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个不长眼地东西报的信?要让老子知道,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得了吧,刚才被人揍得爬都爬不起来,这会儿倒说起狠话了。”
人群中,那位引气期男子愤愤怼道那说狠话的人。
其余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接这话茬,只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前挪。
见宋安从后面跟上来,一道道目光或明或暗地看向她,里面混杂着各种情绪。
宋安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执法堂。
堂内空旷,只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行刑的木杖,笑眯眯地等在那里,脸上皱纹舒展,看着颇为慈祥。
“来啦?趴好吧。”
他声音温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好事呢。
宋安依言俯身。
见这老头年迈慈祥,她稍微宽心了一些,想来这板子隔着衣物,力道应当有限。
然而直到那一板结结实实地打在宋安身上,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砰!”
板子通过那老头的灵力催动,每一次力道都如同第一次一般用力。
十板过后,宋安已是汗水涔涔。
还剩五板,她将头深深埋入臂弯,咬牙硬扛。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晕开,惩罚才结束。
宋安缓了许久,才凭借一股狠劲,撑起身体。
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蹭出执法堂门槛,身后传来老者依旧慈和的叮嘱:“一路走好,下次再来。”
宋安闻言,气极反笑。
这老头倒挺幽默,不过牵动了背后的伤,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宋安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后背的剧痛让她吃力。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瘫软下去时,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是沈月昭。
她一直留在此处,等着宋安。
她低着头,说话声音很快:“多谢姑娘方才仗义相助,怪我,也、也连累你受了责罚。”
宋安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解释说:“是他们不肯退让,太过嚣张。我也是奉命行事,你无需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说话间,宋安察觉到沈月昭搀扶着自己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耳后鬓发已被汗浸湿。
想来她也刚受了十杖,此刻定然同样疼痛难忍,却还强撑着来扶自己。
宋安轻轻推开她的搀扶,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容。
“就送到这里吧,你也受了罚,去休息吧。我……我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执法堂了,得回去一趟。”
她作势要转身,沈月昭却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素净的香囊,飞快地塞进宋安手里。
“这是我月峡谷特制的药,望姑娘莫要嫌弃,务必收下。”
她语速极快,像是生怕被宋安推拒,说完便不等回应,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开。
宋安看着手中的香囊,其实也并未打算拒绝。
她此刻急需疗伤,明日还有考核,绝不能这般上场。
然而,看着香囊,她却突然又犯了难,该如何使用这草药?
她忍着痛,转向宗门医馆求助。
岂料刚踏入医馆,尚未说明来意,门口的人,冷冰冰地伸出手:“先看牌,再交诊金。”
当宋安表明自己没什么钱,亦无任何身份后,直接“砰”地一声将她拒之门外。
“什么悬壶济世,分明是趁火打劫!”宋安气得大声吐槽。
无奈之际,忽她然想到一个地方。
宋安一步一挪,终于捱到了藏书阁前。
阁内弥漫着浓郁草药气味,所以她确信这位藏书阁里的前辈定然深谙药理。
她刚艰难地迈过门槛,还未及开口,一直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的郭娘倏然睁开了眼睛。
她用力翕动了几下鼻翼边,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气息。
随即又利落地站起身,循着气味径直走到宋安身旁,仔细嗅了嗅。
月峡草这珍贵的气味,她郭意笙绝不可能认错。
她面上不动声色,重新躺回摇椅,恢复那副慵懒模样,慢悠悠问道:“小姑娘,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
宋安取出沈月昭所赠的香囊,递了过去:“晚辈认为前辈应当懂些药理,冒昧请问,此药应当口服,还是外敷?”
郭娘几乎是立刻接过了香囊,打开系绳,仔细查看。
果然是上好的月峡草,外界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她眼珠一转,将香囊拢在袖中。
“这等好药,直接用了岂非暴殄天物?不若这样,我替你诊治伤势,用我特配的草药为你疗伤,便用这香囊中的月峡草作为交换,如何?”
宋安闻言,面露迟疑。
她虽不懂药理,但也猜到这药应该挺好,小声嘀咕。
“这婆婆怕是看我年轻不识货,想占便宜,心思不纯。”
“叫谁老婆婆呢?!嗯?”郭娘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陡然拔高,中气十足地反驳,“你若不愿,大可再商量,不可说完不安好心。”
这突如其来的高声驳斥让宋安吓了一跳,慌忙抬头。
这位前辈耳朵不是不好,怎么这话听得如此清楚?
