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时又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眼前这个人类似乎还不知道的自己话搅弄起了怎样的波涛,还在用他那虔诚的口吻问道:“这个愿望,无法实现吗?”
“我想,你应该有更重要的心愿需要实现,不论是让你生活的地方变成原本的模样,还是复活你在意的人,吾全都可以帮你实现。”
他的话语中带着诱惑,这一切像是鲜美诱人的鱼饵,只等待陈柯咬钩。
“只有一次机会,你真的想要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当然,我只想要毁灭这个小镇。那么,我亲爱的神明……”他的目光逐渐恢复清明,随后又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才缓缓问道,“您,是做不到吗?”
明明眼前的人类看起来是如此渺小,只需要抛出一点点诱饵,就能让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
即便一开始会有关于道德方面的自我谴责,但那又如何,紧紧握在手中的才属于自己,别人的结局如何,又与自己有何关系。
既然那些人自诩善良大义,那么为了自己的私欲稍微牺牲一下,一定不会介意吧。
存活于世间这许久,祂已经见过许多所谓心智坚定的人类,实则只是没有触碰到他们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只需要花费一点心思,挖掘出深藏其中的秘密,一切都可以为祂所用。
但此时祂却罕见地有些慌乱,祂明明已经找到了眼前这个人类的命门,为什么。
为什么对方非但没有上钩,反而还打算毁灭这里。
笑话。
祂怎么可能做不到,但祂不会被这个狡猾的人类激怒的。
陈柯似乎是有些无趣,他环顾眼前的情景,一切和他被蛊惑前的模样别无二致,只有江春晟不知所踪。
他不想再跟这个无聊的神玩下去了。
陈柯不再顾及耳边时有时无的说话声,确定江春晟确实不在教堂里后,转身推开破旧的木门,发现走廊上的黑暗已经消失,整条走廊干净又明亮。
奇怪。
江春晟不会丢下去独自离开,或许是在哪里被什么缠住了。
但他也不能在原地干等下去。
陈柯下定决心先往回走,却在穿过走廊时敏锐地听到,从本该空置的房间里发出的声音。
细微的布料摩擦的声响。
陈柯迈出去的脚步陡然停下,斜靠着贴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此时又陷入一片寂静。
屋内的人似乎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声音,因此陈柯一停下就能听得更清楚。
那脚步声在房间内四处移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随后在某处停下,不久后就急匆匆往另一边去。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就好像……
房门突然被打开,陈柯差点随之摔倒,门内的人似乎也因此吓了一大跳。
“你不该来这里。”对方惊道,“教堂在旁边,我送你过去,下次不要再随便乱跑。”
陈柯一脸乖顺的模样跟在对方后面。
他看见了。
对方穿着圣衣,圆领黑袍,纯黑的腰带束缚在腰间,最中心镶嵌着一个十字架。
所有都和他进来前那如同幻觉的一瞥所看见的如出一辙,只除了那时的神父头发早已斑白,行动间也有年老后该有的笨重、缓慢。
而眼前带路的人健步如飞,衣摆被行走间带起的风扬起来,似乎恨不得立马把陈柯带出这个区域。
走出玻璃大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裹挟着嘈杂人声朝陈柯袭来,他转身望去,炽烈的阳光下,是无尽的人海。
所有人都聚集在礼堂外,吵吵嚷嚷却一句话都听不清楚,神父将他带到地方之后也不知所踪。
陈柯站在门口,又朝走廊后看了一眼,想要寻找神父的踪迹。
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透过彩绘玻璃而被渲染成五彩的光,投射在洁净的地面上。
而在更远处,原本属于旧教堂的通道,那扇破旧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勉强算得上洁白的墙。
陈柯默默后退一步,转回身的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原本嘈杂的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唯余静默。
所有人都静立在原地,面对着陈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目光有如实质般尽数落在他身上,一切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时间陈柯连呼吸都放得轻而缓,唯恐惊扰了这诡异的画面。
陈柯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站在原地的同时,没忘记观察眼前的人群。
他已经找到不少熟面孔,全都是前几天跟江春晟出门碰见的镇民,相应的,也和神父一样,看起来比之前年轻许多。
或许他来到了过去时间线里的教堂,此时那座装着许愿池的旧教堂还没有废弃,而镇民也会每天来到教堂之中祈祷。
就如眼前一般。
只不过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所有人一动不动,陈柯也一动不动,大有和他们一直耗下去的架势,或是等待更不耐烦的那一方出来打破眼前的宁静。
所幸没让他等太久。
“吾的信徒,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陈柯没有回答祂,依旧僵立在原地。
“你需要帮助对吗?”
