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成文把茶桌上的鲜花换新已经过去10分钟……
距离江成文把温意安最爱吃的甜点摆放好又怕变质重新放回冰箱已经过去半小时……
距离温意安提出半小时到家并挂断电话后已经过去一小时……
江成文终于再也看不进一份工作文件，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可不是这堆文字。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框，里面还躺落着十分钟前温意安发来的消息。
有点堵车。
江成文没了耐性，拿起两件外套就大步向外走，从开关门再到节奏紧促地下楼，所有动作连贯干净。化身一阵风就这么从大厅滚滚而过。
从厨房里拿着燕窝出来的江嘉饰只捕捉到一个残影。
“路上慢些，意安的外套带了吗？”
“带了。”隔了两秒除了简单的回应，再无其他。
刚坐进驾驶座的江成文正要按下拨通键，对方的来电先一步切换手机画面。
“成文，来接我好不好？”
对面可是自己挂在心头上的爱人，江成文又怎么察觉不出语气中的反常。他只是责怪自己早应该注意到，堵车一小时里温意安怎么会话越变越少。
酒馆已经打样，温意安靠在长廊木椅上，看着街道一盏盏门店的灯光消失，随着时间消散，走动的人迹也随之不见。
鹅黄色长绒针织衫被丢在一旁，软塌塌地堆在木椅角落，从开衫的位置开始是被打湿的地板，白日里那件让人心情倍增的衣物现在已经沾染着黑水泥土，要逐渐隐匿进这肮脏的夜色。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复杂的思绪里解密。
温意安甚至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路旁发呆了多久，从酒馆里带出来的最后一杯酒早已和冰水混合，显得寡淡无味。
“安安。”
这道声音像清泉声般瞬间点醒她的意识，抬头的瞬间就能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成文，手肘间还有一件自己的浅色风衣外套。
“你来啦！”温意安浅浅一笑，一个简单的抬手，两人就在瞬间拉近距离，紧紧相拥。
江成文第一时刻就是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感受到对方手臂上的力度，他也逐渐收紧这个拥抱。
温意安好似一个沙漠中行走数日看到泉水的旅人，拼命地汲取着自己的渴望。她疯狂地在江成文的怀中呼吸那让自己安心的气息，或许她找到了比独自喝酒散心更好的良药。
江成文注意到角落里那件湿透的针织衫，不自觉习惯性用手掌摩挲着温意安的耳朵。
“外套怎么全湿了，人有没有事？”
温意安摇头，声音从怀里传来有些闷：“脏了，洗不干净。”
“那就扔了，给你卖更喜欢的。”
感受到温意安的手怎么也捂不热，江成文意识到这里是风口，想把对方先带到车内。
临走前他想把针织衫捡起扔进垃圾桶，却被温意安制止。
最后在她的要求下，江成文在一旁的草丛堆翻出一个树枝，把衣服挑进垃圾桶。
借着酒精的后劲，温意安一坐上车眨眼间就阖眼歪头入睡。
她最后只是跟他突然提起往年在香港的一个人，江成文察觉出今晚情绪源头，但没有追问。
在温意安离开香港的那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他害怕这段时间过久暂住的温意安又会被带回从前的记忆。
因为近期大哥情况好转，医生说有苏醒的迹象，他才想着让她多留一段时间，如果能等到大哥苏醒，第一时刻让大哥见见她。
怪他太贪心。今晚温意安一定是偶然见到什么人，引起不好的回忆，那件垃圾桶里的外套估计也没那么简单。
他虽然担忧，但不去追问。心事总是需要在做好一切准备后才会向人倾诉，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
温意安在车上合眼时，依然能感受到外界的光感变化，伴随着逐渐涌上的睡意，她彷佛进入时空隧道回到了已经被遗忘的香港旧事。
——
“早间新闻报道，自昨日政府临时指令颁布后，各地在24小时间迅速响应指令，众多不法分子已在陆续被逮捕。同时提醒各位市民近几日非必要不出门，上下班期间注意安全！”
自上星期开始，香港就陷入了动荡不安的□□，人心惶惶间许多人开始闭门不出，但是打工人依然需要早九晚五的工作为维持生活。
在温意安起床间，她发现家中就只剩下自己一人，江成文早已出门。这几日他总是起得早，回得完，问也只答现下的局势严重影响到自己工作的公司，工作量增加许多。
温意安每每想尝试让他减少外出，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没有合适的身份，每日都是吊着不安的心等着开门声响起。
拿着遥控切换频道，结果连续几个都是有关外面的局势报道，温意安看得心中不解又气奋，最后索性用力按下关机键，留一片清净。
导师：意安，毕业文献归档这边有个文件需要临时来校补一下，明天就要正式提交校方了。最近校区一片地铁区不是很安定，如果可以最好乘车过来。
温意安这一个月的毕业事宜都在按照规定要求循循而进，只是没想最后归档时出了个意外。
事情比较紧急，温意安直接约好导师今天的时间后就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顺便一一查看家中有没有需要购买的用品和食品，如果后面局势恶化，必然是有一段时间不能正常出行了。
“张奶奶，我有急事去学校一趟，你看看家里有缺什么要买的？”温意安最后走时又向张奶奶要了份购物清单。