郭娘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连忙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这样,你先将这月峡草暂且存放在我这里,我看看伤势吧。”
宋安也别无选择,现在背后疼得厉害。
郭娘见她应允,眼中喜色一闪,立刻拉着宋安进了里屋。
屋内一阵翻箱倒柜,片刻后,她拿着几味搭配好的草药和一个药钵。
“躺好,别乱动。”她命令道。
郭娘将捣好的药泥小心敷在她皮开肉绽的伤处,动作轻柔。
起初是一阵清凉,随即伤口传来麻木感,竟渐渐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郭娘掌心泛起柔和的白光,灵力如涓涓细流,缓缓渡入药泥之中。
那深色的药泥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颜色变淡,其中的药力似乎正被灵力催化,加速渗透进伤处。
宋安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中惊讶。
这灵气还能用于药物,她从未见过。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郭娘才缓缓收功,额上已见细密汗珠。
她长舒一口气:“行了,执法堂的板子,能挨那么多下,还是皮外伤未伤根本,也是抗打啊。”
宋安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背,只余下些许深层的酸胀感,除非刻意用力,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宋安撑起身,郑重谢道:“多谢前辈救治之恩,不知晚辈该如何报答?”
她心中已做好准备,无论郭娘是要钱还是要那月峡草,她都只能答应。
毕竟对方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明日的考核至关重要。
郭娘闻言,抬手,指向院落角落。
“简单,瞧见我那菜园子没有?往后一段时间,你得空便来帮我照料它们,除除草、松松土、浇浇水便成。”
宋安顺着她手指望去,那是一片几尺见方的小菜畦。
她自幼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伺候田地是看家本领,这要求实在不算什么。
“好,晚辈记下了。”她干脆应承。
伤势既愈,宋安想起另一件要紧事。
她斟酌着开口:“前辈,晚辈还有一事请教。关于我先前所练的剑法,不知前辈能否指点一二?”
一听“剑法”二字,郭娘整个人蔫了下去,重新瘫回摇椅里,眼睛也紧紧闭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哎呦,我年纪大了,早些年那点东西,忘得干净,实在教不了你。”
宋安见郭娘不愿再说的样子,也不打算继续问。
她刚迈出两步,身后摇椅上的郭娘虽未睁眼,慢悠悠地抬起手。
“从这儿往前直走,再左转。那儿时常有一群新入门的娃娃聚在一起练剑,你若有心,或可去瞧瞧。”
宋安记下指引,道了声谢后离开。
待她脚步声远去,郭娘才缓缓掀开一条眼缝,瞅了瞅空无一人的门口,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窃喜。
“这孩子倒是实诚,那月峡草,莫非真就寄存于我了?”
她低声嘟囔着,越想越是开心,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将那盛着月峡草的香囊又摸出来。
宋安沿着小径前行,目光仔细扫过两侧。
行不多时,一阵呵斥便从前方的林间空地传来。
她悄悄靠近,寻了一处角落,静静观望。
只见数十名弟子列队而立,施佑锦负手行走于队列之间。
此刻,他眉头紧锁。
“瞧瞧你们!练剑数载,挥出的剑却如同闺阁绣花,绵软无力,来这是混日子看戏的吗,都是废物!”
他的话让暗处的宋安心头微微一紧。
施佑锦面色阴沉,目光扫过台下这些多由各宗派举荐而来的弟子。
眼中堪造之材寥寥无几,想到今年宗门大比青山剑宗恐又将垫底,届时师父的怕是更加失望,他不由得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他压下心头烦忧,声音陡然拔高:“都看好,听好,认真学。”
说罢,他并未取用任何兵刃,只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双眸微阖。
“凝神感气,气随心动,凝神感气,气随心动。”
数遍之后,他并拢的指尖开始有微光汇聚,初时如萤,继而渐盛。
这就是书中描述的引气诀。
引气期练成便可感知灵气,强化五感,与寻常锻体期有极大区别。
宋安在树丛后看得全神贯注,不自觉地模仿起来,手指依样滑动,嘴唇无声地默念着那凝神感气的口诀。
她正沉浸其中,反复揣摩。
施佑锦却蓦地收势停住,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
脚步也随之移动,朝她走来。
宋安一股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慌乱感瞬间从心中升起。
她来不及细想,转身便借着林木掩护,匆匆逃离了那里。
一路心绪不安,低头疾行,总是觉得这施执事对自己有莫名的恶意。
可自己还未入门,还是先通过明日的考核最为重要。
宋安已经记下了刚刚所学的法决,天色尚早,她还可以再练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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