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起来了,天鹅姐批发了一些冰棒,这样比小卖部零售会便宜很多,但是挑选冰棒的时候,她生怕冰柜盖子敞开太久,会浪费店家的电,心里过意不去,毕竟电费也挺贵,而冰柜制造冷气是很耗电的。读高中时,每个夏天,妈妈都要时不时去冷库批发冰棒,放在冰箱下层,每次开柜门拿冰棒,妈妈都要在一旁唠叨:“动作快点,快关门,浪费电!”于是这种“冰箱很耗电”的印象便根深蒂固,每次在小卖部开冰柜门,她都在心里自我催促,自我施压,看到别人买一个冰棒精挑细选,冷气像袅袅炊烟不断外涌,她都急得不得了,恨不能一把关上冰柜门。
因为她冰棒挑得急,买回来发现有些不合自己口味,郁闷得直叹气,铭宥说:“那我把你不喜欢的都吃了,剩下的就都是你喜欢的了。”
跟铭宥在一起的安全感,是前男友给不了的。虽然他俩也常有争吵拌嘴的时候,但铭宥能主动低头,并时常说一些暖到她心底的话,还经常夸她,让她每一天都心情愉悦,觉得自己是一个备受呵护的小孩子,而跟前男友在一起,担惊受怕的时候比较多。
天鹅姐跟室友们准备搞个“全炸宴”,铭宥早早地来到植物园,拎着几截藕,和一块上好的瘦肉。天鹅姐很奇怪,铭宥说:“你不是一直叨叨着想吃家乡的藕夹吗,我在网上学习了怎么做,今天小试牛刀一下,希望能成功。”
果然,爱你的人,东南西北都顺路,酸甜苦辣都能吃,不会做的东西,也愿意主动去学习,只为了让你开心。
铭宥在调肉馅,天鹅姐主动帮忙切藕,铭宥告诉她,做藕夹的两片藕,是不能完全断开的,要似断非断,这样才方便夹肉馅,炸的时候也不会移位变形,能更好地保证藕夹圆润的外形。这活儿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天鹅姐切得满头大汗,半天才切了一点点,好多都切断了,不能用了。
“来来来,看我高手怎么切。”铭宥拿两只筷子,夹住案板上的一截藕,筷子和藕平行且紧贴,一刀下去,刀口落到筷子上,避免把藕全部斩断,然后拿掉筷子,再一刀下去,一枚似断非断的藕夹就完成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刚刚干嘛不告诉我?就想看我笑话是不是,哼!”天鹅姐小拳拳雨点般落在男友身上,有这么好的方法竟然不早点说!
藕切完了,肉馅夹好了,也裹上淀粉了,就等出去采购食材的拽姐她们回来了。天鹅姐腰酸背痛,让铭宥给她捏捏肩膀,男生的力气是多么大呵,她感觉肩膀上的两坨肉都被揪扯掉了,不断地喊轻点轻点,铭宥:“你刚刚捶我的时候,可没有轻点哦。”于是继续揉捏:“忍着点,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你肯定低头玩手机玩久了,颈椎出问题了,才会这样痛,等我按完你就不痛了。”
天鹅姐眼泪水都要出来了,被铭宥武力压制,起又起不来,痛得她嚎啕大叫:“啊,啊,我要死了,你轻点,轻点,啊,啊!”
拽姐一脚踢开了虚掩的门:“青天白日的,你们干啥呢,收敛一点好吧?要叫晚上关起门叫。”
天鹅姐微微脸红,意识到刚刚的行为确实会引起误会。
植物园里,小厨房传来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铭宥先炸藕夹,第一块肯定要亲自喂给天鹅姐,其他人“嘬嘬嘬”,又羡慕又嫉妒,表示他们要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不要到处撒狗粮。
接下来大厨拽姐亲自上灶,炸脆皮香蕉,炸香芋地瓜丸,炸南瓜饼,炸小酥肉,炸鸡柳,炸鸡米花,炸骨肉相连,炸肉丸子,炸绿茶饼……
铁锅洗净,点火蒸发残留水分,锅里倒入半锅油,烧了一会儿,拽姐用筷子试了试,当浮出一连串密集的小气泡的时候,拽姐开始下入肉丸……
油炸的东西就是香,食材一下锅,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油香瞬间从锅里爆出来,弥漫了整间屋子,这对于馋鬼大学生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学校食堂虽然也有油炸食品,但都是冷的软的,一点油香都没有,像昨天卖剩下的。食堂也有荤菜,但是吃完了不到下一顿饭点就饿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食堂的饭是吃不饱肚子的,而且也不好吃。拽姐这现炸的东西就是香,尤其是跟肉相关的。
第一锅美食出炉,是香喷喷的肉丸子、鸡米花、骨肉相连。
丸子夹起一颗丸子,拽姐还没来得及提醒她烫,就看到她龇牙咧嘴,一个圆圆的丸子就从她嘴里溜了出来,滚到地上。
“没事,三秒钟之内捡起来还能吃,洗一下就好了,不能浪费。”丸子抓起来就直奔洗菜池。
拽姐忙得热火朝天,大家舒舒服服地坐享其成,好开心。感觉像一个含辛茹苦的老母亲在投喂她的嗷嗷待哺的孩子。
天鹅姐不禁感叹:“外国人还说油炸食品不健康,可抵不住它好吃啊!辣条也不健康,可哪个小学生能离得了辣条?”
