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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唤醒

“怎么走?!”苏栖环顾四周绝望的冰封荒原,除了那些巨大的黑色岩石,根本看不到任何出路。天空是撕裂的暗紫色穹顶,断崖下是翻涌的暗紫色迷雾深渊!哪里才是生路?

“断崖……”凌熠的意念指向身后那片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暗紫色迷雾的断崖!“那里……迷雾……能……暂时……屏蔽……‘钥匙’的……信号……干扰……它们的……锁定……跳下去!”

“跳下去?!”苏栖瞳孔骤缩,看向那如同巨兽之口般吞噬一切的深渊!迷雾中扭曲的巨大阴影轮廓和亿万亡魂哀嚎般的低沉嗡鸣,无不昭示着那里是比荒原更可怕的绝地!“下面是深渊!跳下去会摔死的!”

“不跳……必死……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凌熠的意念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赌上一切的决绝。“迷雾……不是……实体……是……能量乱流……‘钥匙’……或许……能……保护我们……穿过它……找到……真正的……‘门后’……”他的意念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快……苏栖……没时间了……那股意志……苏醒了……它在……锁定我们……!”

轰——!!!

仿佛是为了宣告凌熠的判断,荒原深处,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大地心脏爆裂的恐怖轰鸣猛然炸响!一道粗大无比、如同岩浆般炽热的暗红色能量光柱,猛地从极远处一座最为巨大的黑色骨状岩石顶端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灰紫色的诡异天幕,将天空染成一片末日般的血红色!一股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的巨锤,轰然砸向苏栖所在的位置!

“呃啊——!”苏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碾碎,七窍瞬间渗出鲜血!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住,动弹不得!腹部的“钥匙”在恐怖的压迫下疯狂搏动,幽蓝的光芒激烈闪烁,仿佛在与那股灭世般的意志对抗!

凌熠的意念在苏栖混乱的意识中发出一声闷哼,变得更加微弱,几乎细不可闻:“走……跳……!”

生死一线!

苏栖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境中的疯狂!凌熠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断送在这里!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刺激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啊——!!!”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拖着那条完全麻木的左腿,不顾右臂撕裂般的剧痛,朝着断崖边缘——那翻滚着不祥迷雾的深渊——亡命般冲了过去!

大地在身后崩裂!暗红色的死亡光柱如同审判之矛,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他狂奔的背影,轰然射落!

断崖边缘,近在咫尺!

苏栖用尽最后的力量,纵身一跃!

身体脱离断崖的瞬间,失重感猛然袭来!下方,是翻涌不息、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暗紫色迷雾深渊!

就在他身体坠入迷雾的刹那——

轰隆——!!!

暗红色的毁灭光柱,如同咆哮的熔岩巨龙,狠狠轰击在苏栖刚才跃下的断崖边缘!

巨大的黑色岩石如同纸片般被瞬间气化、熔融!恐怖的冲击波席卷着熔岩碎片和灼热的能量乱流,狠狠撞在刚刚坠入迷雾的苏栖背上!

“噗——!” 苏栖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被砸断,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意识瞬间被剧痛和冲击撕扯得支离破碎!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冰冷的能量猛地从他腹部爆发出来!一个微弱的、几乎透明的幽蓝光茧瞬间包裹住他急速下坠的身体,隔绝了部分冲击和迷雾的侵蚀。

一个无比疲惫、带着剧烈“消耗”感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守护,在他即将黑暗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抓紧……我……别松手……”

紧接着,无边的暗紫色迷雾彻底吞噬了那一点微弱的幽蓝光芒,连同苏栖破碎的意识,一同坠向未知的深渊。

---

冰冷。

无孔不入的冰冷,混合着一种粘稠、沉重的失重感。

苏栖的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碎冰,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浮、碰撞。凌熠最后那句“抓紧……我……别松手……”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却成了他意识碎片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身体猛地一震!

不是撞击地面的剧痛,而是一种……陷入某种粘稠缓冲物质的滞涩感。下坠的势头被强行减缓,如同掉进了巨大的凝胶池。

包裹着他的幽蓝光茧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腹部“钥匙”那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冰冷搏动。他重重地砸在……某种冰冷的、坚硬却带着奇异弹性的表面上。

“唔……” 剧痛如同迟来的海啸,瞬间席卷全身。右臂的骨头仿佛彻底碎裂,左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后背被熔岩冲击波灼烧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般的肋骨,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植物腐朽气息的湿润空气?

