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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山林深处,枝叶遮天蔽日,却挡不住盛夏毒辣的日头。闷热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邵冬生额角很快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他一个人独居在这等深山老林?”单雨跟在后面,目光扫过四周浓得化不开的绿意,寂静中透着压抑。她已听邵冬生简略说了案情推断,此刻更在意的是却是她的决定:“我还以为,张大人一走,你也会跟着离开花县。”

邵冬生正拨开一丛垂下的藤蔓,闻言脚步微顿:“是有此意,这不……还没动身。”声音平淡,听不出波澜。

“哼。”单雨显然不信这托词,伸手利落地将她拉过一道湿滑的陡坎,不再追问。

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终于抵达方政的居所。院落的篱笆早已被野物撞倒,散乱一地,所幸木屋主体尚算完好,未被彻底破坏。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腐殖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

“单雨,看这儿。”邵冬生蹲在墙角,指向一堆散落的黄白粉末。

单雨快步上前,指尖捻起一小撮粉末,凑到鼻尖仔细嗅闻,又对着日光捻动观察。粉末中夹杂着许多细小的鳞片状晶体,在光线下反射出黯淡的微光。“是驱虫粉没错,但里面掺了峭粉。”她眉头微蹙。

“驱虫粉里掺峭粉做什么?”邵冬生皱眉,“虫子又不会吃这东西。”

单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蹊跷。带点回去,让盼夏看看。”她取出一个小油纸包,小心地收集了一些粉末样本。

邵冬生直起身,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屋门。门板上,大片深褐近黑的污渍早已干涸板结,那是喷溅、流淌后凝固的陈旧血迹。她伸手虚握粗糙的门板边缘,模拟着力道猛然向内推合,想象着方政的头颅是如何在巨力下被门框与门板生生夹碎。

她走到屋外空地上。这里显然被野物光顾过,一片狼藉。焚烧尸体的火堆早已熄灭,灰烬和焦黑的木柴残骸四散。邵冬生捡起脚边一根烧了一半、表皮碳化的木柴,刚入手,一股极淡却清晰的花椒辛麻气味便钻入鼻腔。她眉心拧紧,快步走向火堆中心,拾起另一根焦黑扭曲的木柴凑近鼻端——这次,竟捕捉到一丝被烟火气掩盖的、若有似无的甜腻。

是蜂蜜!

“这是怎么回事。”邵冬生放下柴火,蹲下身,开始仔细拨弄灰烬。焦黑的木炭和灰烬下,她刨出一根烧得黢黑、表面凝结着粘稠油脂的木条。这显然是凶手刻意投入火中意图彻底焚毁的东西,却因野物的惊扰未能完全烧尽,阴差阳错保留了下来。她捏着这根油腻的木条,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屋内。单雨正屏息凝神,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被灰覆盖的每一寸地面、每一件器具。她动作轻巧迅捷,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痕迹。突然,身后那扇紧闭的窗户,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单雨背对着窗户,手中翻检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仿佛浑然未觉。然而,就在一股极淡的、混合着山林湿气的身影悄然飘入的刹那——她动了!身形如鬼魅般扭转,反手并指如电,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精准无比地直戳向身后潜入者颈侧的死穴。

来人显然也非庸手,在指风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诡异地一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足以瞬间麻痹心脉的一击。落地时,更是轻如鸿毛,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惊起。

“单雨姑娘,”仲子瑜拱手施礼,目光却越过邵冬生投向后方,“她在何处?”

邵冬生盯着这突兀出现的身影,心中疑窦丛生。但转念想到什么,便朝身后屋内随意一指,打算一同进去查看。

“单雨?!”屋内空无一人!那扇后窗大敞着,冷风灌入,卷起几缕尘埃。两人疾步抢到窗边向外张望。邵冬生眼神陡然一凝——窗下松软的泥土上,赫然印着几枚新鲜的足印!

两人毫不犹豫,翻身跃出窗外,循着足印追踪而去。足印在幽暗的松林中延伸,最终消失在一片高大茂密的松林深处,仿佛被浓重的阴影吞噬。

“邵姑娘,”仲子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冰冷刺骨,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润。他面容紧绷,眼神锐利如刀:“你们,为何要来此地?”

“我为何要向你交代?”邵冬生霍然转身,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那双寒意森然的眸子。一股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她非但不退,反而欺近两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想杀我?”见他只是僵立,并未动手,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死寂的松林。

脚下是厚厚的落叶与松针,踩上去悄无声息。突然,邵冬生袖袍一抖,一蓬白色的粉末如烟似雾,精准无比地撒向右侧一棵巨大松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林间死寂!紧接着,树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再无声息。

邵冬生与仲子瑜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朝树后包抄过去。就在两人即将绕过树干看清状况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蛰伏的凶兽,猛然暴起!带着一股腥风,直扑两人面门!