丸子吃得津津有味:“别说小学生,大学生也离不了辣条啊。管它是不是垃圾食品,好吃就完了。如果吃一样东西之前,总想着它健不健康,那多扫兴啊。食物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我们品尝它的美味,只要不是有毒的东西,我觉得都能吃,哈哈。”
拽姐边炸东西边说:“是的,外国人不懂我们的饮食文化,总说我们吃油太重,其实吃少了也不好,油吃少了,人就会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
天鹅姐十分认同:“外国人应该到中国来,品尝我们的八大菜系,见识我们的满汉全席,如果吃完了还说不好吃,那我就服他。”
吃了一会儿,丸子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她拿了一个一次性纸碗,把肉丸子、鸡米花、地瓜丸、小酥肉往碗里装。“我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丸子边装边说,“你们慢慢吃啊,我赶时间,我边走边吃。”
天鹅姐一眼就看出丸子在想什么,她狡黠一笑,不怀好意地小声说:“莫不是赶着去约会?”
“嘘,你小声点啊,看破不说破啊!”丸子向厨房使了个眼色,她知道拽姐生平最恨人当舔狗,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不得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可是自己也没办法,毕竟她没有拽姐的美貌,不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只能主动出击,希望有一天能感动那颗姓林的石头,让他能注意到自己,接纳自己。
可是天鹅姐偏要向厨房喊去:“拽姐,丸子她……”
丸子气得要打她。
“怎么啦?”拽姐头也不回地问。
“丸子她说,你炸的鸡米花太好吃了,叫你多炸一点,她还要吃。”
“no problem。”拽姐背对她们,比了个OK的手势。
丸子端着一满碗吃的,轻手轻脚地走了。
丸子到林川宿舍楼外,给他打去电话。林川马上出来了,他本来就住在一楼。他两个室友看到了,笑嘻嘻道:“哟,嫂子送吃的来啦!”
“这是我好哥们,你们别乱开玩笑,会把人吓跑的。”林川羞赧地解释道。
丸子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她多么希望林川能默认他们的话,但,是她自己把两人关系处成“好哥们”的,也怨不得别人。她觉得,两人越来越不可能成为恋人,倒有可能成为亲人,兄妹那种亲人。第一次表白被拒,她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似从前,而且,她是真的喜欢林川,如果表白失败,是否连朋友都没得做?那还不如维持现在的关系,至少,他还会跟她说心里话,她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偶尔还能趁机摸一摸他的头,拍一拍他的背,她应该知足了。
丸子把一碗好吃的递给林川,林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等等,转头冲回宿舍,捧着一个胖鼓鼓的玻璃坛子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是——我妈妈寄来的,她自制的——牛肉酱,味道——非常好。还好我藏了一瓶,不然——早被饿狼室友们抢光了。你吃饭的时候——拌上一点,香掉眉毛!”
丸子踌躇着,问:“你自己还有吗?”
林川:“嗨,我还有,没关系的,我可以让我妈妈再寄——对了,上次我生日,谢谢你的蛋糕,比外面买的,美味多了呢!”
丸子捧着牛肉酱回到宿舍,怔怔地发着呆,心里五味杂陈。
植物园里,只有天鹅姐和铭宥在打扫卫生,拽姐已经回宿舍去了。
虽然铭宥很会做饭,但是他非常不擅长收拾厨房卫生,他自己觉得都收拾干净了,天鹅姐一看,灶台上又是水淋淋的没有擦干,大一点的碗摞在小碗上,整个的头重脚轻,像表演杂技似的。
她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
然后她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罗列他的“罪证”:“你用完东西老是不放回原处,做完饭老是忘记盖油壶盖子,你洗碗不擦灶台,你拖地只拖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你约会总是迟到,还不注重仪表,大多数时候穿拖鞋出门,陪我逛街还特别没有耐心。你眼光还差,买的东西颜色土不拉几……”
她说:“你缺点太多了,全身上下都是毛病,你从来不改正……”
她滔滔不绝,再不制止就要说上三天三夜了。
他大声反问:“你以为你就什么缺点都没有吗?”
“我就是没有缺点。”她傲娇地昂着头。
“上次忘记关天然气阀差点煤气中毒的是谁?经常买东西多了吃不完硬塞给我的是谁?每次约会磨磨蹭蹭半天不下来让我干等半天的是谁?快过期的面膜自己不想用又怕浪费硬往我脸上敷的是谁?”
“不许说我,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她赶紧打断他,不然又被狡猾的他带偏了。
他委屈起来:“那你也要看到我的优点啊,不要老盯着我的缺点看,我身上总有好的方面。我再不好,我昨天努力在网上搜索做藕夹的方法,只因为你常念叨想念家乡风味,我今天炸藕夹的时候,还被油溅到了,起了两个水泡。你总是觉得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我也会伤心难过啊。”
她反问:“那你觉得我好不好?”
他竖起大拇指:“顶呱呱。”
她笑起来:“嘿嘿嘿,马屁拍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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