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黑影不明所以,还在寻思哪里有夜鸳扰人。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如鬼魅般爬上他的脊背,他还未来得及回头,脖前便蓦地多出一条极细且隐匿于夜色中的钢绳。
身后之人,语调阴恻恻地响起:“抓到你了,这扰人清梦的坏鸟。”
待黑影回过神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那钢绳已经深深嵌入他的脖颈,殷红不断涌出。他艰难地吐出一个“你……”字,声音便戛然而止,没有了动静。
许尽甩了甩钢索上的血珠子,像收拾鱼摊似的把现场抹干净。这厮轻功了得,蹿房越脊愣是没踩响半片瓦,活像只成了精的玄狸奴。转眼就晃到了镜罪寺门口。
“来者何人!”两名门卫大喝一声,迅速准备抄起家伙。
许尽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出示手中的令牌,声音沉稳道:“在下许尽,奉林将军之命,释放百媚楼等人。”
门卫上前接过令牌,仔细打量一番后,恭敬道:“原来是林将军的人,请随我来。”
说罢,将令牌扔回,转身在前面引路。
“还不让放行呀?”张步四双手薅着草席,那草席都快被他薅成了碎片,唯有花苏妤坐着的那一小块还完好无损。
“哟,怎么着?这点时间就熬不住?”花苏妤斜睨他一眼,悠悠道:“回去加练。”
“苦死我啦!跟着你混咋就这么苦!”张步四像个耍赖的小孩,直接躺倒在那所剩不多的草席上,嘴里嘟囔着,“还得陪你蹲监牢,在这儿跟老鼠玩。我好想我哥呀,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干啥呢。”
“你哥哥怕是不想见到你哟。”花苏妤毫不留情地拆台,“毕竟好不容易能歇一歇。”
“不听不听!”张步四连忙像个小孩子似的捂住耳朵,大声嚷嚷,“哥哥最疼我啦!”
他这副模样,惹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花苏妤耳朵机灵地动了动,敏锐地听到有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赶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有人来啦。”
没过一会儿,许尽跟着门卫来到了牢房前。门卫打开牢门,里面关押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
许尽冷冷地发话:“都押出去。”
他挨个看着那些人走出地牢,突然,目光定在了花苏妤身上,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花苏妤第六感超强,一下子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一瞧,刚好和许尽对上了眼。
许尽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别过头去,小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怎么啦?”身旁的老鸨好奇地问道。
“……没事。”
花苏妤压根不想多搭理,被人这么盯着心里有些不爽,轻“哼”一声,甩袖走了。
等许尽再抬头想看看那个人时,人家早就没影了。他伸手按住自己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
他妈的!我竟看一个男人看心动了!?
他扭头问身旁跟着的狱卒:“你知道那个穿红衣的人是谁不?”
狱卒挠了挠头,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是……哦!我想起来了,他是百媚楼的头牌花魁,还是咱宁都独一份的男花魁!”
许尽喃喃自语道:“男花魁……”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得这般模样!
“哎呀,可算出来啦,这空气闻着都甜!”张步四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老鸨寒玖雪瞅见花苏妤走路时左脚一瘸一拐的模样,心里琢磨着准是旧疾又犯了,赶忙问道:“楼主,要不弄辆马车坐坐?”
“不必,地牢那地方又潮又湿,老毛病罢了。”他咬着后槽牙,气鼓鼓地走在前头。
寒玖雪摇头轻笑,不再多言。
这孩子的倔脾气她最清楚——活像头拉不回的犟驴,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偏要整日板着张脸装老成。心里头再稀罕的东西,到了嘴边也非得说成"不过如此"。
“那这近日百媚楼还开吗?”
花苏妤听了这话,嘴角一扬,道:“那当然得开,做戏做全套嘛。”
他尾音拖得绵长,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人后脊梁骨无端窜起一股寒意。
此时,醉仙楼内灯火摇曳,光影在雕梁画栋间流转。一位身着素衣、气质淡雅的姑娘莲步轻移,缓缓来到柜台前。
声音轻柔道:“劳烦,我是来找人的,要寻两位坐于东边的公子。”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颗温润的玛瑙,盈盈递上,“这是其中一位公子赠予我的信物。”
老鸨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接过玛瑙,将其凑近烛火眯眼一瞧,而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心中已大致猜出她要找的是哪两位公子。
她先是将玛瑙往袖子一揣,语气冰冷:“姑娘莫不是记岔了,这里并无你要寻之人,还请回吧!”
言罢,她轻轻向下人使了个眼色,两名下人立刻上前,作势要将姑娘轰走。
“公子!两位公子!我是在马场遇见的那群姑娘中的一个啊!”姑娘心急如焚,拼尽全力呼喊着,声音在醉仙楼内回荡。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她弄走!”老鸨怒目圆睁,厉声呵斥。
“且慢!好姐姐。”门上的珠帘“哗啦”一响,慕简洐衣衫半敞撑在栏杆上,醉眼朦胧道:“那……那是我邀请来的人。”
花罗兴醉醺醺地从楼上探出头来,语调中满是调侃:“哟!还真让你把姑娘约来了,林潇,你魅力不小嘛!”
“二殿下要是没人赴约,不会是惦记上我这个美人了吧!”慕简洐醉眼迷离,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放心,爷爷我可看不上这野菜。”花罗兴不屑地撇撇嘴。
“我就好这一口。”慕简洐又猛灌一口酒壶里的酒,身子晃得像风中的柳枝。姑娘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他口齿不清地说道:“二殿下慢慢玩,我先回厢房了!”
花罗兴见状,抄起手里拿的花生米就朝他砸去:"好你个林潇!见色忘义是吧?"几粒花生米噼里啪啦砸在慕简洐背上,又弹落到地上。
他故意拔高嗓门:"下次别求着爷带你玩!"
慕简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借着姑娘的搀扶踉踉跄跄往楼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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