废话。
陈柯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回答道:“带我回去找江春晟。”
“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对方不急不缓地问道。
陈柯暗自思索镇民和一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到底谁更好对付一点,却见眼前的镇民由于他长时间的不作为,以及刚刚短暂的分心,目光中已经带上些许焦躁。
氛围一时变得十分焦灼,恼人的声音依旧在脑海中兀自说话,似乎就是打定主意要他许下承诺。
陈柯又不急了。
他甚至十分悠闲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为什么在这里?”
人群之中,静默之下,突兀的人声就显得十分明显。
从第一句质问开始的那一刻,平静终于被打破。
“你毁了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才是恶魔,你才是恶魔。”
……
他们大肆发泄自己的情绪,将恨意全都注入到这些质询当中,脚下仍旧没有动过一步。
可陈柯恍然间总觉得看见无数人朝他走来,将他围在中间,质问他、羞辱他、欺凌他。
他们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身上,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欺压弱小,还妄想让他把这些当作恩赐。
凉意似乎从脚底开始往上身蔓延,寒气刺骨,让他连再睁开眼看一眼头顶炽烈的阳光都无法做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以前再次重合。
他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
*
“你没事吧?”
让人安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就和从前无数次一样。
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柯都无法摆脱心中的噩梦,只有在听到江春晟的声音时,才会勉强安心。
于是每一个深夜,只要陈柯一喊,隔间就会传来声音:“我在。”
直到江春晟被迫离开暗城……
“陈柯,别害怕,我在。”江春晟说。
睁眼依旧是旧教堂高大的穹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江春晟放大的脸停留在他眼前。
“醒了?”江春晟问道。
“嗯。”陈柯揉着后脑勺从江春晟的怀里起身,宿醉般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脑海。
余光突然瞥见天使雕像,原本蜷缩在翅膀里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舒展开,目光虔诚地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而那张脸竟然和陈柯一模一样。
陈柯吓得清醒了几分,再睁眼望过去雕像又恢复原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陈柯的错觉。
一旁的江春晟显然也注意到了陈柯的异常:“怎么了?”
陈柯摇摇头:“看错了。”
他重新又将目光移到这座旧教堂里面,一切似乎都和幻境里别无二致,日光透过穹顶积满污垢的窗照进来,又沉入脏污的水池之中。
那个所谓的神明在他醒来之后就没再出过声,陈柯猜测或许祂只有在制造的幻境当中才能对人类进行蛊惑。
现下估计已经没办法再找到祂了。
陈柯略有些遗憾,来教堂这一趟好像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容不得他们再在教堂多耽误时间,去找根本毫无头绪的东西。
江春晟和陈柯沿着来时路往回走,两侧的房屋仍旧如第一天刚来时那般温馨梦幻,院子里却没有任何人影。
陈柯又回忆起初来的模样。
似乎当时太阳出来时,几乎每个人都会去到院子里,即便没有和他们交流过,也能看出他们眉眼间的和蔼。
而一到下午,整座小镇静得出奇,不论是说话声还是走动声都没有,就像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小镇。
陈柯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突然被江春晟一把攥住袖子,他刚想开口,却见江春晟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示意他朝另一边看。
他们刚刚走到花海的所在地,而在不远处,去往花海深处的唯一小条小径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从花海里缓缓靠近外围。
是苏衡。
他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身上的视线,还自顾自朝花海外走,行动间裤腿轻拂过艳丽的花,却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他的目光呆滞,行动十分僵硬,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两人偷偷跟在苏衡身后,看他目标明确地再次回到塞瑟尔家,随后一头扎进房间,房门彻底关闭,隔绝掉别人窥伺的视线。
“亲爱的客人,你们……在看什么?”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带着询问的语气。
是塞瑟尔。
无存稿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写了好凉好凉好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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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童话(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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