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苏晴系着碎花围裙冲出来，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颤：“阿夏来啦！快让阿姨看看，瘦了没？”她嗔怪地瞪了沈泽一眼，“怎么让客人站在门口？”
David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印着“欢迎回家”的中文，卷舌音带着独特的英式腔调：“快坐！今天做了东坡肉，苏晴说你爱吃！”
餐桌上，苏晴不停往林知夏碗里夹菜：“尝尝这个茴香饺子，特意让楼下中餐厅的师傅教的。阿泽说你老家爱吃茴香？”
“谢谢阿姨……”林知夏咬了口饺子，咸淡正好，“味道很正宗。”
“叫什么阿姨！”苏晴突然放下筷子，“从今天起叫妈！”她转头看向沈泽，“你说是不是，臭小子？”
沈泽差点被汤呛到，连忙点头：“是是是，都听妈的。”他偷偷握住桌下林知夏的手，指尖温热。
饭后，David端出茶具：“阿夏，陪我下盘象棋？苏晴总说我臭棋篓子。”
棋盘摆开，林知夏才发现David的“臭棋”是故意让着他。老将被将死时，David抚着胡子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突然压低声音，“阿泽这孩子，以前总闷头工作，自从你来了……”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林知夏的肩膀。
楼上突然传来钢琴声，是沈泽在弹奏《月亮代表我的心》。苏晴靠在门框上，眼睛亮晶晶的：“这小子，自从学了中文歌，天天在家练。”她拉着林知夏的手，“阿夏，跟阿姨说实话，你和阿泽……”
“妈！”沈泽的声音从楼梯传来，耳尖泛红，“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苏晴眨眨眼，“就是聊聊什么时候喝喜酒。”
林知夏感觉脸烧得厉害，沈泽却大方地走过来搂住他肩膀：“快了，等某人点头。”他低头看向林知夏，眼神里藏着笑意。
夜色渐深，林知夏起身告辞。苏晴塞给他一袋饺子：“冻在冰箱里，想吃就煮。”沈泽坚持要送，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
“我妈没为难你吧？”沈泽踢开脚边的石子。
“没有，叔叔阿姨都很热情。”林知夏低头看着影子，“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觉得不真实。”林知夏停下脚步，“以前总觉得，像这样被家人关心的场景，离我很远。”他声音发闷，“我爸……从来不会问我想吃什么。”
沈泽没说话，只是把他搂进怀里。深秋的风卷起落叶，却吹不散这份温暖。过了许久，沈泽开口：“以后我和我爸妈，都会把你放在心上。”他顿了顿，“当然，还有一个人——”
“谁？”
“你自己。”沈泽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别总把委屈往心里咽，有我在。”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明天视频，聊聊沈泽提的合作方案】。林知夏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
“在笑什么？”沈泽凑过来。
“没什么。”林知夏把手机塞回口袋，“就是觉得……未来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沈泽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这才对。”他牵起林知夏的手，“走吧，先送我的‘准家属’回家。”
月光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林知夏突然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办公室，林知夏刚打开电脑，沈泽就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美式加奶，三分糖。”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和你昨晚熬夜时喝的一样。”
林知夏手一抖，差点碰倒杯子：“你怎么知道我……”
“苏姨说你走后，手机亮了一整晚。”沈泽在他对面坐下，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是你父亲的事？”
还没等林知夏回答，陈悦抱着文件冲进来：“知夏！威廉的广告方案需要紧急翻译，泽哥说……”她突然刹住车，看看两人，“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你说。”林知夏接过文件，油墨味混着沈泽身上的雪松气息，“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陈悦压低声音，“这次合作方是国内知名企业，泽哥特别重视……”她突然捂住嘴，“我什么都没说！”
沈泽起身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林知夏手背：“做完来我办公室。”他顿了顿，“不只是工作。”
翻译进行到一半，林知夏的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是父亲发来的视频请求，画面里火锅店的招牌已经换成新公司的名字——“夏泽商贸”。
“知夏，沈泽提的方案我研究过了。”父亲的声音带着疲惫，“他说让你主导国内业务，可这……”
“爸，你信不过我？”林知夏握紧鼠标。
“不是信不过你！”父亲提高音量，“是信不过他！哪有总裁愿意把核心业务交给外人？”
“因为我不是外人！”话出口才发现太冲动，林知夏深吸口气，“爸，沈泽是认真的。”
父亲沉默许久，画面里传来翻文件的声音：“他准备了五套应急预案，甚至连汇率波动都算进去了……”他突然叹了口气，“知夏，你真的想做吗？”
“我想试试。”林知夏盯着屏幕，“和沈泽一起。”
结束通话时，窗外已经飘起细雨。林知夏抱着文件走向总裁办公室，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是沈泽和他的英国亲戚，对方用英语大声说：“和中国人合作就算了，还要让那个男孩参与核心业务？你疯了？”
“这是我的决定。”沈泽的声音冷得像冰，“林知夏比你们任何人都适合。”
林知夏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轻轻放下。转身时，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沈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红痕。
