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死了?
他到底还是死了。贺林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意外,从唐雨清的神情和说出的话来看,几乎是明示着怀疑他与老安信仰的那个不死神有什么联系,但根本不排除其是刻意陷害自己又是什么原因?
贺林问心无愧,直视着唐雨清的眼睛道:“学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否则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贺林,刻意装傻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唐雨清道,尽管他这么说了,还是在贺林开口之前又继续道:“其实我也不是对老安的供词完全相信,至少对于他说你和那个邪恶组织的骨干有很深的交集这一部分,但我在查阅去年的资料时发现,你在出任务的时候曾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失踪地点则是老安供述为组织根据地的泗邙山。”
“去年?”
“不过才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你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贺林仔细回忆了一番,直到他的太阳穴隐隐发痛都没能想起来,但看唐雨清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同自己说笑,他只好试探着问道:“我失踪的那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去年的10月28号到今年的1月13号,搜救人员寻找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在泗邙山一个废弃村庄的村口找到你,那时几乎所有人都猜测你已经死了,然而你没有,而是在昏迷了半个月后转醒,身体也恢复如初。”
“去年的……等等,我看一下……”贺林将手机日历翻到了唐雨清所说的那个时间段,他略微回想了一下便说道:“学长,这不对吧,去年的这个时间段我应该向局里请了假,原因是我姑姑姑父出了车祸,我去医院照看了他们三个月才对,关于泗邙山,还有什么任务,我根本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唐雨清凑近了贺林,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贺林,关于你所说的请假回家照看姑姑姑父,还是我给你想的理由,原因是你要出的那个任务十分危险且保密,究竟在泗邙山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你遗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唐雨清如往常般温和的眉眼和轻柔的话语并没有令贺林放松多少,反而使得他如同身处于梦境中一般,不真实得令人耳晕目眩,他几乎有些站不稳了,背部却被钟严稳稳地抵着,只听那清冷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虽然不知道去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唐警长,我能向你保证的是,贺林绝对与不死神毫无关系,你刚才说老安还提起了五安广场,而我们正好出现在那里,其实我们只是偶然路过而已。”
见钟严开口,唐雨清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抬起一侧的眉毛,语调较平时高了几分道:“哦?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沉默到底呢,老钟,我可是从未见过你这么维护过某个人啊。”
钟严不耐烦道:“少说废话,不管你信不信,今天的事的确是偶然。”
“偶然,哼。”唐雨清重复了一遍钟严的话,嗤笑出声,惹得钟严看过来的目光里夹杂着熊熊的怒火,若是在几年前,他毫不怀疑对方的拳头会毫不犹豫地砸过来,然而这人到底变沉稳了许多,但不代表他可以继续过分下去,唐雨清放下环在胸前的手臂,拍了拍贺林的肩道:“关于这件事我会彻查下去,事情真相未查清之前我仍会相信你并且一直站在你这边,但是你自己也必须争一口气,上级那边不会一直等待下去。”
钟严道:“你大可以不用说最后一句话的,听起来就像是威胁。”
唐雨清笑道:“老钟,麻烦你不要乱用词,我顶多只是在施压而已,所谓人无压力轻飘飘,井无压力不出油嘛,安心吧,我是在帮贺林而已,要不然今天就不止是我一个人来了,那么,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先走了,局里还很忙。”
“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装?”贺林还未理清脑海里的各种线索,就听到钟严恨恨的来了这么一句,虽然有些对不起学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
钟严顿时轻松了许多,但脑袋依旧有些疼,他抬手揉着,想不通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错乱,“关于学长所说的,难道真的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可我明明记得没有什么所谓的任务,泗邙山我根本就没去过啊,那三个月我的确是日夜守在医院才对,怎么会……”
“想不出来就不要硬想了,关于这件事可以去询问一下你的姑姑和姑父,是真是假不就知晓了吗?”
“对啊!”贺林如醍醐灌顶了一般,他猛拍一把钟严的后背道:“还真是当者局迷旁观者清啊,你可真聪明钟严!”
钟严被拍得踉跄了一下,表情不太好的瞪了贺林一眼:“你能不能稍微收着点儿劲,很痛。”
贺林捂着嘴,一脸心虚,语气却甚是诚恳:“收到,钟队!”
贺林惯耍嘴皮子,钟严看他这样就放心了不少,看来唐雨清的话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们刚才跟唐雨清问起老安的事时是出了病房,在医院的楼梯口谈的,回去的时候看到少年的病床前侧坐着一个年轻人,白净清秀的长相,脊背却挺得很板正,此时正在艰难地削着一颗苹果,苹果的果皮几度断裂,果肉被连带着削去不少,有些地方甚至氧化变黑了,坑坑洼洼的,好好一个苹果被削成了月球。
贺林一眼认出那颗苹果是从自己买的果篮里拿的,顿时有些心疼,一颗称下来就要十几块钱的红富士啊,就这么被糟蹋了!再看病床上的少年已经醒了,此时正看着那颗“死”得很冤的苹果,满脸鄙夷的神色。
走近一些能听到少年嘲讽似的说道:“你还真是笨手笨脚的,一点儿都不会照顾人,连个苹果都不会削。”
年轻人没好气地反驳道:“你小子别跟我得寸进尺,要不是你爸没时间来,我才不愿意来照顾你呢,真麻烦!”
