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是半点时间都舍不得浪费，训练完到半夜还要爬起来备个课，白天行路的时候，脑子里把昨夜的准备工作，翻来覆去地想，查漏补缺。
不过当众人知晓她的打算后，还是有不少人都懵了，谁也没想到神女还存了这心思。
很快有机灵的反应过来，忙把儿子往前推：
“那感情好啊，神女大人愿意教他们识字，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狗蛋快给神女大人磕个头。”
狗蛋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随他爹，脑子机灵，被推出来后，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其他人见状，不甘落后，也将子女推出来，怕慢了一步，神女就不教了。
众人的主动性比姜肆想得还要高，她自然高兴。
但她的目的是让所有人识字，不是只教年纪小的：
“别急，我刚才的意思是，你们全部都要学。”
闹热的氛围一静，一个婆子不好意思地开口：
“神女大人，我一把岁数，半只脚都迈进棺材里了，认不认字不重要，您教这几个新蛋子娃就行。”
大几十岁的人了，和青头子娃还坐一起学认字，婆子觉得有些难为情。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纷纷附和。
姜肆笑了笑：“活到老学到老，大伙儿都学学，吃不了亏。”
她看向那说话的婆子，又说，“而且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像您，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哎哟，神女大人这是给我赐福了。”
婆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转头对其他人说，“听见了吗？神女大人说我还要活个十几二十年呢。”
姜肆这话也不是瞎说的，这婆子看着年龄大，其实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
再过个二十年也才七十岁左右。
“神女大人，给我也赐赐福啊！”
“神女大人，神女大人，还有我，还有我。”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个个都挤在姜肆前面，要赐福。
他们也不敢随意碰她，就一劲儿地凑上前来。
姜肆看得哭笑不得。
这下彻底跑偏了。
但想了想，这次她倒没想拒绝。
她觉得，她应该给陶家村的一众人一个心里支撑。
不是赐福那种空口白话，而是承诺。
姜肆从系统中拿出麦和音响，调了音色，神色微敛。
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所有人不自觉一静，神色跟着郑重虔诚起来。
空灵神圣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传进每个人耳里：“你们今日同我共进退，日后富贵，长寿，我一定竭力为你们办到，此言一诺重千金。”
这个时期的人能活到七十已经是古来稀。
对比姜肆所在时代来说，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穷。
因为穷，吃不饱饭。
因为穷，要一辈子受累。
所以只要富裕了，提高生活水平，营养跟上，寿命就会跟着提高。
姜肆的话让现场再次沸腾起来，村里人可不会去分辨承诺和赐福的区别，他们就知道神女大人说会让他们富贵，长寿。
大家觉得安心了，当姜肆重新说回识字的事时，也没人有二话。
读书识字毕竟是件好事，大家也挺乐意的，所以没说两句，就定下来了。
姜肆给每人发了个手掌大小的硬壳笔记本，和一支笔：
“每天我们学三个字，大家用本子记下，行路的时候也能随看随记。”
又是两件稀奇东西，众人拿着本子和笔东看西看，试着用笔在纸上划拉一下，看见上面留下的痕迹，又是激动地叫喊。
别说没见识的村民们反应大，连杨大夫拿着那笔记本和笔都觉得颇为惊奇。
在所有人注意力在手上时，姜肆已经把大大的白板摆出来了。
“好了，我们开始！”
随着她话音一落，下面立刻安静。
姜肆有想过要不要从他们的姓名开始，但考虑到人数众多，恐怕光学名字都得学一个月。
思虑再三，姜肆还是打算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和山水人，这种简单字体来。
只是没想到她刚写下第一个字，就出问题了。
“神女，我看不见！”
有人喊到。
“我也看不见。”
姜肆愣了一下，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光太暗了。
昏暗的火光不仅让大家看不清她写的字，更让坐在后面的人没办法做笔记。
这点确实是她考虑不周，但也很好解决。
姜肆在空间找出个大电筒递给柱子，指着对面的一棵大树说让他绑上去，最后道：
“绑好后拨动这里的开关就行了。”
“是。”
柱子拿着怪模怪样却有两个手臂粗细的长管，小跑到对面，然后用绳子将它牢牢地绑在树干上。
随后他检查了下，确定不会掉以后，才按照姜肆的指示，拨动了那个开关。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轰的下，那长管的头部竟发出极为耀眼的光亮来。
原本昏暗的林间瞬时亮如白昼，众人不由得用手遮住刺眼的光芒。
“这，这难道是太阳？神女大人，您，您造了一个太阳出来！”
忽然有人手指颤抖指着电筒，激动地说道。
“太阳，没错，只有太阳才能这么亮。”
“神女大人神通广大，是真神降临！”
“神女大人万岁！”
坚信姜肆造出太阳的人，又开始对姜肆进行跪拜。
对她的敬畏和崇敬直接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姜肆觉得这神女身份她这辈子怕是都丢不掉，说不清楚了。
也不知道，被人跪多了，会不会折寿。
她胡思乱想一番后，才解释到：
“那不是太阳，我造不出太阳，太阳是不可能认为造出来，它其实是……”
说着说着，姜肆差点没科普起太阳的结构和原理，可这一说就扯的太远，她赶忙打住，
“总之，那不是太阳，就是个手电，你们起来都坐好，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对于是手电还是太阳，大家听的有些迷糊，但有一点是真的。
神女大人，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手里神器无数。
往后他们是真有好日子过了。
