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阳扫视一圈,沉声发问:“都在这儿了么?”
慕简洐回道:“人多的放在另一头第二个牢房。”
李丹阳下令:“你们!都给我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
牢房里的众人闻言,缓缓排起长队,他透过围栏审视着牢房里的众人。
待所有人从他面前经过,他只是皱眉摇头,阴晦着脸:“这里没有要找的人。”
“走,再去另一个牢房看看。”他猛地一甩衣袖,带着众人快步离去。
另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花苏妤正无聊地扣着草席,他耳朵动了动,听见有人正在靠近,嘴角却勾起诡异的笑。
李大人夺过狱卒的佩刀,敲着铁栏命令:“你们!一个个过来。”
花苏妤看了一眼慕简洐,两人的目光对视上,花苏妤轻笑起身收回目光。
这笑容好像说马上就会有好戏上演。
慕简洐根本猜不透,从小到大他一直都猜不透这人。
你又在打什么注意?花苏妤……
好戏上演了。
当花苏妤缓缓走到李丹阳面前时,李丹阳瞪大了眼,直直地盯着他,眼神中满是惊恐,后背的寒意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花苏妤却神色坦然,毫无不自在之感,他恭敬地拱手行礼,声音却不卑不亢:“贱民粼泽,见过李大人。”
“你……你……你!”李丹阳被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颤抖喊道:“你是谁?为何认得识我!”
花苏妤镇定自若,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回道:“我不过是百媚楼的一个贱民罢了,并不认识您。”
“那你……你……”李丹阳被吓得语无伦次,手指颤抖着指向花苏妤,惊叫道:“怎么会认识我?”
花苏妤轻轻瞟了一眼李丹阳腰间悬挂的腰牌,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腰牌明晃晃挂在腰间,奴家又怎会不识得呢?”
说罢,他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此刻被囚禁的不是他,而是外面的人……
“大人。”慕简洐伸手拉住正连连后退的李丹阳,脸上笑盈盈的,可语气里却隐隐透着一丝威胁,“您认识这人?”
李丹阳忙不迭地摆手,慌乱道:“不认识!不认识!我得赶紧回宫将此事禀报皇上,左中郎,你就留下来审问这些人吧!”
两人一唱一和给人吓跑了。
慕简洐看着李丹阳匆忙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揣测着李丹阳的慌乱。
李狗这会应该是找皇帝告状去了,可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花苏妤身上,此时的花苏妤依旧神色淡定,眼神中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慕简洐转身道:“把这个人带去刑房,我要亲自审问他。”
狱卒解开锁,正要把花苏妤带走,身后的一群人蠢蠢欲动,花苏妤回头一个眼神把他们按了回去。
狱卒一把将他推进刑房,还贴心得把门给锁上。刑房中的两人看着对方默不作声。
花苏妤泰然自若得靠在刑桌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先开口:“小将军把我带到这么偏的地方,是想与奴家共度良宵吗?”
“你既然知道这里偏,隔音好,就不要装了,花苏妤。”慕简洐没有丝毫动摇,一下子便揭穿了那人虚假的笑。
花苏妤看着慕简洐:“小师弟,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慕简洐眼神冰冷回道:“我当然没变,因为我不是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花苏妤依旧面带笑容道:“是啊!小师弟现在是风光无限的将军,而我只不过是在青楼靠卖屁股为生的贱人。”
慕简洐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心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他猛地向前,一只腿挤入花苏妤俩腿之间,将那人狠狠压在身下。
恼怒道:“那你当年屠杀师门到底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在这卖屁股吗?”
花苏妤苦笑一声:“你就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我告诉你,神居山人的好都是假的。”他紧紧盯着上面人的眼:“你信吗?”
慕简洐瞪大双眼,愤怒地吼道:“休要狡辩!,竟用如此荒诞的理由来掩饰你的罪行!”说罢,他掐住花苏妤白净的脖颈,像一只狰狞的野兽。
花苏妤被掐得脸色发青,发丝凌乱,却依旧笑得疯狂,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是叛徒!”他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刺耳而凄凉,“你我都一样,都是伪君子!”
