上走……”
拽姐哐里哐当锁好电脑,赶紧开溜,因为她不想伤害他。如果他开口表白,她就要找理由拒绝他,会使他更尴尬,也影响同学之间的相处,毕竟班干部要经常一起开会,抬头不见低头见。
窗户纸虽然薄,只要它在那里,就能起到隔断作用,窗里窗外的人,就不会尴尬。
陈辰看起来太普通了,和她一样普通。两个普通的人,要一起生活,是多么艰难的事情。既然接受不了他的普通,那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陈辰后面又几次找机会想表白,每次都被她找借口开溜,一来二去的,陈辰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为难”她。
拽姐毕竟是拽姐,美得明艳大气,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走到哪里都鹤立鸡群,她想要的,都能得到。她很快找到理想男友。
当宿舍大门被频繁敲响,因为离门最近而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开门,接受陌生学妹的礼物盒,并且盒子上都是拽姐名字的时候,丸子和天鹅姐终于意识到,拽姐谈恋爱啦!
这恋爱谈得很浪漫,当然也很费钱。男生川流不息的送花送礼物,拽姐桌子上都堆满了。丸子把头埋进玫瑰花里,天鹅姐摩挲着银闪闪的项链,拽姐拿出一部苹果手机,把两人惊得抱着她摇晃。
宿舍楼下,两个男生拿着早餐,很明显在等楼上的女朋友。一个男生提着豆浆包子,另一个男生准备得丰盛且细致:开胃小香肠,培根三明治,水果切片盒,营养小坚果,饭后小蛋糕,还有珍珠奶茶一杯,爱心鸡蛋一个,香甜玉米一根,还有一包几乎每个女生都喜欢的糖炒栗子。
天鹅姐下楼,大步流星奔向男友,接过他的豆浆和包子。
拽姐下楼,婷婷袅袅,巧笑倩兮,她嗔怪男友买得太多,男友说你爱吃就行,吃不了可以分给室友。
天鹅姐忍不住回头看这男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而且很有礼貌,一直面带微笑,没有因为多等一会儿就失去耐心,她为拽姐感到高兴。
铭宥问天鹅姐:“我买的早餐很简单,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天鹅姐连连摇头:“怎么会呢?你绕路给我买我最爱的豆浆,这份心意,是别人比不了的。而且,每个人都有其幸福,简单的早餐也好,复杂的早餐也好,那种幸福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果事事都要跟别人比较,那不得天天生气,不得把自己气死?”
铭宥很感动,天鹅姐话锋一转:“不过,要是偶尔能有一顿这样的早餐,我也会开心死的,哈哈!”
“那我下次给你搞丰盛点。”
“最重要的还是心意,跟你在一起,我心里总是很踏实,这比什么都重要。”
铭宥去买奶茶了,天鹅姐在湖边散步。远远地看到拽姐,她正和男友坐在长椅上你侬我侬,有说有笑,她招了招手,不打算上前做灯泡。正要调转方向,却看到她男友像见鬼似的跑了,随即三个女生向拽姐围上去,看不到她们的脸,但是背影给人杀气腾腾的感觉,天鹅姐预感不妙,直往前冲。
其中一个高个子女生对拽姐推推搡搡,拽姐起来,又被她们按下去,起来又被按下去。天鹅姐耳边呼呼生风,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等天鹅姐赶过去的时候,高个子女生的巴掌正好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天鹅姐抓住了她的手肘,奋力一推,并挡在拽姐面前,展开双臂,向她们大吼:“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学校不是法外之地!”
高个子女生:“哟,还有人为狐狸精说话,果然是一个宿舍睡不出两种人!”
听到狐狸精三个字,天鹅姐大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面不改色,一点不带怕的:“自古以来,男的脚踏两条船,最后都是女生跟女生掐架,扇耳光揪头发扒衣服,有意思吗?男的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女性同胞要自相残杀?我敢保证,我朋友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应该去问问那个男人,就是所谓的你的男朋友,他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说?还每天像牛皮糖一样献殷勤,我朋友这么漂亮,追她的人都排到美国去了,她需要抢男人吗?笑话!”
天鹅姐声嘶力竭,她要从气势上吓到对方。这个时候,不能怂,要从声势上死死压住对方。
她继续连珠炮一般输出,不给对方思考漏洞的机会:“刚刚你们也看到了,那男的,一看到你过去,就跟见了鬼似的,说明什么?说明他心虚,他心里有鬼,怕被你们两个发现真相以后联合双打,所以他才要逃!你们两位美女,都这么漂亮,与其在这里同性相残,两败俱伤,不如抓到那个男人问个清楚,说不定那渣男躲在暗处笑呢,还觉得自己很有魅力,让两个美女为她大打出手。干嘛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把渣男揪出来才是正解。”
铭宥也赶来了,三个女生交头接耳一番,最后放下话:“等我查明真相,如果是你勾引的,我还会回来的。”
天鹅姐有些瘫软,铭宥扶住她。她安慰拽姐不是她的错,谁知道这男的还有隐藏的女朋友,有女朋友还不安分,出来勾三搭四,玩弄感情,还临阵逃跑,实在是胆小鬼。拽姐一言不发,目光低垂,最后说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很晚了,拽姐还没回宿舍,天鹅姐和丸子很担心,打电话也是关机,丸子果断发信息给陈辰。
陈辰直接到教室天台,果然看到拽姐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拽姐低低地说。
“你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天台。”
“你跟踪我啊?”
“没有,偶然发现的——不要把我想那么坏啊!”
陈辰一样样拿出塑料袋里的零食:椰汁,面包,泡面。
他知道她肯定没吃晚饭。
“吃点吧!”陈辰望着她。
“我不饿。”她头也没抬。
“那你饿了再吃。”他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今天没有月光,是厚厚的云层,把月亮挡住了,月亮再怎么挣扎,都逃不出云层的包围圈。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许久。陈辰递给她椰汁,他一向知道,她最爱椰汁。
拽姐打开椰汁,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陈辰开口道:“开学第一天,我帮你搬行李,你的背包,非常地重,我就在想,是什么东西重成这样。到宿舍之后,你打开背包,拿出两大瓶椰汁。我就很疑惑,别人都是买两小瓶矿泉水,在路上喝,你带的却是椰汁,整整两大瓶,还是可乐那么大的瓶子。大学周围又不是没有超市,为什么大老远从家里背过来,这得是有多爱喝椰汁呢?”
拽姐解释:“那是因为,我家附近的超市倒闭,买一送一,我才买的。到这边来,哪儿有那么便宜。”
“不管怎样,我是彻底记住了你爱喝椰汁。”
他笑,她也笑。
她突然说:“我饿了。”
他递给她泡面,她接过来,却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他。
“你拆啊。”他催促道。
“笨蛋,没有开水怎么泡啊?”
“对哦,我好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宿舍接开水,泡好了给你端来,你先吃个面包垫垫肚子。”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没事我跑得快。很快的啊,你稍等着。”
陈辰一溜烟跑掉了。
虽然教室到宿舍距离确实不远,但是上下楼梯很麻烦。
她听着噔噔噔下楼的声音,看他奔跑在校园里,挥动着双手,像百米冲刺。
十分钟后,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回来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说:“我一直捂着盖子,没有冷,你趁热吃。”
饿了大半天,这会儿一碗鲜香麻辣的泡面,倒是比珍馐佳肴还要美味。
她刚吃完,陈辰就递上来纸巾。
她想:他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如果条件再好点,真是一个理想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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