少年道:“我又没让你来,他最好也别来,有本事我死了他也别管我。”
年轻人对少年这样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闻言只是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他的嘴里,说道:“你能不能别总这么说话……不过你小子真有乃父之风,替人挡刀的事做的很熟练嘛。”
少年一只手将咬在嘴里的苹果拿出来,一只手拍开了年轻人要抚上自己头发的手,脸色有种说不上来的五味杂陈的感觉,“我只是下意识反应而已,不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更不是想和他很像。”
年轻人叹了口气道:“唉,你们父子俩的关系真是……咦,你们是?”
看来两人终于注意到了钟严和贺林,贺林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少年就先开口道:“看来你没事儿啊,那我就没白救你。”
贺林笑着说道:“谢谢你了,同学,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我给你送锦旗去。”
少年被苹果噎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胸口顺了顺气后才连忙摆手道:“别送别送,那叫什么举手之劳不足牙齿!”
坐在一旁的年轻人纠正道:“那叫不足挂齿,你读点儿书别逃课了行吗?”
“我才没逃过课!”少年自觉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看向贺林时,见对方的表情依旧温和才没有那么窘迫,“反正你不用费心送我什么,给我什么补偿,我救你不是为了想要什么。”
贺林道:“当然,我明白,只是我心里过不去而已,毕竟你虽然伤的不重,但是也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万一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学业……”
一旁的年轻人打断了贺林的话,他抬手呼噜了一把少年的头发道:“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他平时也没怎么学习,就更谈不上什么耽误了,反而我还能趁着他躺在病床上哪里也去不了的时候逼他学一下,我文科不错,理科是苦手,那就没办法了,你就稍微偏一下科吧。”
少年听着就要从病床上起身逃走,反倒是钟严以极快的速度将人稳稳按住,贺林看他压低眉眼,摆出一副温和的表情,尽管他从中看出了一丝恶趣味的感觉。
钟严道:“理科我可以帮你分担。”
年轻人向钟严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学生时代被文理科虐得不清的贺林同情地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暗暗为他默哀:对不住,是我害了你。
钟严诡异的和这个年轻人成为了联盟,病床上的少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得人感觉又可怜又可笑,年轻人顾不上他,和钟严攀谈道:“我看你身手不错,练家子?”
钟严回答道:“只是从警校里学到的皮毛而已,我算是同届学生里成绩倒数的。”
尽管贺林没有拆台,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骗鬼,年轻人自然也不相信,但表情却很惊喜:“欸,你也是警察,同行啊。”
钟严似乎早看出来了,倒不惊讶,贺林却有些意外:“你是……”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来警察证向贺林递过去,“刑侦一队,胡韦邵。”
钟严淡淡道:“哦,你是洛宸的兵啊。”
贺林情绪激动地说道:“老洛那狗东西也配有你这么好的下属?他祖坟冒青烟了吧,真是便宜他小子了。”
胡韦邵只是笑了笑道:“原来你们跟洛队认识啊,还真是有缘,你们是……”
“特殊凶案调查组,我叫钟严。”
“我叫贺林,是他的领导。”
钟严道:“是是,我的领导。”
胡韦邵看着两人相处的氛围十分融洽,一时还有些惊讶,“看起来你们的关系还挺好的,老搭档了吧,就像我和海哥。”
钟严没否认胡韦邵说他们关系好的话,但也没承认,而是另转了一个话题道:“海哥是……林海?”
贺林又被惊了一下,道:“林海?这大哥脾气可暴躁了,听说曾经一拳打掉了人贩子的三颗门牙,被他带过的人没有几个没被他打过,你和他的关系还挺好,你真厉害,我都由衷的开始佩服你了。”
钟严拽了一把围着胡韦邵左看右看一脸惊奇的贺林,用口型道了声歉,胡韦邵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只是掏出刚响了两声提示音的手机看了一下,“哦,小朝,你爸忙完了,已经赶过来了。”
病床上的少年哀嚎一声,拿起被子蒙住了头,声音闷闷的响起:“都说了不用,让他别来!”
胡韦邵笑着一边回信息一边试着去扯被子,“迟了,你爸已经来了。”
贺林朝门口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九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正在朝这里走来,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令过往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如果贺林不是在光荣榜上曾见过这张脸的话,他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个社会大哥寻仇来了。
是林海!
那么病床上这个叫“小朝”的少年是……
贺林突然福至心灵,拔腿就要跑,而与他动作一致的竟是钟严。
“难道你——”
“一会儿再给你解释,快走!”
一个眼神,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先溜再说,然而为时已晚,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型挡住了整个门,低沉的声音在二人头顶响起:“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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