“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放软，“别往心里去。”
“沈泽，我们是不是太着急了？”林知夏后退半步，“你家人不认可，我爸也……”
“所以才需要时间。”沈泽握住他的手，拇指摩挲着戒指的纹路，“记得我说过的试用期吗？这次换我们的关系接受审核。”他突然笑了，“不过我有信心，我们绝对能通过。”
晚上加班到十点，林知夏发现沈泽还在隔壁办公室。推开门，看见男人趴在桌上睡着，手边是摊开的合作计划书，空白处画满了小人——一个戴眼镜的小人牵着另一个短发小人。
“沈泽？”林知夏轻声叫醒他，“回家吧。”
沈泽揉着眼睛坐起来，顺势把他拉进怀里：“你知道吗？我刚才梦见我们的公司上市了。”他下巴抵着林知夏的头顶，“敲钟的人是你。”
“少贫嘴。”林知夏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林知夏，别害怕。”沈泽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总觉得幸福会溜走，可这次……”他抬起林知夏的脸，“我会抓得很紧很紧。”
手机在口袋震动，同时收到两条消息。苏晴：【阿夏，David又把糖醋排骨烧糊了，速来拯救！】父亲：【沈泽的第二版方案我看了，约个时间视频会议？】
林知夏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沈泽凑过来看，突然笑出声：“看来，我们的审核委员会已经开始工作了。”他握住林知夏的手，十指交扣，“走吧，先去拯救烧焦的糖醋排骨。”
雨还在下，沈泽的伞依旧倾向他这一侧。林知夏靠在他肩头，听着雨滴打在伞面的声音，突然觉得，那些未知的难题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身边这个人，愿意和他一起，慢慢解开所有的结。
视频会议的提示音第三次响起时，林知夏正对着镜子调整领带。沈泽倚在门框上轻笑：“第一次见有人把商务会谈当相亲，领带歪得像麻花。”
“还不是因为你！”林知夏手忙脚乱地扯领带，“非要我穿这套定制西装，勒得喘不过气。”
沈泽走上前，温热的手指覆上他的手：“别动。”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男人专注的眼神让林知夏心跳漏拍。“你父亲是生意人，第一印象很重要。”领带结被重新系好，沈泽指尖擦过他喉结，“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突然压低声音，“让他知道，我能照顾好你。”
屏幕亮起时，林父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盯着沈泽身后的英式书房，眉头微皱：“小沈，你说要让知夏主导国内业务，具体怎么操作？”
“我们会在上海成立分公司，知夏担任CEO。”沈泽将文件推到镜头前，“初期资金由我个人注资，决策权完全交给他。”
林知夏正要开口，沈泽在桌下轻轻按住他的手。父亲的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会议室陷入漫长的沉默。
“爸，我……”
“先让小沈说完。”父亲打断他，“你说的风险共担，怎么个担法？”
沈泽调出财务报表：“所有投资与知夏的股份绑定，亏损由我承担80%。另外——”他点开手机，“这是我在伦敦购置的公寓，房产证可以加上知夏的名字。”
林知夏猛地转头，沈泽却只是冲他眨眨眼。父亲摘下眼镜擦拭，声音有些发闷：“你小子，倒是舍得。”
会议结束后，林知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沈泽关掉投影仪，漫不经心地说：“上周偷偷回了趟上海，找你爸以前的合伙人聊了聊。”
“沈泽！”林知夏攥紧他的袖口，“谁让你……”
“我说过，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沈泽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你父亲白手起家吃过多少苦，我比你更清楚。他需要的不是承诺，是看得见的保障。”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冷光。林知夏盯着合作协议，突然问：“房产证的事，是认真的？”
“当然。”沈泽头也不抬地改方案，“明天就去办手续。”
“你疯了！那可是……”
“那可是我未来家的一部分。”沈泽突然起身，将他抵在办公桌前，“林知夏，别总用理性衡量感情。”他的拇指摩挲着林知夏泛红的眼角，“我早就把你规划进未来了，房子、公司、下半辈子……”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阿夏，David非要学做肉夹馍，厨房快炸了，速来！】配图里David戴着防毒面具，举着焦黑的面团。
林知夏破涕为笑：“你爸这是第几次‘炸厨房’了？”
“自从知道你爱吃面食，每周三次。”沈泽搂住他的腰，“走吧，去拯救‘灾难现场’。不过——”他突然凑近，“回家后，我们得好好聊聊‘房产证加名’的事。”
回程车上，沈泽突然说：“下周带你去见我姑姑。她是家族里最固执的长辈。”
“这么快？”林知夏攥紧安全带。
“不快了。”沈泽握住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我已经等不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转头看向红灯，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发亮，“你是我认定的人。”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父亲发来的语音：“小沈那小子，虽然做事霸道了点……但对你，倒是实心眼。”林知夏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觉得，被两份沉甸甸的牵挂包围，原来是这样温暖的事。
沈泽的拇指在他手背上画圈，轻声哼起《简单爱》。车载电台适时切到这首歌，歌词顺着夜风飘进耳朵：“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绿灯亮起时，林知夏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有些答案不必急于一时，有些路，两个人慢慢走，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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