空气?

苏栖挣扎着,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一片模糊,只有影影绰绰的、巨大而扭曲的阴影轮廓。

他甩了甩头,努力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顶。

不再是撕裂的暗紫色天幕,也不是翻滚的迷雾。而是一片极其高远、望不到边际的、如同巨大生物内腔般的……穹顶!穹顶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带着金属锈蚀质感的深灰色,布满了无数巨大、扭曲、如同血管或管道般的凸起结构,有些地方破裂开,垂落下如同巨蟒般的黑色缆线。整个穹顶的结构庞大到令人窒息,仿佛置身于某个超巨型生物或机械的遗骸内部。

光源……来自穹顶的极高处。一些巨大的、如同破裂眼球般的晶体结构镶嵌在穹顶之上,散发出极其暗淡、却足以照亮这片巨大空间的……幽绿色冷光。光线经过那些扭曲管道和垂落缆线的切割,在地面上投下更加扭曲、怪诞、不断变幻的阴影。

空气湿润、冰冷,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机油、古老尘埃和……植物腐烂的混合气味。远处,传来极其微弱、如同垂死巨兽喘息般的低沉嗡鸣,那是某种庞大机械在无尽岁月后依旧在惯性运转的哀鸣。

苏栖艰难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他落在一个巨大的、倾斜的金属平台上。平台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腻的灰绿色苔藓,正是这层苔藓提供了缓冲,救了他一命。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被浓重阴影笼罩的深渊。而平台的另一端,则连接着更加庞大、如同迷宫般的金属结构——扭曲断裂的巨型管道、倒塌的舱壁、裸露着复杂线路和齿轮的机械残骸……一切都巨大得超乎想象,如同为泰坦巨人建造的坟墓。

这里……是哪里?

断崖下的迷雾深渊……通往的是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巨大的、废弃的……星舰内部?或者某种超巨型空间站?

凌熠呢?!

苏栖猛地想起,心脏瞬间被恐惧攫紧!他立刻将意识沉入腹部的“钥匙”。

冰冷依旧,搏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更可怕的是,凌熠那微弱的意念波动……消失了!

“凌熠?!”苏栖在心中狂喊,声音在意识里带着绝望的颤抖,“凌熠!你说话!回答我!”

没有回应。

只有“钥匙”那冰冷的、机械般的微弱搏动,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量彻底枯竭后的死寂。

刚才在迷雾中,为了抵抗那毁灭性的冲击波和迷雾的侵蚀,凌熠强行催动的最后力量……耗尽了!他彻底陷入了沉寂!甚至比之前的状态更加……危险!

“不……不要……” 巨大的恐慌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淹没了苏栖。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想调动意志去感知、去呼唤,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巨大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再次重重摔倒在冰冷滑腻的苔藓上。

失去凌熠的恐惧,比身上所有的伤痛加起来都要痛一万倍!

就在这时——

嗡……

腹部的“钥匙”,那微弱到极致的搏动,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点点。

不是凌熠的回应!

而是一种……被吸引、被唤醒的感觉!

苏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顺着“钥匙”那微弱的“渴望”方向,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平台连接的、那片巨大废墟的深处。

在那片被巨大机械残骸和垂落缆线遮蔽的阴影深处,在幽绿色冷光的边缘……

他看到了!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与这片死寂锈蚀环境格格不入的……蓝色光芒!

那蓝光并非幽蓝,而是一种更加柔和、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生命气息的……水蓝色!它如同黑暗中一缕微弱的希望之火,顽强地从某个缝隙中透射出来。

“钥匙”的搏动,正是对这缕水蓝色光芒产生了反应!它在汲取……或者说,在被那光芒……吸引、滋养?!

生机?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绝望的黑暗!苏栖的心脏猛地一跳!

凌熠需要能量!钥匙需要能量!那缕水蓝色的光……或许就是关键!

求生的本能和对凌熠的执念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伤痛和恐惧。苏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光芒!

“凌熠……等我……” 他对着沉寂的“钥匙”低语,声音嘶哑却坚定。

他必须过去!

