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有时候真不怪张一尺和秦跃想法一致：沈大仙儿贼爱耍帅。
他出现的时间就那么巧妙，一分不早，一分不晚，火没烧到眉毛等于无事发生，命悬一线时，他才刚刚好卡点出来救场。
沈烟的剑硬生生挡住了小鬼的攻势，那小鬼反应也挺灵敏，刹车踩得贼快，几乎在那把剑出现的同一时间，它堪堪停住。
当时，张一尺的喉咙，沈烟的剑，小鬼的九阴白骨爪，三者相距不足厘米。
小鬼狰狞的表情瞬间收敛，换上谄媚和畏惧，连浑身煞气都硬生生憋回去，腆着脸转过身，以吊打内娱的奥斯卡演技扭捏：“哥哥，您回来了。”
张一尺目瞪口呆，王小胖直竖大拇指，牛逼。
何玲和夏雨眼前一亮，看见秦跃也平安无事，四个人都放下心来。
“带路。”沈烟对小鬼就两个字。
小鬼自知理亏，于是愈发卖力地表演起爱岗敬业：“好的哥，这边请。”
这次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凶险，反倒是秦跃百思不得其解：“你们说那黑瞎子抓我干啥？”
王胖子幽幽答道：“可能想存粮过冬。”
秦跃：“……闭嘴吧你。”
张一尺不敢再松开罗盘，牢牢抱在怀里，希望祖师爷原谅他的鲁莽。
小鬼走前边，特别安分守己，时不时回头朝沈烟谄媚：“哥哥，这边。”
地道在鬼雾深处。
四周树木林立，巨石堵在洞口，周围布满灌木丛，还真不太容易被发现。
王胖子走前边，一脚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以为是石头，低头一看，那么大个骷髅头，两只黑洞洞的眼盯着他们。
“草！”王胖子吓一跳，抬脚把骷髅头踢开，嘴里骂了句：“晦气。”
沈烟看了他一眼，张一尺拉住他：“少说话，别发牢骚。”
王小胖隐忍，不再出声。
小鬼倒是欢天喜地地招呼他们：“快来，大哥哥，在这里！”
看起来它一个鬼，比他们还兴奋能进入秦陵。
张一尺一马当先钻进地道，王小胖紧随其后，秦跃拉着沈烟也进去了，唯有那两个姑娘，驻足犹豫。
秦跃这人热心肠，力争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见她俩没跟上，便停下脚步，回头招呼她们：“你们两个姑娘在荒山野岭也挺危险的，要不跟我们进去吧。”
——至少有沈烟坐阵，应该出不了太大的事。
何玲和夏雨对视，何玲说出了两人的迟疑：“秦老师，我们想离开鬼雾，走这里…能离开鬼雾吗？”
“这……”秦跃没法确定，有一说一道：“但我们办完事，就要从这里离开，最后肯定能出去的。就是你们俩不跟着，我们最后也很难会合吧。”
他们完成任务，也不太可能专程回头找她俩，找不找得到都是个问题。
夏雨抱着何玲的胳膊，瑟瑟发抖，最后还是何玲拿的主意，她咬了咬牙：“我相信秦老师，走吧。”
两个女孩钻进来，夏雨走前边，何玲殿后。
王胖子想说点什么，最后视线在众人身上逡巡一转，发现沈烟也没发话，就不再多说，沉默地跟上前边的张一尺，心里纠结着带两个女鬼会不会不太好。
但那两个女孩也的确，假如走不出鬼雾，永世不得超生，那也太痛苦了。
张一尺冲他使了个眼神，让她别担心，爱操心的王小胖只得安下心来，先完成任务要紧。
地道里十分潮湿，张一尺走着走着，就嗅到了刺鼻气味。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秦陵地宫弥布水银，所以准备了防毒装备。
张一尺干脆停下来，招呼众人：“把防毒衣和面具都穿上。”
装备只准备了四套，没有何玲跟夏雨的份，两个女孩子有点尴尬，秦跃正要把自己的脱下来，被王胖子一把拽住：“用不着，她们俩用不着。”
都变成鬼了，还怕什么水银。
夏雨脸色惨白，何玲没有意见：“没事儿，秦老师你穿着吧，我们俩不需要。”
王胖子心道，这何玲可能知道点什么。
何玲心中究竟有没有数，他们也无从得知，总之几个人心里都不太平，跟着小鬼心怀忐忑地往前走。
除了忐忑，当然还有兴奋，毕竟始皇帝的陵寝，从古至今就没人进去过，连后世官家豢养的摸金校尉都无从下手，这种经历，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
过了最开始狭窄的段落，地道忽然又宽敞起来，至少人能站直了走过去，连秦跃这样的身高都没问题。
再往前走，竟然有光亮。
王胖子震惊：“什么东西在发光？”
张一尺猜测可能是鬼火。
但那光亮幽微，在洞口摇曳，怎么看怎么像那种火把照出来的光。
因为沈烟殿后，大家胆子都挺大，毕竟底线是：出事了还有沈大仙儿。
于是王胖子兴奋地催促：“走走走，去前边看看。”
他甚至急切地推开挡路的张一尺，拔腿往前狂奔，仿佛前头是万两黄金，十分诱人。
秦跃忍不住吐槽：“这胖子也太激动了，不会真是财迷上头，想搞点国宝回去卖吧。”
“咱们是公职人员，”张一尺浇灭了这种可能性，“不管带走什么都得上交国家。”
沈烟提着剑，一言不发。
一行人又往地道深处行进，王小胖异常激动，一路跑得飞快，然而那地道真是深邃非常，走了半天都没有抵扣出现亮光的洞口。
张一尺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秦跃不知何时落在众人身后。
他被绊住了，低头一看，地里冒出的白骨爪恰好扣在他脚踝。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秦跃猛地撤脚，那白骨爪也没揪住他不放，静默地从地里冒出来，一动不动。
“……嘶。”秦跃倒抽凉气，拔腿向前。
浓雾逐渐淡去，鬼雾似乎无法抵达地道深处，而这一次，何玲和夏雨并没有消失，两个女孩手牵着手，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们。
沈烟忽然停下脚步，秦跃追上他们，沈烟对张一尺说：“桃米。”
所谓桃米就是桃木枝泡水，然后浸泡过的米，有驱邪的功效。
张一尺不明所以，但还是交给沈烟，沈烟转头递给秦跃：“含在嘴里。”
“生米？”秦跃惊讶，沈烟瞥了眼他脚踝，没说话。
秦跃相信他，就没有追问，一口包住沈烟给他的米，沈烟又在他脚上撒了一些，低声道：“别说话。”
秦跃点头。
前方突然传来近似癫狂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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