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力量更是骇人!邵冬生与仲子瑜的武功本就在此人之下甚远,仓促间勉强格挡,却只觉手臂剧震,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

“砰!”“噗!”

“你就没带点什么毒粉什么的?”刚吐完一口血的邵冬生,轻声带点破罐破摔的语气询问。

“有,”仲子瑜也好不到哪去,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脸色煞白。“得找机会。”

来人蓬头垢面,须发虬结,几乎看不清面容。但他身上那件袍子,细看之下竟是用上好的云锦制成,此刻却被污垢和荆棘勾扯得不成样子。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赤红如血,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疯狂、浑浊,死死地钉在两人身上,仿佛许久未曾阖眼,又仿佛刚从地狱爬出。

邵冬生心下一沉。这人状态癫狂,神志显然不清。想靠言语沟通脱身?只怕是痴心妄想。可眼下两人皆已负伤,还能有什么办法?

邵冬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你认识赵海吗?”这声音在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海…海哥?”男人浑浊赤红的眼睛恍惚地转动着,似乎在记忆的深渊中艰难打捞,许久才迟钝地挤出几个字,“你…认识他?”

“是啊,老朋友了。”邵冬生语气放得更柔,如同哄诱迷途的稚童,身体却绷紧如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歪着头,眼神空洞地飘向虚无:“我…我是…孙调。”

【孙调!】邵冬生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向前微倾身体:“你是孙调?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孙调没有回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中紧握的那把沾着泥污的短刀攫住了,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低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邵冬生与仲子瑜交换了一个凌厉的眼神。两人几乎同时,极其隐蔽地探手!就在毒粉即将洒出的前一瞬——

孙调猛地抬起了头!

两人动作瞬间凝固,硬生生将手收回袖中,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

“我…我想起来了!”孙调突然焦躁地原地打转,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混乱的恐慌,“我是来找海哥的!海哥不见了!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不见了!阿娘呢?阿爹呢?”他猛地停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两人,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扑了上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们见过海哥吗?!见过我爹娘吗?!说啊!!”

孙调的疯狂爆发毫无征兆!但此刻是唯一的机会!

“动手!”邵冬生厉喝一声,再顾不得伪装。两人瞬间将藏在袖中的粉末、药末,不管不顾地朝着扑来的孙调劈头盖脸地撒去!

孙调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笼罩,呛咳着,挥舞着手臂,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药粉混合着灰尘迷漫开来。直到两人几乎倾尽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那狂乱的身影才终于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激起一片枯叶尘埃。

邵冬生喘息着,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粉末混合物。两人迅速用坚韧的藤蔓将昏迷的孙调捆了个结实。

循着孙调来时那杂乱的痕迹和若有若无的气味,他们终于在密林深处一个隐蔽的巨大树洞中找到了单雨。她蜷缩在潮湿的腐殖质上,双眼圆睁着,瞳孔却涣散无神,眼底布满不正常的红丝。看到两人到来,她眼珠只是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反应。

仲子瑜脸色凝重,立刻蹲下,两指搭上单雨的手腕。片刻,他沉声道:“脉象滞涩,邪气入络。她中毒了,而且…非比寻常。”

“能解吗?”邵冬生急问。

仲子瑜没有回答,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寸许高的暗红色瓷瓶,拔开塞子,凑到单雨鼻下快速晃了几晃。一股极其辛辣刺鼻的气息弥漫开来。

“咳!咳咳!”单雨猛地呛咳起来,涣散的瞳孔开始剧烈收缩,渐渐凝聚起焦点。她看清了眼前的两人,眼神瞬间清明,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你们…怎么找来的?那个人…那个疯子呢?!”

“捆结实了,在外面。”邵冬生言简意赅,伸手将她扶起,“能动吗?”

单雨借力站起,身体还有些虚软,但眼神已恢复锐利。她警惕地扫视着幽暗的树洞和周围死寂的林木,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地不宜久留!有古怪,很重的邪气…回去细说!”

“走!”三人再无迟疑。

回到捆绑孙调的大树下,他依旧昏迷不醒。单雨二话不说,将比自己高大沉重的孙调背起。三人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沿着来路,身影如电,飞速向山下掠去,只想尽快逃离这片弥漫着血腥与未知的山林。

县衙后门,僻静无人。一个小厮正焦灼地搓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向外张望。当看到邵冬生三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巷口时,他如蒙大赦般冲上前:“邵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他目光触及单雨背上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昏迷不醒的人影,下意识伸手要去接。

“不必,我来就好。”

“玉万珰呢?”邵冬生没有停留,让小厮在前面带路。

小厮一时还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疾步向前走去:“少爷在后院,”随后低下声音:“少爷让我告诉你,常姑娘也在。”

邵冬生冷嗤一声:“她也在?那更好。”

穿过几道回廊,后院很快便到。

“你可算回来了!这……”正来回踱步的玉万珰闻声抬头,看到单雨放下的人,脸上满是惊愕,“这人是谁?怎么弄成这样?”