年少时,慕简洐曾对花苏妤说过,要和他一起推翻花無浙,助他夺回江山,守江山。花苏妤信了,信得毫无保留。
可如今,慕简洐站在了花無浙那边,成了他的臣子、他的助力。花苏妤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可笑——原来誓言可以这样轻易背弃,原来信任可以这样不值一提。
慕简洐的手愈发用力,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
曾经的二师兄君子如玉,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会信二师兄殺师的事实。
他手微微颤抖,压根下不去手。
他恨,恨这人的背叛;他痛,痛这人变成了如今这样。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曾经的点点滴滴却如刀般刺入他的心脏。
花苏妤挤出声音:“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可以报仇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慕简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人却只是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讥讽的笑意,仿佛在等待最后的解脱。
他本该在十四年前就死去,宫中成千上万人的命独独换了他一条。
花苏妤的命贵吗?父母在世时他受人千娇百宠长大,命的确贵得很,在这个出门看父母世道,失去父母的他,命就像路边一条,分文不值。背负千万条人命的他在阎王那才算是个肥肉。
牢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他的手依旧掐在那人的脖子上,却迟迟没有用力。他的心中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斗。
最终,慕简洐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仿佛松开的是一段纠缠不清的过往。花苏妤吃力地撑起身子,剧烈地咳嗽着。
“弄死你我嫌脏了手。”慕简洐冷冷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
花苏妤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么说,你便是那高洁之人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向慕简洐的内心。
慕简洐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抬手抚着紧皱的眉心,仿佛想要抚平那些杂乱的思绪。
“比你高洁。”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
“在百媚楼取悦有钱人。”花苏妤平静地回应,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不信你在百媚楼会不知道有机关术。”慕简洐紧紧盯着他,试图从言行中找到破绽。
花苏妤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机关?那可真是稀奇!”
“把你那拙劣的演技收一收。”慕简洐一眼便识破了他的伪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花苏妤镇定自若:“就算你知道又如何?”
慕简洐假意威胁道:“那就不怕我告发你。”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你不会的,因为我了解你。”花苏妤笃定地说道,他对慕简洐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深刻。
的确,从儿时起,花苏妤就将慕简洐拿捏得死死的,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
“下一个问题。”慕简洐凝视着花苏妤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和赵霖柘有什么关系?”
“客人,他经常来百媚楼玩。”花苏妤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慕简洐五味杂陈地点点头,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醋意还是怒意。
“那你认识李丹阳吧!”
“认识。”花苏妤无所谓地回应:“我父皇的一个宠臣。”
“你真的以为你一个人能斗得过那些人。”慕简洐讥讽地笑道:“简直是做梦!”
花苏妤目光坚定,直视着慕简洐,“哪怕是做梦,我也要试一试。这种疯事,我不去做,又有那个疯子会去做?”
慕简洐冷笑一声,“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一个被困在青楼的……”他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仿佛觉得那个词太过侮辱。
花苏妤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恨我。”
“你知道就好。”
花苏妤缓缓道:“若你想知道真相,你可以回神居山看看。至于有没有你想要的真相,我也不清楚。”
“我凭什么相信你?”
花苏妤走上前,撩起慕简洐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你可以不信,这取决于你。”
慕简洐别过头去,发丝从指尖脱离。
慕简洐对花苏妤,终究恨不起来。
这三年,他一直在做一件事——逼自己忘记花苏妤的好,只记住杀师之仇。反复告诫自己,他虚伪、他该死、他的一切善意都是假象。
可惜,人心不是靠念叨就能改变的。他强行筑起的恨意,看似坚固,实则豆腐渣工程不堪一击。如今,只需一个念头,那些所谓的“信念”便轰然崩塌。
他开始怀疑——自己坚信的,就真的是对吗?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狱卒的声音响起:“左中郎大人,李大人派人来催问审问结果了。”
慕简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
他看向花苏妤,冷冷说道:“我不会轻易相信你,但我会去查一查你所说的事。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花苏妤没接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目送着那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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