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三个孩子没有姓名,秦跃擅作主张把他们称为小一、小二、小三。
小一、小二是男孩,小三是女孩,也是今晚生日蛋糕的主人。
小一搬来板凳,让妹妹站上去。
小二递来一把刀,更准确地说,是一把成年人使用的电锯。
秦跃毛骨悚然,怀疑自己看错了,然而他瞪大眼睛,依然是那把电锯,像极了《死神来了》电影那般夺命电锯刀。
三个小孩完全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小三妹妹双手接过电锯,把它抱在怀里,打开开关,那电锯在她小小的怀抱里嗡嗡地震,抖得人心里直发怵。
小女孩站在板凳上,抱起电锯,从上到下切蛋糕。
明明是蛋糕,却像在切什么硬物,电锯落进蛋糕里,切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秦跃一阵齿寒,那动静比手指甲滑过黑板还难受,直叫人心里发毛。
沈烟说:“有人。”
秦跃眸然回头,沈烟盯着蛋糕:“死人。”
“……操。”秦跃眼看小女孩抱着电锯将三层蛋糕切开,蛋糕分裂的缝隙中渗出红色液体,血腥气铺天盖地,两个小男孩拍手叫好,然后唱起了生日快乐。
秦跃怀疑自己穿进了恐怖电影,沈烟已经默默躲到他身后了。
蛋糕彻底切开,小女孩咧开嘴角,笑容天真灿烂,发出咯咯咯的鸡叫,秦跃头皮炸开,真是鸡叫。
蛋糕内层更是恐怖骇人,是一具完整的婴儿尸体!看上去刚出生没多久,浑身通红,被电锯从天灵盖往下一切为二,侧面恰好能看到婴儿半身横截面。
红的肠子,白的脑花,两只手紧紧蜷着,要不是被残忍切开,它依然维持着在子宫内的原始状态。
但婴儿哭声已经消失了。
小一小二仍然在唱生日歌,小三抱起电锯,把蛋糕切成六块,嘴里振振有词:“爸爸一块,妈妈一块,哥哥一块,哥哥一块,叔叔一块,哥哥一块。”
“他在说什么?”秦跃人都快炸了,现场太过炸裂,以至于他脑子都快宕机了。
沈烟在他身后极小声道:“给我们分蛋糕。”
“……操,我可不要。”秦跃连连拒绝。
然而他话音未落,那小女孩忽然盯住他,眼神异常凶狠,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能做出的表情,她抱起电锯,幽幽问道:“叔叔不要吗。”
哪里是问,她怀里的电锯还在滴血,简直是赤果果的威胁!
秦跃心头一惊,梗住了,不尴不尬地笑道:“叔叔不饿,你们吃,不用给叔叔分蛋糕。”
小女孩操起电锯捅过来。
沈烟迅速后退,秦跃侧身躲过,小女孩惯性作用下,抱着电锯从他身旁冲过去的瞬间,秦跃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反手一拧,试图夺走她的电锯。
然后这时候,他骤然看清,那小女孩的手和电锯长在一起,双手已经消失了,她的胳膊诡异地连接着电锯,速度非常快地转身,借助回旋的力量,劈向秦跃。
沈烟大喊:“我们吃!”
电锯在距离秦跃双腿不到一厘米处停下来。
两个小男孩也放下刚抱起来的电锯。
三张邪气森森的孩童脸上,又恢复为天真烂漫的笑容。
秦跃一个脑袋两个大,望向沈烟,沈烟轻轻摇头:“遵守规则。”
小一搬来六个铁盆,把切开的蛋糕分别装进铁盆中,给秦跃和沈烟一人分了一盆,小女孩高兴地说:“吃蛋糕,找钥匙,钥匙开门找妈妈。”
秦跃问沈烟:“什么意思?”
沈烟说:“吃了蛋糕才能找钥匙。”
“什么钥匙?”
沈烟示意他回头:“门关了。”
秦跃猝然回头,这才注意到,他们进来的门已经彻底锁死,现在他们俩和这诡异的三兄妹困在一起,而门把手处有一把锁,明晃晃地告诉他们,找到钥匙才能出门。
“……日了狗了。”秦跃忍不住骂脏话:“这东西谁吃得下去。”
沈烟说:“看看他们。”
秦跃望向那三兄妹,大哥吃了蛋糕,大喊一声:“我知道钥匙在哪里了!”
说着,他跑到窗户右边,此刻窗帘紧闭,窗户右下角是一把小提琴,小一抄起小提琴在地上猛砸,咚咚咚咚,很快,小提琴被砸得四分五裂,破裂的琴声淌出密密麻麻的蛆虫。
秦跃亲眼目睹这一幕,扭头就吐了。沈烟脸色也很难看,紧紧揪着秦跃的衣袖,再一次痛恨冥日,要是有神力就把这玩意儿一锅端了。
他们现在连倒抽凉气都不敢了,就怕那股子浓烈的血腥气以及尸体腐烂的臭气,直接把他俩熏晕过去,那就真别想出去了。
小一蹲在地上,一把抓起蛆虫,一口一把往嘴里狼吞虎咽,他刚吃了蛋糕,嘴巴上全是血,此刻迫不及待地吞蛆,又恶心又吓人。
秦跃是真受不了:“仙儿,我这三天都不想吃饭了。”
沈烟刚吐完,转头接着吐:“能出去再说。”
小女孩问:“哥哥,找到钥匙了吗?”