“孙调。”邵冬生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平地惊雷。

“孙调?!”

“什么?!”

玉万珰和在后方站着的常初柔几乎是同时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不是……去年就被砍头了吗?!”玉万珰指着地上昏迷的人,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会出现在这?!”

【常初柔是真的不知道】邵冬生察觉到她不作伪的情绪,心中的想法被压了下去:“我也不知。当时看他,虽觉与我记忆中那赵海形貌有异,但……”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传闻,赵海曾得了一件能改换容貌的异宝。彼时情势危急,我亦无法断定眼前此人究竟是谁,抑或是何人假扮。”

“哦?邵姑娘当真是心细如发。”一旁的仲子瑜已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姿态,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方才林中的生死一线从未发生。然而邵冬生却分明察觉到他温言软语下,那丝挥之不去的、带着冷意的嘲弄。

邵冬生本不欲理他,可刚刚合作还算默契,便耐心解释道::“当时别无他法。我观他神志癫狂,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只能冒险一试。”

仲子瑜温柔地牵起嘴角:“邵姑娘这一‘试’,可是让我们差点回不来。”

“行了!”单雨从旁拽出绳索,利落地将地上的人又捆了几道,见两人还在争执,带着几分无奈打断道,“人已经捆结实在这儿了,眼下争这些有什么用?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处置他才是正经!”

“这二位是?”一直静立旁观的常初柔适时开口,目光在单雨和仲子瑜之间流转,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单雨。”

“仲子瑜。”

“原来是单捕快和仲大夫。”常初柔唇角弯起,笑意盈盈,语气轻快,“久仰二位大名了。”

单雨眉头立即拧紧:“你认识我们?”

“很难不认识呀,”常初柔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初到花县,便听街坊邻里传颂过二位的事迹,当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呢。”

单雨闻言,猛地侧头,狠狠剜了旁边的仲子瑜一眼,那眼神凌厉得几乎要在他身上戳个窟窿。随即她强压不满,对着常初柔一拱手,声音硬邦邦的:“都是些市井闲人胡编乱造,捕风捉影罢了!常姑娘切莫当真!”

“哦?什么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玉万珰立刻凑近邵冬生,用折扇半掩着嘴,压低声音,满脸都是八卦的兴味。

邵冬生嘴角微扬,也压低声音,带着点看戏的促狭:“说来话长。早年间,花县出过一个专挑俊朗男子下手的采草贼。那些遭了殃的男子碍于颜面,羞于报官,反倒让那贼人气焰愈发嚣张。没曾想,这贼人胆大包天,竟摸进了仲大夫家……”

玉万珰听得眼睛发亮:“然后呢?被仲大夫毒倒了?这跟单捕快又有何干系?”

“巧就巧在,”邵冬生继续道,“那时仲大夫大病初愈,手上失了准头,下的药力不够。夜半时分,他拖着那昏迷的贼人去衙门交差,半路上,那贼人竟提前醒了!醒来一看自己栽了,恼羞成怒,扬言要当场宰了仲大夫泄愤!就在这节骨眼上……”

她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脸色发僵的单雨:“被巡街的单捕快撞了个正着!说时迟那时快,单捕快飞身一掌,那贼人便又躺下了。据当时‘恰好’在场的几位‘目击者’绘声绘色地描述,彼时月色正好,仲大夫跌坐在地,‘楚楚可怜’,‘双眼含情’地望着英姿飒爽的单捕快;而单捕快呢,则‘柔情似水’地伸出手去安抚受惊的仲大夫……啧啧,好一幅英雄救美、互生情愫的画卷!只可惜啊,单捕快志在四方,忍痛挥剑斩情丝,仲大夫痴心一片,苦守寒窑待佳人,直等到那海枯石烂,天地崩——”

“停停停!”玉万珰听得嘴角直抽抽,急忙打断,用扇子指着不远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单雨,以及旁边那个怎么看都笑得像只狐狸的仲子瑜,“后半段也太扯了!你瞅瞅单捕快那眼神,像是欢喜仲大夫的样子吗?恨不得把他踹出八丈远才是真的!”

“艺术加工嘛,”邵冬生正色道,“铺子里的话本子上是这么写的。不过前半段,采草贼栽在仲大夫手里,又被单捕快制服——倒是千真万确。”

“还有人拿他俩写话本子?”玉万珰惊讶地挑眉,扇子轻敲掌心,显然在琢磨着回头去书铺淘换一本开开眼。

“你们——说——完——了——吗?”冰冷得几乎掉冰渣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单雨面色铁青,周身气压低得吓人,她指着地上被捆成粽子、此刻正发出细微呻吟、眼皮颤动的孙调,咬着后槽牙道:

“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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