“外面乱的很，你多注意安全，尽量打车去。钱够不够啊，不够我去给你拿点。”张奶奶说着，先是在身上摸索着什么，随后又打算转身回屋。
温意安连忙出声制止。
“不用了不用了，打车费还是有的，你和张爷爷就别出门了，等我今晚把东西给你带回来，有忘记的记得打电话。”
声音刚落下，温意安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孩子次次这样。”张奶奶嘟囔着，最后无奈关门进屋。
来到张爷爷身旁，电视里也是各类街道地铁的实时报道。
“最近小家看起来比以前气色都要好些，看来是舍得多吃些好的，晚点多搞点炖汤给她。”张爷爷回应着。
“估计是小江的功劳，这几次去他们家，桌上摆的菜总算有几道能入眼。”
……
毕业材料归档出了些问题，我要去学校一趟。
由于最近的特殊现状，他们两个达成出门必报备的共识。
消息发送后，她就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地翻阅张奶奶写的清单。
温意安一看就发现里面多出一些老人家平时不吃的食材，反倒是她平日里有提及过这些东西。
她又怎会猜不到张奶奶又在准备什么计划，但是老人家一片心血拒绝了也怕会影响他们心情，后面转账时少收这部分钱就好。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江成文。
温意安拿着手机和对面聊得不亦乐乎，却没注意前面的司机透过后视镜多次观察她的行为和面容。
这时，车外一阵闷雷声响起，温意安这才把视线转移到车窗外逐渐聚拢的黑云。
“这天气怎么比变脸还快。”温意安现在只在默默祈祷在自己到达办公室前，这个雨都不要下。
办公室后门角落有一堆野生雨伞，只要撑到办公室一切都好说。
“最近两天都这样，雷阵雨，一盆水倒下来也停了。”司机师傅说着普通话，带着粤语的腔调，别有生趣。
“那运气好的话，不是能见彩虹？”温意安说的这句话单纯是为了接住话题，不让车内氛围太过生冷。
司机闻言乐呵呵地笑出声，在等红灯的间隙从副驾拿来两瓶水，转头就要递给温意安一瓶。
温意安拍拍自己的包，表示自己有带水，借着这个契机打探起最近外头的局势。
这几日她都闷在小区里，更多是通过新闻对外面局势有大概的掌握，但是拿到手的信息依旧比较局限。
“大部分团伙组织都在陆续被政府控制住了，今天我常跑的那块区也安定了不少，只是这头目，大家都传一直还在调查。”
温意安后来还和司机聊了许多新闻里鲜少报道的其他片区的情况，温意安倒是惊讶，那些片区不怎么有的士爱去，这位师傅却十分了然。
师傅听到温意安的疑问，倒是很淡定地解释自己爱四处打听关注时事的特点，而且温意安经提醒也才记起出租车司机也有自己的圈子，你看我闻，积少成多。
乌压压的天空似乎是听到温意安虔诚的祈祷，出租车到学校门口时连闷雷声都消失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前脚刚迈进办公室的她，转头就听到赶着脚步追上来的暴雨。
真是赶巧了。
归档材料没有出现很大的问题纰漏，只是一些地方需要本人到场填写信息，签字确认，温意安前后不过一小时就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正收拾包准备离开，却不想五分钟前离开的老师就这样拿着几杯奶茶和甜点水灵灵地走进来。
包装袋上还有未擦干的雨水，这说好的雷阵雨倒是下了一阵还没停。
老师看温意安要走的样子，紧忙拉着她坐到一旁休息区，又是塞奶茶又是递甜品。
“外面雨还大着呢，不急着走。多点了些，你先吃着。雨小了再走。这归档结束，以后再见估计也难。这几年你也帮我做了不少的事，今天奶茶蛋糕你先吃着，往日有空老师再请你吃饭。”
这下好了，温意安都不用再说任何推辞的理由，该说的不该说老师全提到了。
不过思来想去她觉得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开始享受甜点。
“杨老师，这是今年几个推免出国学生的批准文件，我得出差几天，要麻烦你帮我给这几个学生的导员一下，一定要在17号截止前让学生把这个和之前准备好的所有材料，一起寄出。”说完，对方转身就急着离开，但是紧凑的步伐刚到门口又停下。
“啊对，里面除了方舟的，其他人都是17号之前，方舟的是15号之前。”
办公室急匆匆走进一个男老师，温意安认出这是学校的综合办老师，不过更抓耳的是话中的“方舟”。
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出国了。
按道理来说，毕业生的归档工作已经接受，大部分的毕业生早已离校，在老师眼里比起自己通知对方来取，面前有个更合适的选择。
所以，方舟的材料最后落到了温意安手中。
温意安本想拒绝，因为自上次社刊丢失察觉异样开始，她就开始极力减少所有和方舟的接触。
不过一想，15号之前确实着急，明天她会和段晏晏见一面，直接让她转交或许也未尝不可。
于是乎，离开办公室的她，手中不但多了一把伞和新的蛋糕，包里还多了一份材料。
我终于又更新了……猜猜这几个月我去干嘛了。当然是生产我的学术垃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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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持续还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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