小一抬起头,脸上挂满蛆虫,嘿嘿笑道:“妹妹,我找错了。”
说完,小一倒在地上,小二抱起电锯,将小一拦腰砍断。
秦跃:“……”
沈烟:“………………”
不就是没找到钥匙,至于吗?!
小女孩又对小二说:“哥哥,轮到你了。”
小二吃下蛋糕,然后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对小女孩说:“钥匙在看不见的地方,我拿不到钥匙。”
小女孩点点头,抱起电锯将小二拦腰砍断。
“下一个是谁?”秦跃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死亡找钥匙游戏?!
小女孩穿着白色蓬蓬裙,裙子已经被婴儿血染成刺目猩红,身上挂着碎肉,她放下电锯,咯咯咯地笑:“下一个轮到我找钥匙了!”
说着,她吃下蛋糕,然后抱起板凳去窗户右下角蹲下,那里还爬满了蛆虫,她一脚踩碎一群,遍地都是蛆虫碎肉,黄白糊糊,恶心至极。
小女孩旁边是一架红木柜子,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柜面图画非常精致,色彩艳丽,她抱着凳子蹲了一会,就把凳子放下,然后站在板凳上。
小女孩始终维持天真烂漫地笑容,这回嘴里换了唱词:“爸爸让我找钥匙,找到钥匙找妈妈,妈妈不在屋子里,屋子里没有爸爸,爸爸说,对不起。”
秦跃心里记下来,头皮发麻地问:“仙儿,你懂她什么意思吗。”
沈烟也是满头雾水:“我看这一家人是疯了。”
小女孩伸手,没有摸到柜顶,即便站在板凳上,她的身高也不够。
“钥匙在那上边?”秦跃惊醒,沈烟微蹙眉心。
那小女孩回过头来,冲他们露齿憨笑:“我也找不到钥匙。”
说完,她跳下板凳,抱起电锯捅进自己身体,死了。
谁他妈来告诉我怎么回事?!!秦跃人都麻了。
沈烟紧紧揪着他的袖子,忽然说:“轮到我们了。”
“什么?”秦跃难以置信:“可是他们仨都死了。”
“钥匙只有一把。”沈烟猜测:“所以我们只能出去一个。”
“为什么?”秦跃不懂。
沈烟说:“我猜的。”
“出不去会怎样?”秦跃盯着地上三具尸体,一阵凉意从脚底满起来,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他四肢发僵。
沈烟指了指地上咽气的三兄妹:“会死。”
秦跃握住他的手:“那我先吃。”
前边三个都没找到钥匙,下一个也找不到钥匙的概率极高,假如他也没找到钥匙,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沈烟了,假如他找到钥匙呢?那就把钥匙交给沈烟,让他走。
沈烟斜瞥他一眼,忽然问他:“吃得下?”
秦跃硬着头皮:“都撞到这条道上了,还能怎么办。”
沈烟叹气:“我先吃吧。”
秦跃推开他,义无反顾端起自己面前的铁盘,也不用勺子了,徒手抓起来,视死如归地塞进嘴里。
那味道恶心透了,又臭又腥,比生吞了臭鸡蛋还恶心,秦跃这辈子都吃不下饭了。
奇异的是,蛋糕入口的瞬间,他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窗户右边那架红衣衣柜走去,脑子里隐隐约约冒出什么东西,最后全都变成了小女孩的唱词。
找钥匙,找妈妈。
妈妈不在屋子里。
钥匙…也不在屋子里。
“沈烟!”秦跃大喊,沈烟冲过来,抬手点他穴,然后一拳头锤他后背上,秦跃低头,哇地一声全吐出来,嘴里都是蛆。
他吃的不是蛋糕,是蛆虫!
“钥匙不在屋子里。”秦跃急切地说。
沈烟一把拽开紧闭的窗帘,眼神里有凛冽寒意:“从刚才我就想说,什么东西……”
窗帘后一具站立的白骨,背对他们,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屋外,在沈烟拽开窗帘的同时,那白骨幻化为灰,沈烟捡起地上的电锯,抄起来一把砸上窗玻璃。
哗啦,脆弱的玻璃四分五裂。
狂风灌进来,腥风扑面而来,恶臭至极。
爸爸说,对不起。
根本不在屋内的东西,欺骗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说,对不起。
沈烟望向窗户外,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屋内的灯光只能照亮眼前,手伸出去就没入黑暗,就像沉入黑色的海水,沈烟握住什么东西。
“帮我。”沈烟道,秦跃握住他伸出去的手,他能感觉到沈烟在拉扯什么东西,力道之大,绝非三个孩子能拉动,就像在与千斤巨石搏斗。
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秦跃灵机一动,念天蓬除魔咒。
手上力道一松,沈烟的手从黑暗中收回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秦跃紧张:“你没事吧。”
那白皙的手上挂满了透明的水珠子,闻上去有股消毒水气味。
“没事。”
沈烟摊开五指,一把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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