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凌在活动室整理旧观测记录时,指尖扫过本牛皮纸封面的册子。封皮边角磨得发毛,翻开第一页,是张手绘的猎户座星图,铅笔线条被摩挲得发亮,角落有行小字:“凌哥说腰带三星要画得像把尺子,这样才准”,字迹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尺子,刻度线标得乱七八糟。
“这是我高二画的。”陆羽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卷新打印的星图,指尖在边缘卷出圈折痕,“当时总画不准参宿四的位置,你把我的星图册翻得卷了边,说‘这里要留半厘米空隙’。”
叶梓凌没抬头。他翻到中间那页,夹着张泛黄的便签,是陆羽晨的字迹:“今天凌哥观测时打了三个喷嚏,明天要记得带外套”,下面用红笔补了行更小的字:“可是我只有一件厚外套”。
“后来我买了两件。”陆羽晨把新星图放在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一件放器材室,一件放你常去的观测点长椅上,上周降温,我去看,器材室那件被人借走了,急得我跑遍全校才找回来。”
叶梓凌的目光落在便签角落的墨水渍上。形状像颗流星,和他书包侧袋里那张被墨水洇过的观测表痕迹一模一样——那张表是高三模拟考后的观测作业,他当时笔没水了,陆羽晨把自己的笔塞给他,说“我用铅笔先画着”,结果交上去时被老师批“态度不端正”,却只是挠挠头说“没事”。
“新星图用了防蓝光纸。”陆羽晨的手指在星图边缘敲了敲,“你上次说看久了眼睛疼,我问了天文社的学长,这种纸反光少,还加了坐标网格,你标观测点时不用再拿尺子量。”
叶梓凌翻开最后一页,掉出叠信封。邮票都没贴,收信人写着他的名字,地址却是天文台的旧邮箱——那邮箱三年前就停用了,被堆在器材室角落,上次他去翻找零件,发现里面塞满了类似的信封,邮戳日期从2020年一直排到上个月。
“我怕打扰你。”陆羽晨的声音低了些,右手在星图上反复划着某道弧线,“以前你总说我话多,观测时喜欢在旁边碎碎念,后来我就写下来,想着等你愿意听了再给你……结果越攒越多。”
叶梓凌拆开最上面的信封。里面是张手绘的流星雨预测图,背面写着:“今晚有小熊座流星雨,凌哥肯定会去天台等,我把保温杯灌了热水,放在长椅下面,别又像上次那样冻得发抖”,字迹被水洇过,晕成片模糊的蓝,像那年冬夜落在纸上的雪水。
“这个坐标算错了。”叶梓凌指着图上的辐射点,指尖压在陆羽晨标错的位置,“偏了1.2度。”
陆羽晨突然屏住呼吸。对方的指尖很凉,透过薄薄的纸页传来,像羽毛扫过心尖。他慌忙去摸口袋里的计算器:“我再算一遍,上次可能是……”
“我改过来了。”叶梓凌把图翻过来,背面有道新画的弧线,铅笔颜色比原图深些,“用你的方法算的,三次平均误差。”
陆羽晨的视线落在那道弧线上。弧度和他惯用的计算方式完全一致,连标注误差的符号都一样——那是他初中时教给叶梓凌的,说“这样算出来的星轨才够稳”,当时对方嫌麻烦,说“哪有那么多讲究”,却在后来的观测报告里,次次用这种方法。
“还有这个。”叶梓凌从信封堆里抽出张照片。是去年观测日拍的,他站在星轨仪前,侧脸对着镜头,而照片角落,陆羽晨正举着相机,半个身子藏在器材后面,左手比着个“耶”,纱布从袖口露出来,沾着点金属碎屑。
“我当时没敢让你知道。”陆羽晨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你说要专心观测,我怕打扰你,就躲在后面拍了张……后来洗出来,发现把你拍得太模糊了,想重拍,又没机会了。”
叶梓凌把照片夹回星图册。他合上书时,发现封底内侧贴着张便利贴,是他自己的字迹:“陆羽晨的星图误差0.3度,比仪器准”,日期是2021年9月12日,旁边被人用红笔加了个小小的笑脸,嘴角画得太翘,像要飞起来。
“这些信封……”陆羽晨的指尖在信封堆上悬了悬,没敢碰,“你要是不想看,我就……”
“放我这儿吧。”叶梓凌把信封塞进星图册,站起身时,册子在桌上磕出轻响,“下次画星图,记得把参宿七的亮度标清楚,上次你标成四等星,我差点记错数据。”
陆羽晨猛地抬头。叶梓凌已经走出了活动室,牛皮纸星图册被他抱在怀里,边角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他低头看向桌上的新星图,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反复划过的弧线,和对方改的那道,几乎完全重合。
最近身体不好[玫瑰][玫瑰][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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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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