他咬着牙,用唯一还算完好的左手,死死抓住平台边缘一块凸起的冰冷金属残骸,用尽全身力气拖动身体。麻木的左腿如同沉重的累赘,每一次拖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脱臼(或骨裂)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晃动,每一次晃动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物。

一步……两步……爬行在冰冷滑腻的苔藓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每一次移动都如同酷刑,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幽绿色的冷光照在他惨白、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映出那双因剧痛和执念而异常明亮的眼睛。

距离在缩短。那缕水蓝色的光芒越来越清晰。

他爬过断裂的管道,绕过倒塌的金属墙壁。巨大的机械残骸如同沉默的巨兽骸骨,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空气中腐烂植物的气味越来越浓。

终于,他爬到了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金属结构边缘。那缕水蓝色的光芒,正是从这结构内部透出来的!

苏栖用左手撑起身体,探头望去——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眼前并非他想象的能源核心或某种发光晶体。

而是一个……巨大的、被包裹在这艘超巨型星舰残骸内部的……人造生态穹顶!

虽然穹顶的透明外壳早已破裂、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和藤蔓,但内部的空间依旧庞大得惊人。

穹顶之下,并非生机勃勃的绿意。而是一片……被冻结的末日花园!

无数巨大、奇异的植物化石般矗立着!有些如同扭曲的水晶巨树,枝干晶莹剔透却布满裂痕;有些如同巨大的、石化了的菌类,伞盖千疮百孔;还有一些如同金属与藤蔓融合的诡异雕塑,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如同积雪,覆盖了一切。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时间被彻底凝固的死寂。

而那缕纯净的水蓝色光芒,其源头就在这片被冻结花园的中心!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如同祭坛般的黑色金属平台。平台的中心,并非什么高科技装置,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不规则的水晶簇!

那水晶簇大约一人多高,通体呈现出深邃、纯净的水蓝色。它并非完全透明,内部仿佛有无数流动的、液态的光华在缓缓旋转、流淌,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生命能量波动!正是这水晶簇的光芒,穿透了破损的穹顶外壳,吸引了他腹中的“钥匙”!

水晶簇的周围,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骸骨!那些骸骨形态各异,有些像人形但更加高大,有些则完全是非人的结构。它们都朝着水晶簇的方向,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试图靠近这唯一的能量之源。

苏栖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腹部的“钥匙”搏动得更加有力了!那冰冷的吸吮感,正贪婪地指向那水蓝色的水晶簇!

那光芒……那能量……或许能唤醒凌熠!

希望如同烈火般燃烧!苏栖不顾一切地想要爬下这个金属结构,进入那个被冻结的花园,靠近那水晶簇!

然而,就在他试图寻找路径时——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如同细小的节肢在干燥叶片上爬行,突兀地……从那片被冻结花园的阴影深处传来!

苏栖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他猛地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株巨大的、如同石化蘑菇般的植物化石后面,一个东西……缓缓地……探出了半个身体!

那东西大约半人高,形态极其诡异!它像是由无数灰白色的、如同干燥藤蔓和某种甲壳昆虫外骨骼碎片强行拼凑而成!主体如同一个佝偻的人形骨架,但四肢细长扭曲,覆盖着破碎的甲壳和尖锐的骨刺。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巨大的、由无数细小水晶碎片构成的复眼,正闪烁着冰冷、浑浊、带着无尽饥饿和恶意的……水蓝色光芒!

那光芒,与中央水晶簇的纯净截然不同,充满了混乱、污染和贪婪!

它那由藤蔓和骨片构成的“口器”无声地开合着,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它那浑浊的水蓝色复眼,死死地……锁定了刚刚爬到这个入口、如同猎物般暴露在光芒下的苏栖!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更多的、形态各异但同样由植物残骸、甲壳碎片和骸骨拼凑而成的怪物,如同被惊动的尸骸,从冻结花园的各个阴影角落里缓缓站起!它们浑浊的水蓝色复眼如同鬼火,密密麻麻地亮了起来,全部聚焦在苏栖身上!

它们的“目光”中,除了饥饿和恶意,似乎还有一种……对苏栖腹部那微弱搏动的“钥匙”的……贪婪渴求!

苏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唯一的生机近在眼前,却已被更加诡异、更加致命的守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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