一时间，姜肆只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狂热，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很快，姜肆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归正题，不过在开讲前，她临时添了句话：
“大家好好学，一个月后我们考试，考中前三名的按名次奖励。”
姜肆的话，让刚才还对着手电筒大惊小怪的人，一下回了神。
虽然注意力仍不免时不时落在电筒上，但教学到底是进行下去了。
在场的人都是没有基础的，所以姜肆要从零开始，完全按照幼儿园小学生学法来教。
先学一二三四五，数数。
今晚就教前三个数，一二三，好学的很。
再笨的人，也能学会。
而且数字没有简体和繁体之分，只有大小写的区别。
大写的数字字体较为复杂，如果没有特殊用途，可以延后按照顺序来学。
也可以到时候培养账房算账时再单独学，现在还不急。
因此姜肆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这学字也不难呀，我都会了，神女大人不如再多教两个。”
“是呀，我也会了，你看，这是一，这是二，三，多简单。”
“当家的，你看我会写字了。”
简单的数字，易学易懂，这下都觉得自己会了，之前还担心学不会的，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同时也激起了大伙儿的兴趣，吵嚷着还要多学几个。
见此情形，姜肆并不会乐观的以为，往后的教学日子就简单了。
学习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现在他们觉得简单，那是还没到难的时候。
越往后越难，到那时今天嚷得有多欢，哭得有多惨。
想当初姜肆读书的时候，读的是重点班，老师配备全校最好，全班内卷，可厌学的也大有人在。
一边哭一边学的，不要太多。
再看眼前一群对学习产生极大兴趣的人，姜肆忽然生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感。
等着吧，学习会教你做人的。
……
姜肆每天忙碌于训练，赶路，备课，教课中，时间排得满满当当，脑子好像就没停下来过。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姜肆诧异的发现，她好像变得聪明了，反应认知水平等都在同时提高。
准确的说，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不管知识储备的增加，思想上的灵活，判断力的准确，还是身体的敏捷，与先前相比，像是上了一个台阶。
恍然间，姜肆甚至觉得，她整个人都在走入另一个阶段。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说不清，但她很喜欢这种转变。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姜肆果然成功预判了许多人在接下来的行事。
随着简单的数字学完，开始认其他字，且一天难过一天时，有人绷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姜肆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应付了好几波来找她的人。
这些人找到她，吞吞吐吐半天对她，表达了不想再学下去的意愿。
厌学情绪相当严重，特别是年纪越大的，情况越严重。
姜肆好几次都看见有人跑到杨大夫那边去又哭又闹，就差撒泼打滚了。
毕竟姜肆教的简体字还简单些，杨大夫教的繁体字，那是真难。
杨大夫愁的，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最后实在受不住跑来跟姜肆说：
“神女，要不，实在学不下去的，就别让人学了。”
姜肆闻言一口拒绝：“不行。”
杨大夫又抓住胡子捋了好几下，苦着脸说道：
“这勉强的结果也不好，不如顺他们的意，留下几个优秀的，咱们还能教的快点。”
杨大夫就差把放过他们，也放过他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姜肆摇摇头：“不行，杨大夫，他们一定要学下去。”
对于姜肆在这件事上半点不退让，杨大夫有些疑惑：
“神女，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如此？”
姜肆看着杨大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无法向杨大夫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杨大夫看中的是眼前，可她需要像女希氏说的那样，走一步看十步。
就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去抢飞云寨的地盘。
但没想到，等飞云寨抢下来以后，姜肆就马上要开始筑根基。
到那个时候，有许多事要安排，也有许多事要做。
首先一个，农业必须要发展。
粮食是重中之重，不管是要打仗，还是要生存，粮都排在第一位。
所以农业会是姜肆第一个大力投入发展的。
而想让农业高效有速的发展，一要专业的知识，二要足够足量良种。
这两样姜肆都有，可她缺人，她缺能实践的人。
其实真论起来，她的队伍里目前最不缺的就是农户。
陶家村的人侍弄了一辈子庄稼，哪个扯出来，不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可他们又和姜肆要的专业性相比，差得太远。
譬如，他们知道什么季节该种什么粮，哪种粮，种在哪类田又最高产。
可你要问什么是嫁接，怎么做杂交？
这些他们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没人能答上。
而姜肆想要的恰恰就是这种。
对于农业姜肆一窍不通，她没有办法教他们，所以这要他们自己学习。
姜肆有书，书里有丰富的知识，只要他们识字，学会阅读，总会有人自学成才。
空间的种子不少，但不代表他们不需要进步。
文明要发展才有意义，姜肆要做的除了延续文明，还要播下火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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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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